李避左手捏緊這承影劍,趁著葉洛堯還未發力的空隙,右手砰然揮出手刀。


    四指立掌,學自尋夏城包子鋪黑毛巾翊麾校尉的手刀,當真是近戰一大殺器。


    空手的李避,可比拿著武器的他,傷害要更大。


    葉洛堯自然不會如此輕易被擊中,當即橫掌立於身前,擋住李避的攻擊。


    四指接觸葉洛堯的掌心之時,李避斷然折疊自己的四根手指,指背帶著通體震動之力而出。


    “指極崩,


    一震碎心肺!”


    折指的李避,再次折指變拳,轟然擊中葉洛堯的手心,更強的震之力,自拳中傳出。


    “拳極崩,二震破破奔馬!”


    葉洛堯的口中噴出一口逆血,眼看著李避就要折腕變肘時,葉洛堯的眼底露出一絲奸笑。


    身為毛巾會的他,怎會不了解自己的死敵都有哪些殺手鐧呢?


    一個黃銅的鏡麵,狀若一手之大,突然出現在李避的進攻路線之上。


    “肘極崩!”


    臨時變招的李避,能收起震動之力,卻是無法改變攻擊的方向。


    肘鏡相擊,發出悶聲巨響。


    二者相撞之時,一道麻木的劇痛從李避的手肘處生出,這般攻擊勁道,順著李避的臂彎,全部進入他的體內。


    若是李避剛剛動用了震之力,怕是此刻他就不是隻吐血這麽簡單了。


    後退一步,李避止住身形,五髒六腑中皆是出現一般灼燒之感。


    左肩的傷勢加上胸口的箭傷,此時又受到這般衝擊之力,李避渾身的傷口,皆是迸裂開來。


    王婼熙感受到李避似乎重傷,此刻的她再無一絲力氣,甚至張口都費勁。


    滿眸擔憂,不言而喻。


    畫魅看著這女子,忽笑忽哭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一歎:


    “情是人間害人物,


    莫沾莫沾,


    偏偏飛蛾最愛撲火,


    明知是死,


    一往無前。”


    而李之之發覺自己此刻除了哭泣,隻剩哭泣,她突然有點羨慕那對,能一同被武器貫通的猴子。


    若不是她無反擊之力,此刻又如何會讓李避和自己的姐姐,一同被這承影劍貫穿呢?


    “哥!”


    看著李避噴出一地的血,李之之眼中憂傷之情更重,她拚命地晃動著一旁的戒吹和鈺苓,大聲道:


    “吹吹哥!


    鈺苓!


    你們快醒醒啊,哥哥要死了。”


    奈何戒吹和鈺苓當時都是帶著絕無貪生之意出手,絕不能讓對方阻攔自己的攻擊,自然也不會這般輕易醒來。


    葉洛堯一連揮出七十二拳,拳拳到肉,李避腳下如同生根一般,步步不曾後退。


    便是那拳勁也被全部收入體內。


    他欠王婼熙五條命,不能再讓對方為了自己受傷。


    他更不願因為自己的後退,讓李之之受傷。


    渾身因為劇痛的顫抖,連著著口中脫出的一道血線,長久的戰鬥,幾乎讓李避失去意識。


    莫泊懷帶著一連的悔意,都怪他,太過於狂妄自大。


    明知對方毛巾會的身份,明知是那天殘五毒掌,自己又為何還要用那般震動之力?


    若不是自己的魯莽,場中又如何會出現這般散功禁域?


    受了這般重創的李避,吐出一口血,絲毫不顧麵前葉洛堯的攻擊,張口問向身後的女子:


    “現在就立國,是瘋了麽?”


    王婼熙款款擦去眼角的淚滴,摸著自己的斷骨,咬著牙道:


    “我是複國,不是立國!”


    “你不必如此。”


    “要你管。”


    “你明明可以安安穩穩地當上選夏的新皇,一百條活路在你麵前,你為何非要走這條死路?”


    王婼熙反問道:


    “朕的山河如何能容忍他人在外指指點點?”


    李避潸然不語,承受著葉洛堯的攻擊,李避低喃道:


    “你裝個屁,我打天下,不需要你替我扛這巨禍。”


    天下既定,誰先出頭,迎接他的,鐵定是泰安絕強的一擊。


    但也隻是一擊而已,不論率先謀反之人能不能擋住,接下來的泰安一定會四分五裂。


    眾人等待的契機是趙邦身死,皇子奪位時的混亂。


    自然這般契機,眾人也可以獨自創造,那便是有人率先謀反。


    當這平定天下三年的泰安的麵前,公然造反,逼出趙邦的底牌,推動出眾人皆反的通路。


    天下人隻缺少一個發兵的理由,一旦有了謀反的對象,眾人就又可以理所應當地調動手下之眾。


    隻是,調動的軍士,前進的方向各有不同。


    可能是自己領地中最富裕的地方,可能是天下最易守難攻的地方,可能是武器最豐富的地方。


    其他的眾多諸侯,可比不得雁門關,每日每夜都有自主調兵進攻域外的權利。


    所以眾人等待的,其實是一個名正言順發兵的時刻。


    王婼熙眉頭一挑,清顏綻笑,她很久沒有像今天笑過這麽多次了。


    身後的溫度,真的好暖。


    原來李避都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王婼熙帶著笑意,壓下聲音道:“你懂個屁!”


    曾有一段時間,李避跟著大師傅在藥房中學醫術,高高的圍牆之後,同樣有一名女子也在學藥。


    隻是她似乎有點愚鈍,總是弄錯各種藥物的藥理。


    時常會被師傅責罰,對著高牆,背誦各個藥物的藥性。


    看不到高牆對麵女子的麵龐,李避每逢聽到她背錯,便會冷聲道:


    “你懂個屁,這藥的理性怎麽可能是涼呢?


    你若當郎中,活人都被你治死了……”


    你懂個屁!


    這四個字,也就成了王婼熙童年最美好的迴憶。


    她怕孤獨,怕一個人,她愛著那個雙目如水的少年。


    那道聲音,她能辨別出就是她的心上人,隻是她不願意主動去聯係她。


    於是便想出了這個破辦法,背錯藥的理性,果然那個男子就會這般與她相言。


    認真的聲音,清冷的語序,是支撐著王婼熙走出被滅門陰影的動力。


    李避微微一愣,這句話的語調,似乎是長景嶽時,自己對那愚鈍女子所言啊。


    “原來是你……”


    王婼熙仇下心頭,喜上眉梢,感受著通體的短劍上傳來的震動道:


    “狗屁的天才,這麽久才認出我。


    都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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