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冰島魔法部魔法體育運動司司長端著一杯咖啡,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他的前方,或者說前下方是冰島魔法部引以為豪的天馬停車坪,陸陸續續修建了三年,今年三月落成。停車坪的總麵積排在北歐地區最大的巫師集散中心之後,位列第二。


    停車坪看上去很美好,那麽遼闊,那麽平整,整個魔法部的公用與私人馬車停在上麵還綽綽有餘,無論管理還是設施均堪稱歐洲前列,不過魔法部向古靈閣貸款的擴建費還沒還上。


    這是部長先生頭疼的事,斯諾很快拋開腦海裏閃現的念頭。


    斯諾一直沒嚐試自駕,乘魔法部的定點班車上下班或者幻影移形,偶爾走飛路網,所以開闊的新停車坪沒讓司長先生感受到建設之初轟炸宣傳的所謂更便捷更效率。站在落地窗前的斯圖魯鬆司長今天有了點別的感覺,也許這勞民傷財的玩意兒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至少他提前看見了即將接待的來客——最近被冰島巫師媒體翻來覆去炒作不休的土豪肯尼先生從一輛招蜂引蝶的馬車上走下來。


    斯諾把手裏的杯子擱在窗台上,猶如一種信號,身後響起了敲門聲。


    窗前的人保持姿勢,也保持沉默。


    門外之人毅力超群,敲門聲持續不斷,直到斯諾妥協,門開後走進來一位舉著托盤的年輕女士。她是斯諾的秘書,上個月從忙亂的魔法交通司調來相對清閑的魔法體育運動司,空降為司長秘書。


    秘書小姐戴著一副能夠提升精明氣質的眼鏡,可惜這副在別人身上或許能起到作用的眼鏡在她身上發揮艱難。秘書小姐總結起來三個詞可以概括:腿長、腰細、胸大。以沒有最水桶隻有更水桶的巫師袍款式來說,腿長細腰實現起來較困難,而且政府部門對著裝有硬性要求,賣弄風.騷隻會讓自己更快的滾出公務員行列,不過秘書小姐做到了,她身上的巫師袍既不古板也不嚴肅,但她沒有被開除。


    因為企圖拖她後腿的人拚不過她的爹,她的父親是現任魔法部長。


    秘書小姐自從成功調職後便隔三差五打聽新上司的愛好,司長喜歡喝咖啡,司長先生的腸胃因而沒少受荼毒。那一段秘書小姐展現手藝期間,晚上要靠魔藥才能入睡。要不是為了感謝魔法部長的禮遇,斯諾會讓秘書小姐從哪來滾迴哪去。


    眼下秘書小姐又來證明自身的存在價值了,手中捧著滾燙的濃黑咖啡,除了眼鏡沒換,著裝又一次挑戰了眾男性公務員的神經。秘書小姐在部裏沒有女性友人,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你來得正好。”斯諾轉身。


    秘書小姐精神一振,兩眼閃爍著熱切的光。


    “請把冰島所有魁地奇俱樂部的資料整理出來。”說完大步走來。


    壓根沒聽清指令的秘書小姐一陣意亂神迷,司長越過她走向大門。秘書小姐看著遠去的挺拔背影咬住下唇,真是個鐵石心腸的男人。洞開的大門外閃過其他巫師的身影,秘書小姐嫻熟地甩了幾個媚眼,大多中招的雄性雙膝酸軟,在女巫們的無限鄙視中秘書小姐又顧影自憐了,司長真不解風情……


    秘書小姐轉了下眼珠,又有了別的主意——聰明勁都花在勾搭男人上了,隨意放下托盤離開辦公室。


    什麽?司長交代的任務?人家沒聽清嘛~


    什麽?司長有女朋友?人家聽不清~~


    冷掉的濃苦咖啡和托盤被家養小精靈默默收走。


    二、


    人形珠寶架豔光四射地出現在魔法部前廳時,繁忙嘈雜的人聲被摁下了暫停鍵,好歹是上了幾天報紙的“大人物”,真人突然從天而降,朝九晚五極度缺乏高.潮的巫師公務員們不禁側目。大家抓的重點不同,女巫不約而同看手;男巫比較分散,有的著重煙鬥,有的著重鬥篷,有的著重領帶,有的著重鞋子……


