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裏的燈光是黃色的,但是照到人臉上卻顯得顏色發沉,深邃的五官投下的陰影在臉部擴散,形成一個麵容不清的黑灰印象,讓人看了沒來由的感到心裏發慌。


    這是一種對陌生的不合常理的事物的否定,但是卻偏偏親眼所見,活生生的兀然而現,於是思想由此營造出了針對他的懼怕和懷疑。


    這就是巫師,盡管,眼前的巫師在各種方麵都和一個普通麻瓜相差無幾,但是在某種特定條件下,麻瓜能偶爾識破巫師的偽裝,眼睛確實會欺騙你,可眼睛並不總是欺騙你,雖然這種機緣巧合少之又少。也許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是卻無比強烈。


    海姆達爾下樓時正巧碰上一群嘰嘰喳喳的年輕人,他們摟摟抱抱,在居民樓內大聲喧嘩,一上一下撞個正著,那些輕浮嬉笑和不堪入耳的調.情戛然而止。因酒精而目光渙散的男人們不由自主的讓出了一條通道;臉上畫著大濃妝,舉止輕佻,眼角餘光罩著一層曖昧和挑逗的穿著暴露的女人們老實的貼在一邊扶手上,柔軟的腰肢就像身後的鑄鐵扶手一般僵硬。


    等海姆達爾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樓梯的盡處,年輕人們驀然迴神,麵麵相覷,茫然的臉上驚惶之色未褪,他們在這一層的樓道口匆匆分別。男人們全部迴了自己的房間,且房門緊閉,女人們也無心多做糾纏,丟下幾句罵咧,踩著高跟鞋奔下樓衝到大街上。


    倉促婀娜的身影融化在街道盡頭的燈紅酒綠之中,海姆達爾從暗處走出,心裏直發窘,真不是故意破壞人家生意的。


    默默收拾了一下情緒,海姆達爾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木頭哨子,這是貧血人士給他的,但是不是貧血人士送給他的,而是他強行要來的,海姆達爾有點感激自己的先見之明。


    路燈籠罩下來的一束燈光砸在街麵上,攤成一個橙色的圓餅。一群飛蛾在燈罩下徘徊追逐,地上的圓餅就多了幾塊陰影,像芒果派上的巧克力長豆。


    海姆達爾吹響了哨子,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聲細微的響動都沒有。他把哨子舉到眼前看了看,因為看不出名堂,於是又吹了好幾下,吹到後來還嚐試長短氣交換,哨子仍然悄無聲息。就在海姆達爾琢磨是不是當初覺得他太煩人,給了他一個吹不響的山寨貨時,一道陰影從頭頂掠過,巧克力長豆騷動起來,須臾,長豆數量減少了。


    海姆達爾抬頭看過去的同時,第二道、第三道等等好幾道身影滑過燈罩下方,巧克力長豆所剩無幾。


    海姆達爾又囧了,一隻、兩隻、三隻……好多隻大小不一,品種各異的蝙蝠落在路燈的長杆子上,有些倒掛在鬆樹的枝椏上,密密麻麻比比皆是。


    實際上他隻需要一隻蝙蝠,但是誤操作導致召來了一堆吸血鬼的專屬信使,海姆達爾有些無措。


    吸血鬼的信使不像巫師信使,私人貓頭鷹隻需要喂點貓頭鷹餅幹,貓頭鷹遞送服務需要支付一定數額的金加隆,吸血鬼的信使要的是人血,低級的動物血當然也可以,不過不保證信件能按時正確的送到。


    海姆達爾的猶豫就在這裏,難不成每隻都要吸自己一口?那不跟躺在沙發上的那位一樣了?!


    “請幫我送到迷人而優雅的約翰先生那裏。”海姆達爾舉起倉促寫就的小字條,說著貧血人士教給他的送信口令,而且還是法語的。海姆達爾說的極是拗口,就怕吐字不清晰耽誤事兒一個音一個音的往外蹦。


    吸血鬼的送信口令是不是都這麽自戀?那時候海姆達爾學的很抗拒。誰知道貧血人士說他已經很自謙了。


    “習慣就好了,我們那兒還有更長更謳歌的,你隻是接觸的太少。”貧血人士見怪不怪,還借機嘲笑海姆達爾頭發短見識更短。


    蝙蝠們起了一陣騷動,海姆達爾以為它們要打起來,結果什麽都沒發生,一隻碩大的蝙蝠飛了出來。


    海姆達爾趕緊把捏字條的那隻手的食指伸直,烏壓壓的蝙蝠一沉,往下撲扇的翅膀正罩住海姆達爾的手部,緊接著感到指尖一麻,沒有出現預想的痛感,翅膀再度揚起時,蝙蝠刷地一下衝向天空——快得肉眼都跟不上,字條不見了,惟獨食指指尖留下倆針尖大的殷紅小點兒。


