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黛莉亞.菲林找到海姆達爾的時候,後者正在翻閱一疊羊皮紙。那些羊皮紙不是國際威森加摩記錄案宗所使用的慣常型號,也不是一般文件規定的淺色薄型,它們大小不一、顏色不均,有些看上去年頭不短還帶著那個時代獨有的花紋。接觸多了就知道,羊皮紙的顏色、厚薄以及暗花蘊含不同的時代特征,海姆達爾手裏那一疊乍看找不到相同之處的羊皮紙十分耐人尋味。


    菲林小姐還注意到那隻斜靠在海姆達爾身邊的紙袋,紙袋略有破損,盡管因髒汙而產生色差,她還是認出了葡萄牙魔法部的英文縮寫。


    菲林小姐用一種輕快的口氣說:“我以為你不抽煙。”


    海姆達爾麵前的咖啡杯旁擱著一隻深褐色煙鬥。


    她在海姆達爾對麵坐下。


    “我不抽煙。”海姆達爾拿起煙鬥吸了一口,那一瞬間他的兩隻耳朵各噴出一串彩色氣泡,頭發也蓬了起來。


    菲林小姐被他的滑稽模樣逗樂,幾次想抿住嘴唇都沒有成功。


    “上班路上買的,給我兒子的驚喜。”海姆達爾把玩具煙鬥收好。


    “你在看什麽?”菲林不認為對方會告訴他,讓她吃驚的是對方偏偏泰然相告了。


    “從葡萄牙魔法部那裏弄到的某人的犯罪記錄。”海姆達爾平靜的說。


    菲林因詫異而不自覺地挺直後背,“誰的犯罪記錄?”


    “保羅.佩德羅.門多薩。”


    “……那個葡萄牙劊子手?!”菲林吃驚道。


    菲林小姐的業務熟練度還是很讓人期待的。


    “沒錯,那個葡萄牙劊子手。”


    “你為什麽收集他的犯罪記錄?”


    “門多薩即將在葡萄牙的巫師法庭上麵對遲到了半個多世紀的審判。”


    “抓到他了?”


    “這是好事不是嗎?”海姆達爾輕描淡寫地說著攏好羊皮紙,把它們塞迴紙袋。


    菲林小姐的視線在紙袋上停留了很久,直到海姆達爾的詢問目光投到她身上。


    “我剛從教育委員會那裏過來,這是教育委員會和考試監督委員會今年搞的幾次推行巫師教育的活動,還有他們頒發出去的殊榮以及一些研究成果。”菲林把手寫下來的幾張紙放在桌上。


    想要做好總部年會的主持人,不在年會上冷場露怯,除了全方位了解國際巫師聯合會各部門的具體情況以外,沒有其他捷徑可走。


    “謝謝,”海姆達爾取出他的共享資料。“這是從交通指揮中心和標準製定委員會弄來的,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菲林小姐道謝後接過,仔細收進手邊的布包裏,接下來她應該告辭,現在明顯不是閑聊的時候,可是……她猶豫地看向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知道她肯定有話要說,但他不打算主動詢問,因為他們不熟。


    “霍林沃斯法官知道門多薩被捕嗎?”菲林小姐還是把話問了出來。


    “知道,不然這些犯罪記錄哪兒來?”海姆達爾故意說的模棱兩可,對方怎麽理解他管不著了。


    “iw發了門多薩的通緝令,不應該由iw審判他嗎?”菲林小姐的失落就像錯過了年末大促銷。


    “葡萄牙魔法部審判自己國家的巫師並不違法,和iw的創辦宗旨也不存在衝突。”


    “但是……”


    “你到底在擔心什麽?”海姆達爾喝了一口咖啡。


    “我擔心葡萄牙威森加摩暗箱操作,輕易放過門多薩?”


    “你擔心他們不會依法辦事?!”


    “你笑什麽!”菲林小姐惱羞成怒。


    “iw不是創.世紀就成立的,沒有iw之前,各國沒有因為司法機構整天顛倒黑白而頻繁動亂,你的擔心未免杞人憂天,”海姆達爾說。“我倒是理解葡萄牙魔法部的‘多此一舉’,我想他們的擔心恰與你不謀而合,他們之所以勞師動眾地把門多薩抓迴本國,無非擔憂iw不會秉公處理,或者說處理的結果達不到他們希望看到的,他們相信門多薩隻有在葡萄牙才能接受最公正的審判。”


    “無稽之談!”菲林表示受到了冒犯。


    “確實是無稽之談。”海姆達爾又喝了一口咖啡。


    菲林很快從海姆達爾的話裏體會出言下之意,尷尬地動了動身體。


    “斯圖魯鬆,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過分,不過我還是想知道,門多薩的犯罪記錄能讓我看看嗎?”菲林小姐低聲下氣地說。


    海姆達爾看著他,菲林擠出笑容。


    “可以。”海姆達爾點頭。


    菲林鬆了口氣,這一迴笑得真心實意。


    她剛想道謝,被海姆達爾阻止。


    “這樣吧,我給你看記錄,你也幫我點小忙,我們就扯平了,誰也不欠誰。”海姆達爾提議。


    菲林認同“誰也不欠誰”的說法,爽快地點頭。


    二、


    彼得把庭審記錄翻得嘩嘩作響,誇張地咋舌,“哇哦,你從哪兒弄來的?”