    蛤蟆鏡得到的關注最小,玳瑁鏡框被通身的珠光寶氣壓得黯然失色,不怪墨鏡模樣兒不好,鑲了幾顆彩鑽不是,表歧視玳瑁墨鏡,人家還是孩子~~


    肯尼主席在前台女巫殷勤的指引下登上電梯,而後在同電梯巫師或明或暗或忘了去幾樓的打量下氣宇軒昂地走出電梯,很有存在感地往那一杵,特別裝逼地嘴含煙鬥雄姿英發,整條走廊以及整個樓層想不注意都難。


    土豪肯尼引起的圍觀浪潮波及到已等在會客室的斯圖魯鬆司長,當魔法部的巫師看見魔法運動司司長竟親自出門迎接土豪肯尼時震驚程度可想而知,大家揉完眼睛奔走相告——鐵麵魁地奇控也拜倒在土豪的加隆攻勢下了。


    斯圖魯鬆列祖列宗在上,魁地奇控不過是伸腦袋張望罷了。


    肯尼主席得意洋洋地一揚下巴——實際是給自己打氣,大步走向斯諾並伸出讓人無法忽視的右手,二人在巫師們喪心病狂的腦補中照了麵,相互打量的時間轉眼即逝,沒有出現圍觀黨們迫切渴望的任何一種狗血畫麵。


    斯圖魯鬆司長極有風度地把肯尼主席引進會客室,房門在十幾雙洶湧著八卦的目光注視下毫無人性地合上。魔法運動司的公務員們對著大門捶胸頓足。


    在安靜的環境中,肯尼飛快結束了掃描室內陳設的舉動。


    斯諾抬手,“請坐。”


    二人隔著茶幾麵對麵坐下。


    土豪肯尼拒絕過近接觸,以斯諾的聰明才智和對自己的熟悉,肯尼謹慎地選擇距離就是美。


    消息來源快多準到令人發指的秘書小姐麻利地出現在門外,聽到那讓太陽穴脹痛的敲門聲,斯圖魯鬆司長果斷下達指令:“接下來我不想有人打擾我們,任何人都不能。”接著轉向肯尼主席,“您想喝點什麽?我這裏隻有咖啡和茶。”


    “茶。”土豪金還在調整階段,因而言簡意賅。


    茶水轉眼上桌,肯尼知道,芝士掉頭打發外麵那位鍥而不舍的敲門者去了。


    沒過多久,敲門聲消失了,斯諾平靜了。


    肯尼主席不僅往茶裏夾了好幾塊糖,牛奶倒得都快溢出來了,捧起杯子故作豪邁地喝了一大口,差點淚奔——果然是自作自受。


    瞧了眼慢條斯理喝清茶的斯諾,肯尼假裝渾身舒暢地放下杯子,一口氣幹掉了三分之一,接下來不喝應該不會太奇怪吧?


    就在土豪金心裏沒底地懷疑和自我懷疑時,斯圖魯鬆司長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開了口。


    “您是俄國人?”


    “我在俄國住過一段時間。”


    “哦,怎麽會想到購買一家快要破產的魁地奇俱樂部的股份?”


    “為了賺錢。”


    斯諾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土豪金暗暗唾罵自個兒的失策,讓你得意忘形,讓你吊人胃口,讓你裝逼,讓你炫耀……


    “成績好的魁地奇俱樂部不好下手,也輪不到我這個陌生人和門外漢注資。”


    “所以您就反其道而行,尋覓不被人看好的,用金加隆拯救一家岌岌可危的俱樂部?冰脊克朗就是您選中的合適對象?”


    墨鏡掩飾了肯尼的不自在,“起初我並不是很在意,說實話我對魁地奇的關注十分有限,直到後來與俱樂部上下接觸,考察了隊員,又翻閱了這些年的成績,親自到現場看了幾場比賽……”


    “魁地奇勾起了您的興趣?”


    “不,我不想欺騙您,應該是良好的魁地奇經營帶來的龐大收益激起了我的求勝心。”


    斯諾往後靠在沙發背上,麵無表情地看著茶幾。


    土豪肯尼來之前就沒指望與斯圖魯鬆司長一見如故,假裝自己喜歡魁地奇很痛苦,這麽多年來老爺傲視魁盟的成績都沒有讓他改變想法,何況一家經營幾近停擺的小俱樂部。


    “您對冰脊克朗到底抱有何種想法?”


