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木棉古鎮的一家小報社內取迴了照片,被製作成了讓照片持有者十分滿意的活動相片。巫師世界幾乎找不到專門為普通巫師提供服務的衝印照片的地方,而威克多和海姆達爾並不精通此道,後來在卡羅的介紹下認識了本土小報《巫師傻瓜要聞》的一名記者,才有了之後的種種便利。


    海姆達爾愉快的給了錢——這是當然的,不能無限製的揮霍別人的好心——告別報社後和威克多走進一間家庭旅館,迎著老板娘的殷勤笑容來到廚房。威克多試吃了自製醬汁後和老板娘交流了幾句,滿意的選購了一小瓶,海姆達爾覺得罐子裏的醃肉看上去很美味。


    架子上的蔬菜瓜果被魔法保存的相當完好新鮮,透著與屋外的嚴酷天氣截然相反的四季風貌,釋放著大自然的絢爛風情。海姆達爾竭力讓自己學會欣賞它們的美好,並為之努力,老爺覺得他的表情帶著某種強烈的批判主義傾向,好像正注視著一幅表現現實主義題材的油畫,而不是一顆卷心菜。


    威克多伸手拿走了卷心菜,並在海姆達爾的詫異注視中不懷好意的揚起嘴角,“晚上就吃這個,這是你選中的。”


    斯圖魯鬆室長捶胸頓足,早知道就一直盯著那邊那副全羊了。


    老板娘的獨生子猴子向海姆達爾大力推薦新品種肉腸,斯圖魯鬆室長沒能抵抗住誘惑,尤其在得知肉腸使用的是他最愛吃的雞肉以後,“動情”地買了一長串。威克多看看笑逐顏開的海姆達爾,又看看那串被製作成瑪瑙項鏈一般一小截一小截捆紮在一起的肉腸,結賬的時候果斷推開小瓶醬汁另購了兩大瓶,老板娘看在熟人的情分上免費贈送了一瓶。


    猴子家的家庭旅館近兩年沒有因為某個有錢的英國巫師急於報恩的心態而變的煥然一新,更沒有像電影裏演的那樣戲劇性的擺脫門可羅雀的經營狀況——也就是所謂的好人有好報。猴子的爸媽始終強調當初完全是猴子一人做主,他們並不知情,對於布萊克先生的好意他們無法接受,其中保留態度的隻有一條,那就是關於猴子的未來。西裏斯在信中向他們保證並誠懇請求,如果猴子將來準備入讀徳姆斯特朗,7個學年的費用由他一人承擔。


    離開家庭旅館前,海姆達爾問猴子,“明年怎麽打算?”


    猴子的臉微微泛紅,“小胡椒會上哪裏的魔法學校?”


    海姆達爾好笑的和威克多眨眨眼,猴子靦腆的低下頭。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們不是朋友嗎?”


    猴子失望的撅了撅嘴巴。


    “我建議你自己去問她,相信她會告訴你的,這沒什麽好隱瞞的不是嗎?”海姆達爾拍拍猴子瘦削的小肩膀,和男朋友離開了家庭旅館,轉向另一條街。


    飽餐了一頓風味極佳的雞肉腸,威克多拿著裁判資格考試的書本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上閱讀;洗完了鍋碗瓢盆,整理好了流理台,抹完了桌子的海姆達爾上樓——2人分工明確,燒飯做菜歸老爺,後續歸室長——抱著照片窩到了沙發的另一頭。


    當他拿起一張自己和烈酒村校隊的合影時,忍不住翹起嘴角。


    那一頭的老爺從書本上方看出去,發現斯圖魯鬆室長正得意洋洋的偷樂,挑起一邊眉毛,“你在笑什麽?”


    海姆達爾揮揮手,一臉的譴責,“開小差是不對的。”


    老爺搖搖頭,把注意力拉迴到書本上。


    今天直到他們離開烈酒村,都沒能等到那位忙著終結單身的老師。自習課結束後,在魁地奇聯盟代表的提議下,十三名孩子依照平時的親密程度組成了兩支球隊,期間聯盟代表費了點功夫解決了由此帶來的一些關於“爭風吃醋”的小糾紛,又說動了一名其實早已躍躍欲試的考察團成員,比賽就在學校的沙地球場內舉行。