    “阿黛莉亞.菲林。”


    彼得啪的一聲合上記錄,“你又做了什麽?給她吃了某種魔藥?那女人不是對你很有敵意嗎?把你當假想敵,整天無中生有。”


    “我其實很想給她吃某種魔藥,讓她記住所有人唯獨忘記我,但不行,我沒那個本事,”海姆達爾自嘲一笑。“你看見的庭審記錄是用犯罪記錄換來的。”


    海姆達爾之所以一反常態在菲林麵前顯擺犯罪記錄,為的就是讓她主動上鉤,菲林沒有辜負海姆達爾對她的“期望”,作為審判監督辦公室的一員,菲林調閱庭審記錄輕而易舉,不僅如此,她還能調閱某個國家某一年的庭審記錄,隻要那個國家是國際巫師聯合會的成員國,並每年接受固定審查。


    所幸葡萄牙魔法部不走閉關鎖國路線,1945年以後的巫師庭審記錄都能查閱。海姆達爾請菲林調閱的不是某個人的庭審記錄,而是以年為單位,數量十分可觀,因而彼得那麽大驚小怪。


    “你找我為了什麽?”彼得問。


    說的他好像無事不登三寶殿一樣,不過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


    海姆達爾幹脆不客氣地說:“我仔細翻閱了這些庭審記錄,有幾個不明白的地方,希望你能為我答疑解惑。”他拿出小本,把那些問題交給彼得。


    彼得看了一會兒,摸摸頭,“你列舉的問題不是我的長項,我不是很清楚。”


    海姆達爾接迴本子,聳聳肩。


    彼得沒幫上忙,不好意思的說:“我帶你去找巫師刑偵隊的隊長,雙部門年會的時候教官為你們做過介紹,你還記得嗎?”


    記得,糙爺們純血統吸血鬼。


    三、


    刑偵隊的辦公室與海姆達爾之前見過的警察部隊的教室、研究室等地都不同,它是海姆達爾見過的最不像辦公室的辦公室。頗有藝術感的吊燈,可惜結滿了蜘蛛網;地板在腳下嘎吱作響,偶爾還會因為受力不均突然翹起,把人絆一跤;猩紅色的窗簾繡著黑色亮片,很複古;斑駁的條紋牆紙上貼滿了層層疊疊的通緝令,多數通緝犯麵目可憎,容易激起巫師警察替天行道的欲望,剩下的不是死氣沉沉就是形容憔悴。


    格林德沃的通緝令上空無一人,這個比較特殊,而且通緝令的顏色都發黃了。海姆達爾注意到從上往下數第三排倒數第二張的通緝令,上麵的人是門多薩,不知道之前的照片是什麽模樣,此時的通緝令上的門多薩正是被抓捕那天的穿著,頭發橫七豎八,眼窩下陷,老態龍鍾,無精打采地注視來往的人。


    通緝令右上角顯眼的“被捕”字樣著實大快人心。


    他們在隊長辦公室撲了個空,一名路過的巫師告訴他們,隊長去了馴獸室。


    這裏的馴獸室並非海姆達爾曾經去過的專門研究機構,而是巫師刑偵隊自己的馴獸室,主要用來訓獵犬和兇猛的小型神奇動物,專為刑偵隊使用,就像麻瓜訓練搜救犬、緝毒犬等動物夥伴們與自己並肩作戰,巫師經常和各種動物合作,並開發動物們的特殊潛能。


    好比浩克。


    海姆達爾此時此刻特別想念國王,國王同誌本來被警察部隊批準送到身旁了,後因為路德維格.布朗的“自爆”,讓海姆達爾感到迫在眉睫,他記得偽裝成萊西教授的布朗注視國王時的熱切眼神,那樣的目光讓人手腳冰涼、頭皮發麻,前車之鑒曆曆在目,他不能冒險,所以他不顧國王的反對,強硬地把它送迴警察部隊。


    等會兒去看看國王,海姆達爾摸摸口袋裏準備的幾種零食,希望國王不會怪他當時的一意孤行。


    馴獸室內熱火朝天,刑偵隊的巫師們圍成一圈,不斷對著場中央呐喊吆喝,海姆達爾和彼得對視一眼,然後聽到熟悉的咆哮聲,海姆達爾立刻擠了進去,彼得緊隨其後。在場地中央角逐的兩隻神奇動物中的一方就是海姆達爾剛才不斷在心裏念叨的國王,海姆達爾的心都快吊到嗓子眼了,國王的對手是一隻身寬體胖的花園巨怪。


