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苓聽著李之之占戒吹的便宜,輕笑著搖頭道:


    “這樣也好,咱們混成尼姑的模樣,行走江湖也有種傳道的感覺,遇到病重之人還可出手相救,做一點善緣。


    這般真實的偽裝,倒是比虛假的麵皮,更能讓人對我們放下戒心。


    少主,可想好了咱們前行的路線?”


    李避展開藥箱中的圖卷,整個泰安每個地點詳細的介紹都被標注其上,看著這密密麻麻的小字,李避輕歎道:


    “還是得多虧你們日輪花了,不然我又如何能收集到如此多的江湖高手的消息呢?


    就沿著夔州到江南,繞過祥符,從北方迴來。


    這樣我們也算將整個江湖走了一大圈。”


    鈺苓微微頷首道:“少主說笑了,日輪花本就和墓陵軍一樣,是西楚獨有的幫派。


    還有,苓狐已經不在這江湖了,現在有的,隻有鈺苓。


    鈺字當先!”


    李之之渾身顫抖了一下,挽緊了李避的胳膊,卻沒有迴頭看,陪著她推了頭發的鈺苓。


    深吸一口氣,李之之在鈺苓身邊輕聲說:“謝謝。”


    鈺苓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眯起眼睛迴聲道:“也謝謝你,又讓鈺苓複活了。”


    四人通過日輪花的暗道,走出了這座尋夏城,推開頭頂的暗板,狠狠地吸了一口春天的氣息,一時間當真是心曠神怡。


    “避哥哥,之之姐,你們可是大壞蛋呦!


    偷偷離開,都不和我道別嘛?”


    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讓剛出暗道的人如臨大敵。有人等在這裏,豈不是說日輪花的暗道暴露了?


    趙風宸坐在暗道旁邊的一塊圓石上,雙手揣在袖子裏,一副小老頭的模樣說出這般話語之後,蹦下石頭跑向了李避。


    李之之捏住趙風宸的臉,笑著道:“好小子,你在這裏已經等我們很久了啊?”


    看著趙風宸可愛的模樣,李避心頭則多出了一絲凝重,他們離開的消息也就隻有日輪花知道。莫不是日輪花中,也有皇城司的人?


    趙風宸肯定不會一人出現在這裏,按理來說,黃三千也不應該知道日輪花的暗道。


    李避看向遠處,等待著還想要跟他道別的來客。


    一襲黃衣紫袍的男子,緩緩從圓石後走出,迎著李避透亮的目光,趙澤攤著手道:


    “這可不是我找到的啊,這小家夥自己摸上來的。”


    李避並不意外趙澤會知道日輪花的地道,看著趙風宸雙眼泛紅,李避突然想到,這小家夥八成是要離開這裏了:


    “要迴祥符了麽?”


    趙澤點點頭,走上前道:“世道不平啊,已經被刺殺了十次了。


    再待下去,萬一暗中的人不顧一切地調動奪魂門來殺我,我可沒有和你一樣,足夠的影子保護我。”


    “他們為何如此想殺你?”


    “我借著你的殺勢,將整個西北的毛巾會清除了一大半。


    這些家夥當真是無惡不作,售賣毒藥阿芙蓉,轉運邊關將士的屍體,偷盜幼小的孩童……”


    “那是該死……”


    趙澤一臉無奈地苦笑一聲,不知李避是在說誰該死,幹笑一聲繼續道:“我在這裏的目的,就是勸你迴去,盡管我知道這並沒什麽用。


    你入江湖,十五路諸侯、九位皇子、乃至栗帝曾經惹下的整座江湖,都不會放過你……”


    “趙澤,你別跟我假惺惺地裝了,你不就想看看我到底還剩幾分內力麽?


    把你周邊布下的射神銃取了吧,別再給我送這種我用不上的小東西了。


    我現在剩下的日子不多了,隻想陪著夫人走一趟這江湖。”


    趙澤一噎,尷尬地搓捏著衣袖中的手指,索性冷聲道:


    “萬一你是去拉攏勢力的怎麽辦呢?”


    李避從藥箱中取出一壺竹葉春的酒壇,拎著這棕褐色的泰安名酒,李避砸吧著嘴道:


    “你說你在孫王這不得勢,實際情況怕是你早已打入了孫王的內部,取代,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吧?


    故意不讓護衛救你,就是為了在西北重傷,借此推動西北王和孫王的戰爭。即便他二人看出了其中的深淺,卻不得不打這場混戰。


    你再趁勢臉絡那人將孫王勢力中,對你有威脅的人直接清除。


    連血刀門中的少主都能扯上關係,你趙澤也不是個簡單人。


    不過……


    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會成為堵死你後路的巨石,隻怕我是撐不到那會了。


    我本時日無多,你若是還要和我硬碰硬,那我隻好喝點酒,弄死你們了。”


    眼看著李避打開了那酒壇,聞著這股芳香味,趙澤像是中了世間的劇毒,麵色難看道:


    “說不過、說不過,君姨,你快出來吧!


    你再不來,我可收拾不住這家夥。


    萬人敵,我可不行啊……”


    趙澤剛剛營造起的氣氛,瞬間就垮了台,像是早有準備一般,對著身後叫喊著。


    一襲青綠之袍的君芷茵,身後跟著藍衣童讓,二人款款落定於李避身前。


    趙澤對著君芷茵行禮後,悄然立於一旁,再不發出絲毫聲響。


    君芷茵瞥了趙澤一眼:“幹嘛非要試探一下呢?”


    趙澤麵色微紅,衝著周圍的包圍之眾揮了揮手,讓其散去。


    君芷茵伸出秀手道:“一迴生,二迴熟,不知西楚的皇子,可願和老鴇喝一杯?”


    李避本也是嚇唬趙澤,看著這位可憐的母親,推出酒壇道:


    “韓嘉傑去世的時候,很幸福。”


    君芷茵點點頭,通過黃三千細致地講述,二人又是老相識,她自是弄通了自己兒子的一生。


    碟探愛上碟探,死時能幸福已經足夠了。


    這一次君芷茵迴宮,一是為了將趙風宸重新送迴那個本就屬於他兒子的皇位,二來更要將當年的舊賬算一算。


    濫殺了那麽多的無辜,自己喪子之痛,此刻依舊不能抵消。


    仰頭喝下這辛辣的竹葉春,君芷茵可沒有喝出多少甘甜,滿嘴的辛辣無以複加。


    伸出袖子擦了擦嘴角,君芷茵憑空推出酒壇。


    李避先往口中塞入一粒解酒的枳椇子,充分嚼透後,這才喝下一口竹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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