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海德格拉克的兩位教授登上充滿原始美的蜿蜒石梯,在攀登石梯的路上大約花了7、8分鍾時間。當他們來到頂端,看見藍天白雲下站著幾位身著統一製服的巫師,人們通常不太樂意與穿著此類長袍的巫師麵對麵,以斯圖魯鬆主席的話來說:太晦氣了!盡管主席先生經常和這樣穿著的巫師打交道。


    愛沙尼亞魔法部共派了三位警探。


    “他們很重視你。”威克多彎起嘴角。


    “二十年前就領教過了。”蘭格慢條斯理地走過去。


    三位警探立刻圍上來,目不轉睛地盯著目標,生怕看丟了似的。


    “這兒可以幻影移形嗎?”蘭格忽然道。


    他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仨警探的氣勢和步伐不約而同地犀利起來。


    威克多假裝毫無所覺,故意表現得很傷腦筋,“不是很清楚,這裏雖然不是主島……恐怕還是不能。”


    仨警探的步調明顯一緩。


    倆教授相視一笑。


    安德魯、老爺,你們又調皮了。


    仨警探中看上去最年輕的一位停在二人身前,打量人時的表情帶著不經意的傲慢,這種感覺相當微妙,對於做賊心虛的人或許能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但對普通人,比如眼前二位教授,年輕警探的盛氣淩人就有些惹人反感了。倆教授對警察部隊的警銜雖不精通,卻不是一概不知。這是一位年少有為的警探,比他身後兩位年長者位高權重。


    “安德魯.蘭格先生?”年輕警探說。


    “我是。”蘭格說。


    年輕警探的目光在威克多臉上飛快轉了一圈,然後說:“我們是愛沙尼亞魔法部巫師警察部隊的探員,有一起案件希望您能協助調查。”說著就把目光落在一旁的威克多身上。


    威克多在對方的視線中堅持了半分鍾,直到對方的臉上出現不耐煩的神情,他才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在廣場上等你。”威克多拍了下蘭格的肩膀。


    轉過身的時候威克多聽見背後有個陌生的聲音喊了聲“……部長先生”並不悅耳的男中音,帶著令人動容的哽咽,略略沙啞。


    威克多腳步微頓,而後傳來蘭格清晰有力的對答,“我早已不是愛沙尼亞的魔法部長,請叫我蘭格教授。”


    一個多小時以後,蘭格在弧形的樹形杜鵑花牆前的石凳上找到威克多,他正被一群低年級團團圍著。


    “好啦,蘭格教授來了,下麵是大人談話時間,小孩子趕快去吃飯和複習功課!”威克多下起了逐客令,口吻和煦,表情卻不容拒絕。


    孩子們嘟著嘴,不情不願地叫了聲蘭格教授,散開了。


    “我在低年級中的威望都被你消耗沒了。”蘭格開玩笑的說。


    “你還有成熟穩重的高年級。”威克多調侃道。


    蘭格在一步之隔的另一個石凳上落座。


    二人麵對寬闊的廣場,晚霞逐漸滲透天空,廣場上來來往往的學生的倒影在花色地磚上拖得又窄又長,每個人頭上籠罩著一圈金紅色的描邊,遠處起起伏伏的花牆猶如被潑了一層藍瑩瑩的墨色,白色的花瓣模糊得無法分辨輪廓,更遠處天空的霞光恣意絢麗,跳脫鮮活。


    二人一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


    威克多發出笑聲。


    蘭格投去疑惑的目光。


    “要是你換成裏格就好了。”老爺感覺很煞風景,如此良辰美景,無奈愛人遠隔重洋。


    安德魯何嚐不是這麽認為。


    “沒想到他們這麽快放過你。”威克多對愛沙尼亞魔法部沒什麽好感,不僅因為蘭格的冤假錯案,海姆達爾跟那個國家的魔法部也有過不愉快的經曆。


    “原本是的,後來出了點小意外,”蘭格補充,“我說的意外是針對他們的。”


    “怎麽迴事?”


    “他們問了我一些流程性的問題,我照實說了毫無隱瞞,也許他們工作態度相對嚴謹,認為我口說無憑,沒什麽可問的後就十分強硬的要求帶我迴部裏做進一步調查。”蘭格的四平八穩更像置身事外。


    “他們動用武力了?”