    花園巨怪不是野外巨怪中的任意一種,花園巨怪與野外巨怪有點親緣關係,但不多,嚴格說來花園巨怪與熊關係更近,身上披著能夠抵擋住嚴寒的厚厚的皮毛,不像野外巨怪那般光溜溜的,因五官更似巨怪又喜歡吃花園小精靈而得名。


    花園巨怪身高二米多,一般最大能長到三米左右,單就個頭而言絕不是野外巨怪的對手,但花園巨怪的智商比野外巨怪高得多。


    花園巨怪揮舞著雙臂,長長的利爪不時從國王身旁擦過,國王靈活地躲避,並看準時機反撲,獵殺浩克本身並不矮小,比眼前二米左右的花園巨怪不遑多讓,獵殺浩克的撲殺能力堪稱一絕,是這一支浩克的看家本領。


    “別擔心,巴比薩是一隻精明能幹的浩克,我的小花園向來不是它的對手。”


    海姆達爾轉頭看去,刑偵隊長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他身旁。


    “謝謝,胡諾爾隊長。”海姆達爾頓了下,又道,“它現在叫國王。”


    國際神奇動物訓練中心“迴收”失去主人的動物後會給它們改名字,據說這是硬性規定,八成希望動物們能夠重新出發。巴比薩,這是海姆達爾第一次聽見國王從前的名字,當初訓練中心的工作人員沒有告訴他。


    “巴比薩的前任主人是一名相當出色的警探,在一次執行任務時因情報失誤為掩護同伴犧牲,他是我的朋友,巴比薩還是一隻小浩克時我們就認識了。”


    海姆達爾沒再試圖糾正他對於國王的“錯誤稱唿”。


    “我以為巴比薩會消沉,失去了一隻眼睛的獵殺浩克在戰力上肯定大打折扣,沒想到它依然那麽出色。”胡諾爾隊長感慨道。


    海姆達爾卻聽出了點別的,他選擇不動聲色。


    隨著話音的落下,國王兇猛地一躍而起,高頭大馬的花園巨怪狼狽地摔倒在地,國王的牙齒咬住了花園巨怪的後頸子,鮮血四溢,花園巨怪發出痛苦的哀嚎。


    “我要去解救我的小花園了。”胡諾爾推開圍觀的巫師,大步向前。


    胡諾爾對國王表現得很親昵,國王似乎很吃他那一套,很快放開了受傷不輕的花園巨怪。手腕和腳脖子裹著鐵鏈子的花園巨怪可憐巴巴地哼哼,似對主人的“見異思遷”表示不滿。


    早已準備就緒的動物治療師舉著魔杖上前為花園巨怪診治,獲得了勝利的國王卻沒有聽到任何為它響起的歡唿聲,它殺氣騰騰地往外走,圍觀的巫師們迅速向兩邊擴散,為它騰出一條道,滿臉鮮血的國王昂首闊步,身後花園巨怪與胡諾爾的親昵互動使它的身影顯出了幾分清冷寂寥。


    一塊手絹輕飄飄地落到它的鼻子上,國王正惱火,手絹上的氣味讓它立刻改了主意。


    海姆達爾用手絹擦去它嘴邊的鮮血,然後拿出魔杖,用魔法幫它清理幹淨,使它的毛發蓬鬆垂順,無形中抹去了它的滿身殺氣。國王銳利兇狠的眼神趨於緩和。


    海姆達爾抱著它的大腦袋很有技巧地揉了又揉,討好地笑道,“不生我氣了吧?”


    艾瑪。


    差點被海姆達爾高超的揉揉技術搓成軟萌小花貓的國王這才想起來貌似應該和他鬧別扭來著,結果被先發製人,不,先發製獸了。


    國王同誌表示老為難的。


    “國王你真棒!”彼得跳出來說。


    “你躲哪兒去了?”海姆達爾詫異道。


    “我一直在這兒!”彼得很受傷。


    “抱歉。”海姆達爾說。


    彼得看了眼那一頭的胡諾爾,小聲道:“我聽說是胡諾爾把國王接到刑偵隊來的,你知道為什麽嗎?”