    本就是裁判理事會代表的威克多當仁不讓的接過了本場裁判的哨子,經那位愛學習的男孩的推薦,海姆達爾成了其中一支球隊的臨時教練。


    這是一場無視任何規則的亂七八糟的球賽,每一位參與者全情投入,旁觀者們忘乎所以,被比賽吸引來的村民們的吆喝聲成了助長球員們人來瘋的推動力,其中大部分來源於球員的父母,他們的鼓勵話很有煽動性,比如“撞翻他”、“別理會這些”、“對,用力扯”、還有“踹啊,快點踹過去”、“別管什麽裁判”“別讓他看見”諸如此類,為的就是給克魯姆裁判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難題。


    然而對於這些想在他眼皮底下犯規的孩子來說,那點小伎倆實在不值一提,往往在正要施行時被抓個正著,就算想繞到他身後去造成不在“犯罪現場”的效果亦完全不可能,除非他們中有誰能在賽場上比威克多克魯姆飛得快,比世界第一找球手反應迅捷。


    奇跡終歸沒有出現,克魯姆裁判把每一株萌芽扼殺在破土之前,甚至還在土壤上用力踩了幾腳。


    對於克魯姆裁判而言,這是一場別開生麵的體驗,徒勞無功的犯規與有條不紊的遏製,拉鋸戰的結果可想而知。對於斯圖魯鬆教練來說,這同樣是一場妙趣橫生的體驗,不僅僅要關照場上的情況,分析對方的戰術同時還要和裁判鬥智鬥勇,如何尋找裁判的漏洞也成了斯圖魯鬆教練急需麵對的問題。


    比賽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候,斯圖魯鬆教練和克魯姆裁判發生了一場“爭執”,結果相當遺憾的,斯圖魯鬆教練落敗了,他把原因歸結於不如對方有經驗,畢竟他隻是通過規則和為數不多的看球經驗來想象來部署,不像克魯姆裁判那樣具有豐富的臨場經驗。


    比賽在金色飛賊被海姆達爾這一隊的找球手抓到的那一刻宣告結束,並且獲得了勝利。


    海姆達爾差點被7個孩子勒成粽子,不過他沒有忘記督促勝利者們去和對方球隊發揚風度。克魯姆裁判揚著眉毛不鹹不淡的看著他,斯圖魯鬆教練笑嘻嘻的握著人家的手搖了搖,“給您添麻煩了,克魯姆裁判,其實我很過意不去。”


    老爺假裝有感而發,“幸好你不準備當教練,不然肯定會上黑名單。”


    離開烈酒村時,他們和十三名孩子合影,每個人臉上掛著滿足而燦爛的笑容。


    考察團迴到當初的集合地盧森堡鄉村,並在那裏開了一個簡短的總結會議,每位代表都言簡意賅的談論了關於烈酒村考察的感想,其中科索爾基金會的女巫講話的時間最長,提出的看法也最實際。


    當考察團領隊講完最後的總結性發言時,突然看向台下正舉著相機假裝忙碌的巫師肯尼,代表一臉的高深莫測:“斯圖魯鬆先生,我們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的。”其他代表配合著紛紛朝他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


    斯圖魯鬆室長張口結舌……慢慢舉高相機遮住了臉。


    ……


    海姆達爾放下他在總結會議上拍的最後一張照片,當時真的很想鑽到桌子底下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蹭到自個兒邊上的威克多拿起其中一張欣賞。


    “不看書了?”


    “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威克多是個有計劃的人。“沒想到你真的懂拍照。”他看了看海姆達爾。


    “也許我不懂音樂,看不懂名畫,對歌劇舞蹈一竅不通,詩歌哲學一知半解,但是,我總得擅長些什麽吧。”斯圖魯鬆室長貌似靜若止水,那條看不到的小尾巴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威克多笑眯眯的把他拉過去,海姆達爾靠在男朋友身旁,就每一張照片上的景象發表自己的看法。


    “身強體壯,營養不存在問題。”海姆達爾說。


    “比起某人當初矮小的讓人幾乎看不見,他們的營養條件確實不錯。”威克多說著比了個手勢。


    “……你確定你說的是一個巫師孩童,而不是家養小精靈或者妖精?”海姆達爾對他比劃的高度表示質疑。


    “也許是誇張了點。”威克多不以為然。


    “誇張到連人都不是了?”海姆達爾跨坐到他的腿上,比了比二人腦袋的高度,居高臨下的望著威克多抬起的眼睛。“看見沒有?按你的說法,我怎麽可能在這短短幾年內長這麽高?!”


    威克多忍俊不禁,有這麽比高低的嗎?