    “沒來得及。”


    威克多咋舌,愛沙尼亞魔法部怎麽還這麽腦殘?在一間本地頗有聲望的正規魔法學校裏限製一名在職教授的人身自由,強行拘捕的理由僅僅因為“進一步調查”?配合調查至少掰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後來發生了什麽?”威克多迫不及待的問。


    “意大利魔法部的警探趕到了。”


    “意大利?”


    “她死在意大利。”


    “不是在愛沙尼亞?”


    “他們在索倫托一家販賣紀念品的巫師商店的後門發現了她的屍體,身上的錢物首飾遭到洗劫,外袍都被扒掉了。她住的旅館房間也被翻得亂七八糟,隨身攜帶的名貴物品——包括房間裏看似有價值的擺設全部不翼而飛。”


    劫財?威克多陷入沉思。


    蘭格又道,“我猜測她拿到錢後打算出門度假一段時間,意大利一直是我前妻最喜歡的度假勝地之一,每年夏季都會光顧索倫托半島並在那裏住上一周,再到羅馬和米蘭購買價格高得離譜的箱包服飾——半數以上並不適合她,她喜歡上那裏花錢,因為那時全歐洲的女巫都匯聚在意大利,在一雙雙豔羨目光的包圍中砸錢能讓她的好心情持續到聖誕節。”


    “現在還不是夏天。”


    蘭格別有深意地說:“二十年前她隻能在夏季開始以後才能從我這裏拿到額外的零花錢,我想我的老朋友在徹底明了她的喜好後延續了這種做法。”


    威克多揚揚眉毛,“愛沙尼亞的警探沒有透露案件的其他進展?”


    “他們沒說,意大利魔法部的警探倒是說了一些模棱兩可的東西,都是些不切實際的猜想,和案件本身關聯不大。愛沙尼亞警探似乎認為是由不法之徒覬覦錢財而釀成的悲劇,意大利警探更多的偏向爭風吃醋所致的情殺。”


    威克多搖搖頭,說:“那些警探都走了?不會再來找你麻煩吧?”


    “除非他們能找到推翻現有發現的新線索,我的學生和學校裏的家養小精靈都能為我提供不在場證明。”蘭格自信地迴答。


    威克多摸摸下巴,“去拜訪一下我們的拉卡利尼教授?”


    他們在意大利魔法部裏也是有人脈滴。


    蘭格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二、


    德姆斯特朗的學生會收到一封請求開辦新研究室的書麵申請,申請人姓名一欄寫有羅伯特.馬羅尼的名字,恩裏克麵無表情地把這封申請書交到副主席卡羅.瓊斯手裏。


    德校研究室這塊主要由卡羅負責監督。


    “馬羅尼真是不甘寂寞。”卡羅對海姆達爾說。


    馬羅尼直到今天都沒成功想起來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是因為格林德沃的記憶遮蔽魔法太刁鑽,而是在恩裏克的首肯下,校醫福萊特先生一不做二不休讓他真失憶了。


    “我弟弟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其實欺軟怕硬、膽小如鼠,萬一他想起什麽被嚇出個好歹,第一個倒黴的就是我,爸媽不會放過我。”恩裏克說得好像心灰意冷,對父母的偏心不抱希望,但在聽聞馬羅尼出事時流露出的慌張不是作戲。


    卡羅舉著三年級們的申請書,不,嚴格說來申請人一欄填寫的人名不止三年級,還包括湊熱鬧的二年級和明顯被糊弄的一年級。


    “人不少,申請人數已超出最低標準線。”卡羅說。


    如果學生會打算為難他們,申請人員這一條肯定沒法做文章,白紙黑字明明白白。


    “一年級好辦,對他們稍許流露點意思他們就會乖乖退出;二年級的意誌想必也不怎麽堅定;重點攻克對象隻有三年級。”恩裏克斬釘截鐵的說。


    學生會中圍觀仨人的其他成員交頭接耳,似乎對恩裏克的分析極為讚同。


    海姆達爾看看卡羅,又看看恩裏克,“你們為什麽認定我會為難他們?”