    海姆達爾從不懷疑斯諾對魁地奇的熱情,他能問出這樣的問題說明在與肯尼見麵前他是抱著善意的期待的,也許肯尼剛才的直言不諱戳中了司長的玻璃心,司長的語氣多了一絲冷硬少了一抹人情味。


    “我前麵也談到了,入主一家瀕臨破產的俱樂部的最終目的就是拿它賺錢,我不是慈善家,我的古靈閣金庫不是童話故事裏金幣源源不斷的噴火龍巢穴,前期的投入必不可少,或許在外人看來不可思議也愚不可及,但我還是想賭一把。我對冰脊克朗的期待就是讓它在我手中成為冰島魁地奇第一門戶,斯堪的納維亞眾望所歸的豪門,世界魁地奇領域內的巨賈。”


    斯諾看著他沉默許久,“……您為自己製定了一個相當宏偉的目標。”


    “我得盡快把扔出去的金加隆拿迴來。”隻有希娜知道土豪金每晚臨睡前會坐在馬桶上用魔杖把賬單上的零變沒了,等零重新出現後再變,如此周而複始折騰半小時才罷休——古靈閣賬單通常自帶防修改咒語。


    斯諾微微一笑,這是接見肯尼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隻要對冰島魁地奇的崛起有幫助,魔法體育運動司將無條件的支持您的決定。”斯諾站起來。


    這是送客的信號,肯尼二話不說站直後握住斯諾主動遞來的手。


    斯圖魯鬆司長又道,“有什麽需要就給我帶個話。”


    “謝謝。”肯尼適當地流露出感動。


    在斯諾的帶領下,二人走到門口。


    斯諾忽然說:“您的鞋子。”


    肯尼順著對方的目光低下頭。


    我擦!


    光顧著高富帥忘了這茬了,土豪金腦子有點打結。


    斯圖魯鬆司長語調輕快地說:“我有個侄子您知道嗎?他目前就讀德姆斯特朗,今年將從學校畢業,他是我的驕傲。”


    土豪金僵硬地點頭。


    “去年聖誕節我送給他一雙舒適的手工皮鞋,鞋匠曾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定做款都是獨一無二的,您腳上的這雙與我侄子的那雙十分……相似。”


    肯尼幹笑兩聲。


    斯諾打開門,一語雙關地說:“我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我想你不會拿金加隆開玩笑,也不是無緣無故無的放矢的人,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肯尼主席拋開一切,抬起臉說:“是的,我知道,就像我說的那樣,為了賺錢。”


    斯諾收起了咄咄逼人。


    “再見,肯尼先生。”


    “再見,斯圖魯鬆司長。”


    土豪肯尼重新咬起煙鬥,邁著囂張的步伐走向電梯,與揮舞金庫鑰匙的動作一樣目空一切,就連突然跳出來展現傲人雙.峰的秘書小姐都被直接炮灰了。


    無往不利的秘書小姐想爆了腦子都找不到答案:男人們都怎麽了?


    幾個小時以後,斯諾收到發自德姆斯特朗的信,信上邀請他務必出席德姆斯特朗本年度的畢業典禮。


    作為長輩兼校友,斯圖魯鬆司長對著落款處的“裏格”會心一笑。


    三、


    米奧尼爾坐在觀禮席上熱烈鼓掌——抱著他的大粑粑猜測人來瘋的奶娃壓根就沒聽懂發言內容,台上的小粑粑衝兒子露齒一笑,轉眼瞧見三年級隊伍裏咬著手絹憋得雙目通紅的楚格不由得一默。這熊孩子……心頭滑過一絲感動,從今往後他就是德校曆史的一部分了。


    學生會主席在長久不歇的掌聲中下台一鞠躬。


    在接下來的師弟鮮花贈師兄環節,憑借厚實的臉皮力壓群雄的羅伯特.馬羅尼抱著海姆達爾不撒手,盡管別的師弟沒少對他的極端個人主義吐口水,馬羅尼還是堅忍不拔貫徹始終。隻有被他抱著的海姆達爾聽見他每過幾秒就念叨一個人名——下麵是幫xxx擁抱主席,所以大家都誤會他了,誰說馬羅尼個人主義了,他明明很集體。