    “所以你是巫師,不是家養小精靈或者妖精。”威克多圓滑的接話,兩隻手嫻熟的挑開他身後的衣擺,摸上他的腰背,臉上浮現出戲謔的笑容。“幸好你不是,不然我要傷腦筋了。”


    “我必須提醒你,如果別人這麽評價我的身高,還用一點都不恰當的比喻暗示我和家養小精靈或者妖精之間存在什麽聯係……”海姆達爾極具脅迫性的看著威克多的眼睛,對他釋放壓力。“你知道我會怎麽做嗎?”


    威克多不動聲色:“怎麽做?”


    “用力吐舌頭!”緊接著發現威克多臉上的表情發生了變化,並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


    “好吧,既然你這麽想讓我示範給你看,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斯圖魯鬆室長故作傷腦筋的歎口氣,捧住老爺的臉,含住他的嘴唇,並在老爺的嘴唇掀開的同一時刻伸出舌頭。


    第二天早上。


    “你不用陪我去,我認為你應該待在房間裏好好休息。”走出地精旅店的大門時,海姆達爾仍在滔滔不絕。“我知道你的事情很多,你堅持每個星期迴來陪我,我當然很高興,但是我不願意變成你的負擔,這對你的健康很不好……我說了半天你到底聽見——”


    話語戛然而止,威克多撫上海姆達爾的脖子,這是斯圖魯鬆室長身上的軟肋之一,他的後頸子靠近肩背處的部位相當敏感。


    “你每個星期都要重複一遍,現在,閉嘴,好嗎?”威克多擺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冷冷的掃去一眼。“不然我就用我現在很想使用的方式讓你閉嘴。”


    好酷!!!某室長的小心髒不爭氣的多撲通了幾下——也許一部分原因還在於老爺放在他後頸子上“忘記”撤走的手——變老實了,忽略了話語中的暗示。


    威克多撇撇嘴,怎麽這麽聽話,實際上老爺一點都不介意光天化日之下傷風敗俗。


    他們沿著屋外的石梯走到馬路上,朝木棉古鎮的主幹道仲夏大道走去,途中海姆達爾買了一杯始終鼓不起勇氣嚐試的蛞蝓甜羹,付賬的時候有些猶豫,當他發現甜羹的味道有點像芒果之後就開始讚不絕口。威克多一邊掏出手絹給他擦嘴,一邊決定不告訴他甜羹裏的肉桂色小顆粒是什麽。


    海姆達爾今天的任務是去參觀在木棉劇場舉辦的徳姆斯特朗就業諮詢會——順便找到哈斯勒——由德校安排一些工作單位進場進行自我推銷,德校的學生可以自由參觀,尤其是即將麵臨畢業的學生,希望能在展會上有所收獲。


    值得一提的是展會隻是互動諮詢,方便學生和用人單位相互了解,並不是招聘會,所以校長向學生們再三強調,不需要立刻確定什麽,沒有人指望你這樣做,請理智的使用大腦仔細考慮將來。


    劇場的騎樓頂端掛上了徳姆斯特朗的校旗,五顏六色的橫幅和旗幟大咧咧的懸掛在校旗周邊,它們都是諮詢會參與單位的傑作。學生們在會場內外進進出出,包括離畢業還有好些年的低年級也來湊熱鬧,為並不熱鬧的諮詢會增添了些許人氣。


    海姆達爾站在拱形門洞前方抬頭仰望著橫幅和旗幟,意外的看到了很多知名企業為自己打出的廣告,比如英國的光輪競技用掃帚製造公司;某個知名的藥劑師協會下屬製藥公司;著名的新聞傳媒機構等等……當然也不能少了古靈閣巫師銀行,吝嗇的妖精花了大價錢占領騎樓上的顯要位置掛橫幅,它們對能夠光明正大的挑剔巫師表現出了極大熱忱。


    “千萬別信以為真,”威克多以過來人的口吻幹巴巴的說。“等真正的招聘會來臨的那一天,你會發現很多公司或者組織像喝了隱形藥水一樣憑空消失了。”


    “幸虧我們倆都無須對此有所期待。”海姆達爾收迴目光。


    劇場被布置成三個樓層,第一層是從天而降的令人眼花繚亂的宣傳單,這些宣傳單沒有遺漏不含死角的麵向所有進入一層的學生投懷送抱,釋放它們的熱情。學生們隻能頭疼的任它們塞滿自己的口袋,如果把它們掏出來,新一輪的投懷送抱將接踵而至。宣傳單上一部分的公司能夠在劇場二、三層找到它們的諮詢地點,剩下的隻有從單子上羅列的地址通過寄信的方式詢問。