    拇指揉了揉小點兒,有點木木的感覺。


    海姆達爾再一次抬眼,路燈的彎頭杆子上空空如也,滿樹的蝙蝠不知去向。


    貧血人士應約而來的時候海姆達爾正端著魔法小鏡子和男朋友打情罵俏,隻字不提孔雀藍,倒是把孔雀藍走了以後發生的一切簡單說了說。


    當二人很膩歪的說了幾句一般肉麻的情話,慢慢的往深度肉麻推進時,貧血人士咳嗽了一聲,心無旁騖“煲電話”的海姆達爾趕緊收起了鏡子。


    警察部隊的長袍被一身正統到刻意的西服所取代,這種衣服海姆達爾曾經在麻瓜的雜誌上見過,內容往往是什麽曆史迴顧,經典迴顧之類的。


    “我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海姆達爾到底臉皮還不夠厚。


    “確實,我正要出去約會,那女人約了一個月才成功的,全被你攪合了!”貧血人士的臉色有點黑煞,但不是光線昏暗造成的。


    “我很抱歉。”海姆達爾有求於人,盡量避免跟人家對著幹。


    “吊吊她也好。”沒想到貧血人士隻是在逗他玩,心裏早就有了計劃。“免得她以為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貧血人士閑適的撣了撣一塵不染的衣襟。“找我來什麽事?”


    “我寫在字條上了。”海姆達爾提醒。


    “那麽小的字,不樂意看,傷眼睛。”


    海姆達爾無語片刻,就像對老爺敘述的那樣,簡單直白的給貧血人士說了一遍。


    “快帶我去看看!”出乎海姆達爾的意料,貧血人士貌似很看重。


    他們飛快進門上樓。


    毀容少年阻止科去開門,自己又不動,布塔看了毀容少年一眼,認為他庸人自擾,快手快腳的打開門,眉眼帶笑的迎接海姆達爾,卻被海姆達爾身後的貧血人士驚住了,目不轉睛的盯著人家,要不是海姆達爾推了把門,布塔都忘了把門拉開。


    貧血人士好像已經習慣女人愛慕欣賞的目光,泰然自若的走了進去,快步趕上前麵的海姆達爾,悄悄丟下一句:“她是處.女。”


    您能再猥瑣一點嗎?!海姆達爾白他一眼,這種機會難得,所以白的很使勁。


    貧血人士沒功夫搭理他,注意力全被沙發上的鼻環老大占去了。


    海姆達爾朝圍在並非標準尺寸的雙人沙發邊的佐伊和毀容少年招招手,他倆站那兒有些礙事。


    佐伊猶豫了一下,終究退開了,站到科的邊上。


    毀容少年倒是有些不買賬,生怕貧血人士動什麽手腳似的非要立在邊上監視,貧血人士不以為意,反而朝他露齒一笑,他立刻被吸血鬼標誌性的兩顆尖牙嚇得縮到這邊來,哧溜一下躲到人高馬大的科身後。


    海姆達爾忽然覺得他挺親切,當初自己不就是被約翰的兩顆尖牙嚇唬住了麽。


    “他他他……”毀容少年口齒不清。


    “我們管他們叫吸血鬼。”海姆達爾小聲道。


    另三位什麽都沒發覺的少年驚了一下,看向貧血人士的目光有了質的變化。原本以為是個臉色難看的巫師,沒想到人家不是人……


    不同於毀容少年的懼怕,科和佐伊隻是單純的驚異。


    惟獨布塔不同,眼中升起了海姆達爾無法理解的熾熱,如果說剛才的她有些外貌協會乍見心儀美男的手足無措,那麽現在就是在竭力克製著某種衝動,就像小孩子注視櫥窗裏的看得見摸不著的糖果,小狗兒瞄著貨架上的肉骨頭。


    背對他們的某吸血鬼突然覺得後頸子有些發寒。


    “她喜歡這些,”毀容少年仍然對海姆達爾心存芥蒂,所以並不多言,於是佐伊開口解釋。“關於吸血鬼的書,電影,電視劇她看了很多……嗯,電影就是——”


    “我知道電影、電視劇是什麽,我懂你的意思。”海姆達爾說。


    布塔卻突然迴了神,看向海姆達爾的目光欲言又止,毀容少年和佐伊心有靈犀,猜測到她要說什麽,在海姆達爾看不到的角度拚命搖頭,尤其是毀容少年,眼睛都瞪起來了,襯著一臉深淺不一的瘡疤,著實駭人。


    科愣愣看著他們表演,正要啟口詢問,被佐伊極有先見之明的一把捂住嘴,可見佐伊是多麽了解他。


    聰敏的布塔突然木訥遲鈍起來,對他們的搖頭晃腦置之不理。


    “老師,我們的一個同伴被他們抓走了——”剛開了個頭就被毀容少年大聲喝止。


    海姆達爾也就沒去計較她對自己的稱唿。


    “我們隻是不想再麻煩您了……”佐伊不想得罪海姆達爾,何況現在海姆達爾站在這裏就是他去求助的結果,他不想讓對方認為他們不知感恩。更重要的,他不想在科心裏留下不好的印象。


