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避說罷,暗中便有幾個可汗互相對視點頭。隻告訴此人病患中毒,卻沒告訴他病患中毒多久,也是諸位可汗對於布道者的一種考驗。


    “但是,你們勿要以為他們中毒很淺!”


    李避將三根銀針插入三人章門穴,腰間是經脈必經之處,三根銀針同時變黑,和李避放在鶴頂紅中的銀針一般。分明是劇毒之症!


    走向後幾人,李避繼續道:“至於這幾人,已然病入膏肓,怕是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理智的意識,隻能憑著本能生活。”


    看著自己族中麵色蠟黃,隻剩皮包骨的病患,幾位可汗同時低頭,這是他們來這裏的原因,因為他們的國中不少身居高位者也染上了此毒。


    “此毒會上癮,長時間吸食的人,無法離開此毒。他們一旦發病,便人畜不分,暴躁不安,隻有得到此藥才會恢複正常。我想諸位可汗國中也有不少人,專門為了吸食此類毒藥而偷買偷賣!”


    看著眾人點頭不已,李避又舉起幾根銀針,走到最後一人身邊,七針定魂!


    “在我解決這問題之前,我想請問此人是諸位可汗哪一國的國民呢?”


    眾人同時起身,這陌生的臉,十四人均不曾見過。


    “那就奇了怪了,我還以為是諸位有心試探我,拉一個健康人來充數呢!”


    說著李避一針點入此人天明穴,冷聲道:“你的國家!”


    “樓……”


    “咻!”


    還不待此人說罷,暗中一人竟是射出一道飛鏢,直接射死躺在場中被李避控製之人。抬手便拍擊自己的額頭,吐血而亡!


    果斷、狠辣!


    十四位可汗同時一驚,今日之後,烏孫國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呆,若是剛剛那人對這些可汗出手,那後果可不敢想象!


    一個樓字足以說明一切,旗木得起身對著李避道:


    “布道者大人,此毒可還有救?”


    李避緊皺雙眉,拋卻帳中偷襲帶來心頭的壓抑,這般症候不一的十三名病患,對他來說也是一場探尋阿芙蓉難症的關鍵。


    雙手如那青龍探水,連點眾人身遭氣穴,十指上下番飛猶如聖蓮綻放,在十三名病患被封住的氣脈中連點敲擊通穴,以究病因。


    十四位可汗猶如在欣賞人間絕世女子的豔舞,雙眼根本無法離開李避手指的動作,原來看中醫治病也可以如此享受嘛?


    布道者的醫術儼然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十四人甚至不敢大口喘息,深怕唿吸影響到李避的動作。


    和眾人一臉驚歎不同,戒吹則是一臉凝重,自己兄弟的醫術在五年前就已經驚豔過他,此刻他在感知著這空氣中的殺氣。


    想到剛剛不畏生死出手的刺客,他的心中就生出一番寒意。這便是廟堂對於天下人的迫害,多少本該安穩祥和地生活的生命,終其一生卻在為帝王將相的大夢做一具傀儡。


    佛語最惡以世間棋盤擺弄權術之人,布道者即是要來渡這天下君王!


    深灰色的勁衣鼓鼓生風,纏緊護腿的雙腳在這大帳中又下沉了幾分,宛如青鬆一般的戒吹像是紮根在這大帳之中。


    戒吹雙眼無神卻不是在發呆,而是在感受每一絲氣流。莫說再有殺機,便是再有微小的寅蟲也躲不過戒吹的感知。


    四周的建築在戒吹心中宛若無物,每一粒細沙的形狀都出現在他的心頭。這便是塔爾寺秘技——不動明王!


    唯有心智空明者才能領悟的招數,世間一切實物存在都會影響空氣的流動,這絕學便可以通過氣流的變化感受身遭之物。


    戒吹的感知中,李避像是黑夜絢爛的煙花,沿著各個經脈頻繁出動的內力,帶動起了空氣中的氣體巡巡盤旋。沿著大帳向外探知而去,戒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一道要比諸位可汗身後的守護者還強的氣息,竟是隱隱浮於大帳之上。


    怪不得他一直有一種被偷看的感覺呢,原來殺氣的來源在這裏,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女子在洗浴時便能感知到暗中有沒有人偷窺一般。


    可怕的是未知的敵人,感受到對方淡淡的殺氣,戒吹也不去驚動此人。騰出雙手在胸前一比劃,戒吹急忙默念清心咒。


    “這位施主,可真是大有來曆啊!”


    “喝!”


    李避這一聲喊,渾厚而沙啞,就像天空滾過一陣悶雷。


    百枚銀針倒退而起,無形無色的氣浪直衝帳頂,烏孫國的國帳可能抵擋西域最大的沙城暴,便是一般的攻城利器都不可能動搖。


    一百零八根二人合抱的巨柱搭起的國帳,竟是被李避引導的氣流震的左搖右晃,宛如地震一般。


    十四位可汗也是久經沙場之人,什麽樣的恢弘場麵沒見過?萬軍奔騰都不曾退縮,此刻感受到國帳的搖動,他們可不會怪旗木得國帳不穩,分明這是那名布道者的神奇之處。


    李避雙手貼腕盤旋而起,一日盤古托天將飛起的銀針悉數收迴手中。


    十三名躺著昏迷的病患,在這氣流的帶動下,同時坐起身,衝著前方吐出一口血痰。


    李避麵色凝重,雙眉如鋒倒立緊皺,右手托住略有胡須若隱若現的下巴,沉思道:


    “中阿芙蓉之毒時間短的患者,咳出的痰色白清稀,脈象充於肌表一脈隨氣浮於外一輕按即得一謂之浮脈,此乃肺寒之症;


    中毒久者,咳痰量多,白滑易咳出,脈象則是水濕阻滯一脈因受濕而弛一按之無力,如帛在水中,輕手相得,按之無有一謂之濡脈。此乃濕邪犯肺!”


    旗木得的聲音像綿延的山巒,層層疊宕,遙遠而又親切,帶著對李避無比的尊重輕聲詢問道:“大師,這肺為何物?”


    李避索性拿起那摸索進來,被同伴殺害的樓蘭國碟探的身體,一刀拋開,給眾人來了場生動的中醫實體器官成列。


    十四位可汗麵麵相覷,殺人他們可從不怕,像李避這般,將人體分成一個個器官就著實讓人難受了。


    皺著眉頭,壓抑著胃中湧動翻起的一陣陣惡寒,大帳中的可汗們像是在進行著一場忍耐力的比賽,看誰最先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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