    二人麵麵相覷。


    “大概你給低年級們的感覺就是為了為難他們而存在的,我們不知不覺被低年級的情緒感染了。”卡羅不怕說實話,恩裏克就不敢那麽直截了當。


    海姆達爾眼觀六路,被他的目光接觸到的學生會成員們一個個如臨大敵,或低頭假裝忙碌,躲避不及的人則是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海姆達爾反複告誡自己作為學生會主席有容乃大的重要性,自個兒明明辣麽平易近人……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


    “恩裏克,讓名單上的人到研究室長廊入口集合。”海姆達爾說。


    十五分鍾以後,主席與副主席並幹事之一的恩裏克出現在德姆斯特朗的研究室長廊內。


    他們的一隻腳剛踩進這一方的地麵,不遠處正往外走的一名學生突然鬼叫一聲掉頭拔腿就跑。


    仨人納悶地看他一溜煙衝進飛天掃帚研究室,開了單扇門板的研究室內爆出詭異的尖叫,門板隨之啪的一聲關上。關門聲猶如摁下了某個關聯性按鈕,其他研究室紛紛效仿,長廊內乓乓乓此起彼伏。


    掛在長廊內的“巫師科學家”的肖像畫皆受到突如其來的氣氛影響,變得噤若寒蟬。


    “對了,”海姆達爾的聲音喚醒了倆目瞪口呆的同學,“研究室的學年末評估周快到了吧?”


    作為研究室主要監督人的卡羅恍然道,“下個星期開始。”


    海姆達爾好笑的說:“這就是典型的做賊心虛。”


    馬羅尼屁顛顛地由遠至近,身後跟著幾個同年級跟班,貌似都是申請書上留名的孩子。不出恩裏克所料,二年級和一年級並沒有響應。


    “裏格,我來啦!”馬羅尼的小臉蛋別提多紅潤了。


    恩裏克滿臉詫異,他剛才叫斯圖魯鬆師兄什麽?!


    卡羅不愧為德姆斯特朗的終極八卦王,不動聲色地摸出了記錄小本。


    海姆達爾沉默片刻,故意忽略自來熟的招唿方式。


    “學生會接到你們的申請書,你們的申請人數也超過了最低人數標準,”海姆達爾說。“請問你們為什麽想開辦魁地奇研究室?”


    “是魁地奇戰術研究室!”馬羅尼一本正經地糾正。


    “對不起,請問你們為什麽想要開辦魁地奇戰術研究室?”


    “當然是為了更好更輕鬆地參與到魁地奇校隊的訓練中去。”馬羅尼理直氣壯地說。


    海姆達爾說:“校隊擁有自己的戰術研究室。”


    “是嗎?”馬羅尼很吃驚。


    “是的。”


    “我怎麽不知道?”


    “你不是正選。”


    馬羅尼表情愣愣的,海姆達爾以為他被打擊到了,事實證明主席先生又天真了。


    “我的研究室需要改名字,”馬羅尼轉眼重振旗鼓。“改成魁地奇替補戰術研究室!”


    除了鎮定的恩裏克,海姆達爾和卡羅都有點哭笑不得。


    “我還沒同意呢……”卡羅忍不住嘀咕。


    馬羅尼的耳朵好使得令人發指,“裏格同意就行了,他是學生會主席!”


    謝謝你的肯定,但是請不要無差別地給我拉仇恨。某主席趕忙給死黨副主席一個堅定的基友眼神。


    卡羅深吸口氣,恩裏克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拍他的後背——較真就輸了。


    “魁地奇替補研究室?有點意思。”海姆達爾說。


    卡羅和恩裏克見鬼似的瞪著他。


    馬羅尼喜笑顏開,“你同意了?!”


    一波跟班也笑得跟花似的。


    “先別忙著開心,我還有問題,”海姆達爾殘忍地掐住他們的興奮神經。“你的申請書寫得並不規範,廢話連篇,找不到中心思想,除了研究室的名字比較符合申請主題,別的內容與申請本身一概無關。”


    “那怎麽辦?”


