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迴來說,他們被毛巾會殺了之後,我是憤怒的!若不是你泄露信息給毛巾會,他們又怎麽可能死去呢?


    你還以為我們真的一點都不了解毛巾會這個組織麽?


    當我們去檢查屍體的時候,你真以為我分不清霸王槍的槍傷麽?若我真是前可汗,說不定會被你騙,可我是你姐啊!


    縱是你的演技再好又如何?拙劣的讓人恨不得一槍刺死你……


    我找到可汗的屍體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看著雁門關的方向,他的手中還寫著不怪你!他隻怪自己,沒能給樓蘭帶來足夠的糧食。


    你殺了他,他都沒怪你!我隻當是你迷途知返,那便按照可汗的遺願和你假戲真做,你是我妹妹,可是我的妹妹殺了最愛我們的男人!


    即便如此,你居然還不滿足,還要給我下毒?


    你真的以為天下人都傻嘛?”


    戚胡琉的聲音歇斯底裏,可汗死去多少年,她就恨了多少年。這些年每一天,她都在演戲,她都在幻想自己若是心愛的男人,又該如何對待此女呢?


    她在橋頭唱男聲,唱得又何嚐不是給自己去聽得呢?


    她欺騙著自己,不讓自己去恨她,卻不想她越來越變本加厲。


    好不容易有一個郎中從中原而來,卻不想自己這般對待的妹妹,依舊是毛巾會最忠實的狗。


    或許海妮耶正是習會了戚家槍的精髓,反而是感受不到屋中這般濃濃的槍勢,她不知,這淩厲的槍勢便是戚胡琉對她的恨。


    若是當年發現海妮耶的身份時,自己不要猶豫,不要勸著可汗去幫她妹妹迷途知返,哪裏有現在這麽多事呢?


    無怪乎拓跋景康會說恨自己呢,就是因為自己的仁慈,導致他失去了他的哥哥,導致樓蘭失去了他們最天才的可汗。


    戚胡琉捏緊了雙拳,看向那個站在一邊的郎中,輕聲道:


    “大夫,我的病可以治好麽?”


    拓跋景康似是知道了自己嫂子的想法,背過身去,李避搖了搖頭,中了三年的毒,根治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可以續命!


    “我還能活幾年?”


    “此般藥方,每日服用,還能活三年!”


    “三年足夠了!”


    戚胡琉拍床而起,接過那杆細槍,抖出一個絢麗的槍花,出聲道:“我要收迴給你的一切了,下去之後,記得找我相公去賠罪!


    你不是一直想學戚家槍的絕學麽?今日,我便讓你一飽眼福!”


    戚胡琉的氣息陡然一變,強行調動內力,使得她經脈倒施,噴出一口逆血。槍沿血而行,帶動起一片血花,血花陡然爆開,戚胡琉的聲音兀自傳來:


    “龍抬頭!”


    一語破而聲聲破,槍聲透體而過,洞穿戲台,炸裂木板!


    四顆棕櫚樹中間的戲台轟然崩塌,細槍將海妮耶的屍體直接釘在那粗壯的棕櫚樹上。


    鮮血順著樹幹留下,落入戲台下方的湖麵,一絲血色瞬間擴散開來。


    起初凝而血紅,轉眼便被清澈的湖水消散開來。就像是人的離世一般,難過隻是一瞬間,總會隨著時間撫平心中的傷。


    李避輕身落於場邊,一身祭祀的衣服隨著這般動作,顯得不倫不類。


    “就這一擊,你最多也就活兩年半了……”


    “值得!”


    “法半夏、茯苓、炙甘草、石決明、石菖蒲、鬱金、大黃各一兩,清水泡半日,熬製一遍服用,兩天喝一次。”


    記下這般藥材,戚胡琉抬手一揮,黑紅色的麵具瞬間出現在麵皮之上,衝著李避略一抱拳道:


    “小郎中,我們總會再見的!”


    知道自己的嫂子要去幹什麽,拓跋景康翻身點上插著海妮耶的屍體的棕櫚樹的樹幹之上,捧下一個長條狀紅檀木、外有雕龍鴻禧的木盒道:


    “嫂嫂,物歸原主!”


    從懷中掏出一本書籍,扔給拓跋景康,戚胡琉背起木盒轉身道:“一年後,若我沒迴來,便找一個目光清明的孩童,去練我戚家槍!


    記住了,不要大規模地練著戚家槍,他們出現在戰場上不會是好事!”


    戒吹雙手合十,看著背槍的女子悄然離去,不禁歎息道:“江湖又要起一番腥風血雨了!”


    “小和尚,你的聲音裏,怎麽帶著一絲興奮呢?”


    “泰安平定中原後,下一步怕是就要對江湖動手了。所謂皇恩榜便是對天下江湖人的一個限製,隻是不知這戚家槍能不能攪動中原武林的這片渾水。”


    戒吹捏住一片棕櫚樹葉,輕聲吹奏起來。


    鈺苓整了整自己的氈袍,看向拓跋景康道,“話說迴來,治好了那人的病,你是不是該給點什麽報酬呢?”


    “你要什麽?”


    “你們的國毒,鴆酒!”


    拓跋景康看著李避,雲淡風輕道:“你要收集十六國的國毒,怕不是要去對付阿芙蓉吧?莫不是你的至親之人中了那睢陽的活性毒?


    中了毒還有時間來尋藥,看來是有絕世高手在你身後幫忙啊!


    西楚皇子,今日我真的想把你留在這裏!”


    戒吹丟開手中的綠葉,扯了扯自己的紅色佛袍,雙手合十靜靜地看著拓跋景康。


    佛門大金剛,不怒自威!


    “算求!


    至少我們在對付毛巾會上,是一個陣營的!就衝你幫我哥報仇,解開我嫂子的心結這件事,我拓跋景康欠你一個人情!”


    李避接過那小瓶裝的鴆酒,看向遠處的天邊道:“情乃害人之物,情又乃救人之藥啊!”


    走出樓蘭國門,三人又像是從江南走迴了沙漠重迴這無盡的燥熱。


    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單調的黃色,連一棵樹木都沒有,沙漠的廣闊使三人感到疲倦,似乎永遠走不出去似的。


    時近中午,日上杆頭,曬得沙漠直冒煙。黃沙滾滾席卷著風沙迷入三人的眼中,停下了身形一邊擦著眼中的沙子,一邊看向了身前二女。


    黑色的頭紗包住了腦袋,隻露出兩個小小的眼睛,身穿勁裝的女子朝著三人扔出一個包裹道:


    “龜茲國的國毒夾竹桃!


    李避你記住了,你欠我兩個人情了!”


    看著兒女轉身就要離去,李避喊道:“你是誰?”


    “你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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