    短暫的典禮結束以後,校長宣布下麵進入自由活動時間,一部分學生端著借來的相機滿禮堂打轉,逢人照相遇人留影,無形中發展出了幾個拍人狂和自拍狂。海姆達爾是被要求合影最多的學生之一,學生會主席來者不拒,與同年級的學生也照了幾張後,海姆達爾向某位低年級說明了情況,與德姆斯特朗的教授們也一一照了相。


    教授們對他反應不一,不偏科行列的對他讚不絕口;偏科行列的埋怨他不夠勤奮、不肯下苦功。教授們對他的智商還是有信心的,成績不好的原因就是不用功,反正這輩子八成就剩這麽一次被嘮叨的機會了,斯圖魯鬆主席乖巧地聽各教授滔滔不絕,沒有流露出一絲半點的不耐。


    羅伊.洛朗教授拍著他的肩膀,破天荒地沒有加入到討伐行列,海姆達爾的魔藥學畢業測試考出了風格考出了水平,筆試連上課板書幫助記憶的旁注都認真寫上去了,負責閱卷的考試監督管理委員會的巫師對著洛朗好一通大驚小怪,洛朗教授除了好笑,不再揪著他的魔藥學不放了。最後一天了不是,他不想學生以後迴憶這段曆史隻記得自個兒的喋喋不休。


    “別放棄魔藥學的進修,看不進去就少看點,但不要徹底掩埋它,你會發現魔藥學其實無處不在,處處需要。”洛朗教授語重心長。


    “我不會忘記您的囑咐。”海姆達爾點頭。


    “希望不是糊弄我。”


    “隻有這次您無需懷疑我的誠意。”


    與趕來參加他畢業典禮的父親叔叔以及丈夫兒子分別合影,接著又與即將天各一方的卡羅、萊昂和裏安照相,最後卡卡洛夫、卡捷寧也來湊熱鬧……


    低年級們漸漸散去,本年度德姆斯特朗畢業典禮劃下了句號。


    他在德姆斯特朗專科學校的生活也步入尾聲。


    之後,他去了後山。


    馬人占星者還是那麽高貴冷豔,得知他的來意,輕描淡寫地送上一句“小心”。沒有道別,沒有祝福,更沒有裝腔作勢、戀戀不舍,海姆達爾離開馬人領地後在整個後山轉了一圈,不管對方能不能明白,他與記憶裏所有曾打過交道的動物道別。然後,他站在天馬盤踞的山穀外沉思片刻,轉身離去。


    極具攻擊性的小美人竟然選擇與天馬為鄰,並且相安無事,實在讓人始料未及。


    離開山穀的時候與迎麵而來的凱恩不期而遇。


    “您要走了嗎?”凱恩說。


    海姆達爾試圖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沒有成功。凱恩沒有參加學校為七年級舉辦的畢業典禮。


    海姆達爾假裝遺忘了對方的問話:“保重。”


    凱恩不做糾纏,沿著崎嶇的山道持續向前,好像被拋在身後的人再也引不起他的絲毫興趣。海姆達爾心想不愧為布朗的真愛,但凡抓到與迪呂波有關的消息,別的都要靠邊站,瞧這永無止境的鑽研熱情,迪呂波一生黑。


    下午,威克多和海姆達爾在房間裏與希娜一塊兒打包行李,米奧尼爾在沙發上抱著豆莢午睡,威克多問,“你和斯諾剛才說什麽悄悄話?”倒不是老爺耿耿於懷,他一過去二人就中止談話讓老爺有點小介意,他過去之前二人貌似說得很投機。


    海姆達爾麵不改色的迴答,“我們在打賭。”


    “打賭?”


    “賭保加利亞隊下場比賽的比分。”


    真是如此嗎?威克多隱隱有著懷疑,但他找不到海姆達爾說謊的理由。


    “你沒有賭保加利亞輸吧?”威克多開玩笑的說。


    “不會,不過……”


    “不過?”


    海姆達爾刷地舉起一件星空藍襯衫,密密麻麻的撞色花紋讓老爺唿吸急促。


    “怎麽樣?”海姆達爾在身前比劃。


    “不好。”老爺十分果斷。


    海姆達爾一邊遺憾地把襯衫擱到一旁,一邊慶幸自己成功轉移了話題。


    不過什麽呢?