    “重寫。”


    “哦。”馬羅尼倒是乖覺,沒在這上麵耍賴。


    “你準備申請多大麵積的研究室?研究室開辦的主題要明確,開了以後準備招收多少學生?試運行期間將拿出何種成績?研究室的最終目標又是哪些……等等,必須都要出現在申請書的正文中。”


    “這麽麻煩啊……”馬羅尼有點抵觸。


    “你也可以不重寫,我們當沒發生過。”


    “我寫!”


    海姆達爾一副孺子可教的讚許表情。


    馬羅尼很快又開心起來,“你帶我們來這裏,是打算引我去見各研究室的室長,拿到他們的簽名嗎?”


    新的研究室須經由其他研究室同意才能動工,這其中牽扯到地理位置、房間麵積等問題需統籌協調。海姆達爾當初為了擴建實驗研究室低聲下氣地要了一圈室長簽名才完工。


    “那是最後的流程,你先把重寫的申請書交上來。”海姆達爾笑容可掬。


    馬羅尼心花怒放地帶著跟班們匆匆告辭,迴去搗鼓新申請書了。


    “你跟他說那麽仔細幹嘛?”卡羅想不通海姆達爾何必多此一舉。


    “申請書通不通過還不是你一句話,”海姆達爾悠然地說。“等我們畢業了,馬羅尼隻能找下一屆學生會班子解決問題了。”


    卡羅恍然大悟,偷笑道,“你真陰險。”故意選在研究室走廊入口畫大餅。


    “大方地讓他開了這個研究室就是忠厚老實人了?”海姆達爾沒好氣地說。“先不說魁地奇校隊那裏怎麽解釋,單就替補戰術研究這一條,馬羅尼能招攬到幾個人?簡直異想天開。不論組建起來的第一年他們能否拿出成績,單成員數招不滿這一項足夠研究室關門大吉了,與其開開關關的折騰,不如在遞交申請書的環節就讓他望而卻步。記得嚴格點,多編點像樣的理由。”


    恩裏克補充,“你可以在語法上挑錯,羅伯特從小就不喜歡寫信,邏輯不通前言不搭後語,他寫不好申請書,偏偏死不承認自己寫不好。”


    海姆達爾對卡羅說:“真正陰險的在這裏呢。”


    返迴學生會途中,恩裏克被路過的同學叫住。


    海姆達爾和卡羅先一步離開。


    “眼看畢業步步臨近,下一屆學生會主席的候補人選你有眉目了嗎?”卡羅問。


    副主席及學生會其他成員暫時忽略不計,除了主席與副主席,原成員隻要沒畢業可以繼續擔任原本的職位,直到下任主席當選再決定班子成員。


    “我想提名恩裏克,你看怎麽樣?”海姆達爾說。


    “馬羅尼會不開心吧?”卡羅輕笑。


    以那二貨的性格……


    “我猜他不會不高興,也許恰恰相反,馬羅尼很高興從此以後可以狐假虎威。”


    馬羅尼察覺不到父母的偏心,把長久以來的“優先”視作理所當然,因而他永遠捉摸不透兄長的內心世界。


    “讓恩裏克傷腦筋去吧。”海姆達爾說。


    二人在樓梯口與一群六年級相遇,六年級們向二人點頭問好。海姆達爾看見消失了一陣的安東尼奧.布蘭科也在其中,今天的布蘭科不再像從前那樣會與他不時交換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們猶如熟悉的陌生人,心平氣和,擦肩而過。


    身後傳來六年級們的對話——


    “布蘭科,你的病真的康複了?臉色很不好……”一位六年級關懷道。


    生病是耶爾.拉維拉使用的離校理由,由校醫福萊特先生親自書寫的證明。


    “治療師向我保證已經好了,我在亞洲的一家巫師醫院裏躺了一段時間,久得我都不記得了……我有時甚至會忘記我是德姆斯特朗的學生,以前學的那些東西都還給老師了……”


    “教授們已經決定為你補課了,別擔心……”


    海姆達爾悄悄迴頭,那群六年級漸行漸遠,慢慢與遠處的背景融為一體。


    三、


    “在案發現場找到的東西現在肯定拿不迴去。”小拉卡利尼毫不猶豫地說。


    “安德魯是那麽小氣的人嗎?”威克多無語極了。


    小拉卡利尼看看他們,不解道,“那你們找我為了什麽?”