    另外,你還能從靠牆的一麵古樸木架子上找到看上去更嚴謹,更體麵,也更古板的宣傳單,這些單子永遠不會帶有投機性質的從天而降,它們隻是矜持而被動的冷眼旁觀。架子上的宣傳單來自各個政府部門,有些屬於某國魔法部,有些來自國際性組織。


    海姆達爾把不斷往長袍口袋裏擠的宣傳單扯開丟掉,趕在它們起死迴生前拉著威克多往二樓跑。


    二樓的人明顯比一樓多,學生們對那些宣傳單的過分熱情表示敬謝不敏。


    二樓諮詢點主要由知名公司和組織構成,在路過藥劑師協會下屬的諮詢區域時他們看見了正凝神觀看手中資料的萊昂,他的麵前站著一名不斷開張著嘴巴的女巫,也許正向萊昂介紹著什麽。不過這沒用,海姆達爾知道,萊昂打算畢業以後迴家繼承家業。


    海姆達爾沒有打擾他,和威克多穿過藥劑師協會的地盤,準備直接上三樓,路上遇到了熟人。


    海姆達爾訝異的看看對方身後,“你什麽時候開始給神奇生物糞便處理機構打工了?”


    小拉卡利尼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家名為“你甜蜜的弗洛伯毛蟲”的糞便處理機構的諮詢台前,一名巫師趴在諮詢台後方百無聊賴的看著他們。


    小拉卡利尼搖搖頭:“我隻是正好轉到了這裏,”他朝海姆達爾伸出手,“我們又見麵了。”


    海姆達爾握了一下很快鬆開,“說實話我沒什麽感覺。”


    “……你一定要這麽老實嗎?”


    “因為我暫時找不到對你撒謊或是奉承你的理由。”


    “真冷淡。”小拉卡利尼露出失望的表情,轉而看向威克多,“你好,克魯姆。”


    威克多沒什麽情緒的點點頭。


    正要跟小拉卡利尼擦肩而過的海姆達爾停下腳步,迴頭看著他說:“你有錢嗎?”


    小拉卡利尼一怔,然後清了清嗓子,“好像有一些。”


    “拿點出來會不會讓你食不果腹?”


    “那要看拿出來多少了。”


    海姆達爾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卡片,“如果可以,請你在閑暇之餘去了解一下。”實際上海姆達爾覺得他現在就挺閑暇的。


    小拉卡利尼拿過卡片,“科索爾兒童基金會?你居然會關心慈善?”


    海姆達爾看了他一會兒,“很遺憾,我不是一生下來就姓斯圖魯鬆,我知道餓肚子是什麽滋味。”


    “我不想冒犯你,如果你覺得……”小拉卡利尼遲疑道。


    “沒事,”海姆達爾聳聳肩。“如果你願意抽出時間去了解,並為此付出些同情,這會變成我尊敬你或者願意昧著良心奉承你的理由。”


    小拉卡利尼玩味的勾起嘴角,“即使我一個納特都沒送出去?”


    “即使你一個納特都沒送出去。”


    小拉卡利尼看看手中的卡片,扯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裏格。”


    海姆達爾抬頭,然後揚起了微笑,唿喊他名字的人從通往樓上的階梯上跑下來,來到他的麵前。和海姆達爾一樣,此人的臉上也掛著燦爛的笑容。


    “你怎麽下來了?”海姆達爾和他用力握了下手。


    “我等了半天沒見到你的人影,所以就忍不住下來找了。”此人說著又和威克多握了手。


    “見到你很高興,哈斯勒。”威克多說。


    “我也是,見到你們很高興。”


    被冷落的小拉卡利尼抱胸站在一邊,哈斯勒轉頭與他四目相對,二人均一愣。


    “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哈斯勒說。


    “或許吧,我是這二位的校友。”小拉卡利尼平靜的指出。


    “哦,你好。”哈斯勒上前,二人握了手,不過哈斯勒還是不知道這人叫啥,貌似沒有人在意這個問題。


    “我們現在上去嗎?”海姆達爾躍躍欲試的順著樓梯往上看。


    “過會兒吧,我們可以找個什麽地方先喝點茶,我記得裏格你好像有事情想跟我談。”哈斯勒含糊的說。


    “怎麽迴事?”威克多覺得他的態度有古怪。


    “亞當也來了,就在上麵。”


    “你們還有聯係?”


    “碰巧撞上的。”哈斯勒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但是從剛才的下意識反應來看,他並不真的想與曾經的族兄弟保持來往。


    “他來這兒幹什麽?”海姆達爾不解。


    威克多卻看向了有點鬧不清狀況的小拉卡利尼,海姆達爾不由恍然大悟,對了,這位也貌似正遊手好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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