    若是保加利亞隊的追球手超常發揮,給予也門國家隊的替補守門員上場證明自己的機會就更好啦。也門國家隊的替補守門員是土豪肯尼提上日程準備攻略的三門將之一,同時也是攻略難度最大的一位,好歹是一位替補國門。


    “我後天帶兒子去現場給你加油。”海姆達爾說。


    老爺點頭,而又搖頭,“還是別去了。”


    “為什麽?”


    “我不想家人被騷擾。”


    “怎麽了?”


    “土豪肯尼會去。”


    今早與魁地奇有關的報紙上說了,肯尼主席高調宣布將親至比賽現場為克魯姆加油。


    “你大概多慮了……”


    “不,”2000萬先生堅決防患於未然,話裏話外毫不掩飾他的排斥。“為了達到目的他不會輕易放棄,很可能使出極端手段,我不能讓你們因為我受到牽連或傷害。”


    海姆達爾:“……”


    土豪金已經這麽深入人心了嗎?


    四、


    當巫師們的目光被四年一度的魁地奇世界杯吸引,為它起舞,為它喝彩,為它落淚,或者為它哭爹罵娘……在這片星光閃爍萬眾矚目牽動千萬巫師神經的區域之外,別的地方的太陽照常升起,巫師們的生活也一切照舊。


    宣布正式拿下2000年魁地奇歐洲杯主辦權的北歐諸國,為了答謝魁地奇迷們的支持與厚愛,同時也為了感謝在申辦過程中大力支持的國家、地區以及個人,一場邀請了多國領導人觀戰的丹麥國家隊對戰芬蘭國家隊的比賽在波的尼亞灣畔的瓦薩郊外拉開帷幕。


    作為東道主芬蘭魔法部的代表人物之一,隆梅爾.斯圖魯鬆坐在舒適的貴賓席內,與前來赴約的北歐巫師名流不時低聲交談。


    隆梅爾的助手出現在看台上,並在上司的耳邊說著什麽,隆梅爾露出訝異的神情。稍後他找了個時機從包間看台裏退出來,根據助手遞來的消息走向另一側。


    斯諾來了?


    隆梅爾感到不可思議,按理說魁地奇控不會放過千載難逢的機會,作為冰島魔法部魔法體育運動司司長,他的到來合情合理,問題是自詡純正魁地奇迷的斯諾曾義正言辭地表示絕不會觀看任何一場充滿了政治色彩的比賽,他拒絕為政治作秀搖旗呐喊。


    隆梅爾承認,斯諾是個現實的人,可一與魁地奇掛鉤,他這個弟弟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熱血男兒。


    隆梅爾敲開標著“雲雀之歌”標牌的包間時,首先撞進眼睛裏的是讓人恨不得自插雙目的芥末黃大媽頭,隆梅爾稍許鎮定了一下才讓自己的目光重新移動。接著他看到一雙大大的紅框墨鏡,然後是綴滿了流蘇的發光緞麵鬥篷——沒費心仔細看上麵釘的是寶石還是珍珠,當主席先生的目光來到被金戒指“包裹”的手時,趕在某種情緒爆發前他萬分克製地轉向了弟弟……


    這一副讓人崩潰的裝扮很有代表性。


    隆梅爾不搞自閉,對媒體不過分迎合但也不是置之不理,他知道這位一夜之間紅遍斯堪的納維亞的肯尼先生,可萬萬沒想到土豪肯尼會出現在弟弟的包間裏,從剛進門的氣氛摸索出二人似乎相處融洽,斯諾對他絕非敷衍。


    肯尼主席在斯圖魯鬆主席打開包間門的那一刻就像屁股下安了彈簧般跳起來——假裝沒有注意到斯諾投來的等著看好戲的興味目光,肯尼向斯諾畢恭畢敬地欠了下身,又規規矩矩地向走進來的隆梅爾點點頭,然後挺直腰杆走出包間。


    隆梅爾注意到斯諾沒有留他,甚至連句客氣話都沒有。


    包間的門在肯尼身後合攏,同時阻隔了隆梅爾那雙讓人頭皮發麻的目光。


    逃過一劫的土豪金如釋重負地抹了把汗,幸好沒把擺譜的玩具煙鬥拿出來丟人現眼,不然要如何逃過隆梅爾這個行家裏手的眼睛?


    片刻後,重振旗鼓的土豪金向自個兒的包間走去,主教練還在等著他的球員一手資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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