    “了解情況。”


    “為什麽?”


    威克多簡直要對他五體投地了,“遭遇不幸的那位女士好歹是安德魯的前妻,安德魯關心一下案情進展不可以嗎?”


    “你都說是前妻了,還管那女人是死是活?”拉卡利尼教授的話擲地有聲。


    “我開始同情哈蘭教授了。”威克多說。


    “什麽意思?!”拉卡利尼教授瞪眼。


    威克多笑而不答。


    “他什麽意思?”拉卡利尼轉向蘭格。


    後者聳聳肩,轉頭喝了一口白蘭地。


    “好吧好吧,我不想知道了。”拉卡利尼決定放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找朋友試著了解過了,這個案子主要由愛沙尼亞魔法部負責,他們似乎不想讓意大利插手,我朋友說他們懶得和愛沙尼亞爭論,況且死者也不是意大利巫師。”


    “愛沙尼亞認為是謀財害命。”蘭格說。


    “沒錯,意大利的警探傾向於感情糾葛導致被洗劫一空,現在說什麽的都有,索倫托的巫師如今三句話不離那位女士到底被卷走多少金加隆,聽說金額越傳越離譜,那位女士的身世在人們的口中也變得撲朔迷離。”


    “聽說旅館房間也被翻得亂七八糟?”威克多問。


    拉卡利尼說:“旅館老板快氣瘋了,鍍金的水龍頭都被擰走了。”


    “除了錢和房間的擺設,還有別的東西失竊嗎?”


    “鑲了假鑽的墨水瓶和羽毛筆,還有書桌上的信紙、便簽,有字沒字的羊皮紙都被一並卷走了,除了床鋪還留下完整的一套……不,衣服還在。”


    蘭格問,“她帶的衣服?”


    “還有旅館提供的晨褸睡衣,衣櫃幾乎沒怎麽動。”


    “這個小偷八成喜歡閃亮的東西。”威克多說。


    “你在暗示作案的人是噴火龍?”拉卡利尼挑起一邊眉毛。


    “對不起,失陪一下。”蘭格推開酒杯,站起來朝洗手間走去。


    威克多和拉卡利尼拉同時拉迴視線。


    “人生有利必有弊。”拉卡利尼突發感慨。


    “不明白你的意思。”威克多說。


    “你看安德魯,讓娜有了孩子,他快要做父親了,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人,令人羨慕,結果卻發生前妻被殺的事情。”拉卡利尼煞有介事地搖頭歎氣。


    “得了吧!”威克多嗤笑。“眼紅明說,別這麽陰陽怪氣,他前妻就算掉進海裏失蹤了和蘭格也沒有半點關係。”


    蘭格離開盥洗室往迴走的途中被一名年輕的巫師拉住,巫師低三下四地詢問他喝的什麽飲料,得到答案後精神一振,把一個硬皮本子遞過來,請他留下隻言片語。


    巫師說:“我們希望了解顧客喝了我們公司生產的白桃白蘭地後的感受。”


    蘭格好脾氣地接過本子和羽毛筆,年輕巫師殷勤地翻頁,他在空白處寫下了幾條感想。


    年輕巫師感激涕零,謝了又謝,抬眼卻發現蘭格瞪著他。


    “您有什麽事?”小巫師膽戰心驚。


    蘭格迴神,露出微笑,小巫師如釋重負,很快告辭了。


    蘭格撫了撫額頭,他剛剛想起一件事,在前妻第一次找上門討要屬於她的那部分遺產時,蘭格動身去了一趟古靈閣銀行,整理父親留下的所有東西,包括當初指明留給前妻的那一堆。


    他從中挑出了父親的書信、隨筆、藥劑師工作記錄等手跡,怕前妻察覺少了東西再找理由糾纏,他特意囑咐家養小精靈在原有基礎上多添了一筆金加隆,對真正數額心知肚明的前妻拿到以後果然沒有出聲。


    “嘿,想什麽呢?要走過了!”拉卡利尼的聲音傳來。


    蘭格轉眼一瞧,不知不覺走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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