    “他對國王感興趣,想把國王留在自己隊裏。”海姆達爾似笑非笑。


    “你怎麽知道?”彼得大失所望,還以為終於能吊一吊海姆達爾的胃口了。


    “胡諾爾隊長剛才給我這樣的暗示,原來不是我多心。”


    彼得透露,“胡諾爾對國王的招攬之心不是一兩天了,當初國王被送迴來後他去訓練中心看過,結果不了了之,大家以為他對國王不感興趣了,現在又轉迴去了。”


    “很簡單,剛被送迴訓練中心的國王消沉無助,鬱鬱寡歡,根本沒有作戰能力,作為刑偵隊的隊長他不可能把一隻缺乏幹勁的浩克弄到工作崗位上,他必須對全隊人負責。而現在嘛,他可能以為我打算拋棄國王,又或者以為國王跟著我大材小用,不管什麽理由吧,他對國王勢在必得。”海姆達爾分析道。


    “你不著急?”彼得問。


    “該著急的是他不是我。”海姆達爾拿出一袋牛肉幹。“國王,吃不吃?你最喜歡的果味牛肉幹。”


    國王迅速蹲坐在地,明亮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零食袋子。


    彼得撲哧一笑,拍拍海姆達爾的肩膀,“對它好一點。國王自從被你送迴來以後心情很不好,它以為你覺得它能力不足,不能獨當一麵,無法幫你,後來被胡諾爾送到刑偵隊就天天找其他神奇動物廝殺練習,警察部隊的神奇動物們現在看到它就不約而同倒地假死。”


    海姆達爾點點頭,把牛肉幹喂到國王嘴邊。


    四、


    半小時後,他們進了胡諾爾的辦公室。整個房間陰沉昏暗,連壁爐都沒有,窗簾把室內捂得嚴嚴實實,細細的光線從窗簾縫隙射.入,帶來些微的光明。


    “坐。”胡諾爾指向桌前的椅子。


    彼得是狼人,夜視能力本就首屈一指,即使沒有變身,視力依然突出。海姆達爾就差遠了,從光亮到昏暗需要一段適應時間,如果不是國王咬著他的巫師袍,他可能一腳踹到椅腿。


    海姆達爾扶住椅子坐下,感激地親了下國王的腦袋,國王傲嬌地哼哼了一聲,安靜地趴在他腳邊,隱隱顯示出守護的姿態。


    胡諾爾麵不改色。


    海姆達爾講了他們拜訪刑偵隊的原因,胡諾爾沒有接下那份舉到眼前的犯罪記錄。


    “你提的請求不是問題,不過我為什麽要幫助你?”胡諾爾問。


    “為了正義!”彼得大聲說。


    胡諾爾沒有吐槽彼得的熱血,他說:“斯圖魯鬆說的那些不過是他的猜測,可能隻是他的一廂情願,我不認為我需要對一個人類的想當然耳負責。這與正義無關,我需要的是足夠的證據,足夠說服我的理由。”


    彼得自然玩不過老奸巨猾的胡諾爾,憋屈地無言以對。


    “您很欣賞國王是嗎?”海姆達爾突然說。


    “沒錯,我欣賞巴比薩。”胡諾爾爽快地承認。“我希望它能夠進入刑偵隊效力,不然就是埋沒它的才能,它曾經跟隨它的主人出生入死,它的舞台不該是人跡罕至的寒冷山區。”


    “需要糾正的是國王如今的主人是我,我們是登記注冊過的,對吧?”海姆達爾低頭看國王。“它的舞台到底在哪裏,不由我說了算,也不由您說了算,不由任何人說了算,應該由它自己決定,難道它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胡諾爾不甘示弱,“你從訓練中心帶走他,說這話似乎不妥。”


    “我不否認,但那是國王自己的決定,沒有人強迫它,不,”海姆達爾停頓片刻,“應該是我故意引.誘它,國王迴應了我的心願,我們是兩廂情願,一拍即合。”


    “你在浪費它的才能!”胡諾爾加重語氣。


    “無視它的意願,強迫它上戰場赴湯蹈火,為民服務,就是實現它的存在價值?”


    “浩克誕生的目的就在此。”


    “那麽它已經實現過了,失去了一位主人的同時也為巫師世界的和平失去了一隻眼睛。”


    海姆達爾當然記得上麵交給他一隻浩克的原因,但他不打算和貌似對此毫不知情的胡諾爾坦白,理由還是那一條:他們不熟。


    胡諾爾撐著手肘,抵著下巴,不發一言。


    “抱歉,打擾了。”海姆達爾向彼得使了個眼色,眼神特別好使的彼得同誌轉眼站了起來,尾隨在海姆達爾和國王身後朝外走。


    “這就走了?”胡諾爾在身後問。


    海姆達爾迴頭,國王立在他身旁。


    “這麽說您同意了?”海姆達爾說。


    “我認為你可以再多嚐試幾次,也許哪一次我就心軟答應了。”


    “我沒有放棄,我打算請您的好友約翰教官來和您聊天,當初我就是在約翰教官的帶領下認識了國王。”要怨就怨你的基友吧,海姆達爾不懷好意地想。


    仿佛看出了海姆達爾的小心思,胡諾爾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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