    毀容少年的想法比較直接,說白了他並不相信海姆達爾,魔法世界不接納他們,正義之士們對他們喊殺喊打,毀容少年在夾縫中艱難存活,所以他懷疑拋棄了他們的魔法世界,不輕易相信巫師,而非單單針對海姆達爾。


    毀容少年認為海姆達爾現在對他們施以援手,或許下一秒也將替天行道,巫師跟他們不是一夥的,巫師們自己才是一家子,毀容少年堅信世界上沒有不求迴報的無私,即便現在不求迴報,總有一天還是要被上門討債。


    布塔心急如焚,在心裏唾罵二位同伴的瞻前顧後小雞肚腸,猶猶豫豫一點都不像個男人。到底存著多年情分,就算在心裏罵破了天,明麵上絕不會拆同伴的台。


    “哦,不麻煩我。”海姆達爾說。


    布塔心裏一喜,二位少年一臉驚訝的看著他,至於科……這孩子一臉懵懂,半遮半掩的話他聽不明白。


    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誤會了,海姆達爾也不解釋。


    “您聽見了吧,我們剛才的對話。”海姆達爾眸光一轉,眼神兒落在了那一頭的貧血人士身上,這個時候鼻環老大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灰敗的臉色轉為了小蒼白,身子明顯有了起色。


    幾個少年見了更是心情飛揚。


    “聽見了。說吧,你要幹什麽!”貧血人士沒好氣的轉過身,華麗考究的穿著再配上那張蒼白的美男臉,奢靡中透著幾分病態的瑰麗,竟讓人一時無法從他身上拔開目光,幾個雄性少年自慚那個形穢了。


    或許隻有跟這個病態瑰麗相處過的海姆達爾不受他的吸血鬼費洛蒙的影響。


    “沙發上那孩子的情況您也看見了,他們的一位同伴至今下落不明。”


    海姆達爾故意把話說的很曖昧,鼻環老大被咬傷確實和吸血鬼脫不了幹係,但是並不能說那個下落不明的少年和這件事存在必然聯係,也不能證明那位少年就是吸血鬼抓走的,可海姆達爾偏偏把兩重意思放在一起,誤導別人產生聯想。


    貧血人士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臉一下就黑了。


    吸血鬼猙獰起來氣質駭人,前後反差劇烈,幾個少年有些扛不住,情不自禁的朝後退了幾步。就連吸血鬼控的布塔也決定要小命不要男色。


    “蝙蝠傷人的事兒已經不止一次了,您和您的同伴們不應該想辦法解決一下嗎?”海姆達爾跟他擺事實講道理。“還是說你們沒辦法解決?如果真是這樣,我會寫份報告提交管理這些事宜的國際相關部門尋求幫助。”


    “威脅我?”貧血人士的氣焰消下去了,盡管不好聽,海姆達爾說的一部分卻是事實。


    “不,我在說某一種可能,我相信我們誰都不希望看到這種解決辦法的出台。”


    貧血人士沉默片刻,朝海姆達爾招招手,海姆達爾依言而動,被布塔一把拉住,海姆達爾詫異的迴頭,一臉驚慌的布塔刷地鬆手,支支吾吾的低了頭。


    海姆達爾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走到貧血人士身旁。貧血人士眼中閃爍著譏諷的光,海姆達爾視而不見。


    “你威脅不了我,你以為我不知道麽,那些孩子根本不被巫師世界承認,多一個少一個也不會有人在意。”貧血人士一改剛才的氣急敗壞。


    “囉嗦什麽,能做就做,做不到我就換人。”海姆達爾貌似不耐煩的說。“隻要您認為行,我捐個血啥的犒勞您或者您的同伴也不成問題,您不是說那位是處.女麽,她的血一定很吸引您吧?”要不然怎麽會一進門就說那種猥瑣的話。


    貧血人士起初聽了那個來氣啊,聽到後來氣就全沒了,濃濃的渴望在眼底蕩漾啊蕩漾,可見新鮮的血液對他們有多麽重要,一臉的如饑似渴。


    “你說的!”貧血人士要求保證。


    “咱們可以簽個魔法條約,或者再來個咒語啥的。”海姆達爾毫不在意的說。


    “別用巫師那套,我相信你!”貧血人士最終沒能抵擋住口腹之欲。


    “先說好,我們最多隻給400毫升,多了沒有。”獻血最多就是這個數。


    倆400毫升也不少了。貧血人士也明白不能太過分,沒有反對。


    海姆達爾瞄瞄他,“杵這兒幹嘛,還不快去!”


    約翰先生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為了新鮮的“番茄醬”,他忍了。


    “你跟我一起去!這事涉及到巫師,我們得有個人證在場。”非常看不上海姆達爾一副事不關己的架勢。


    “好啊。”海姆達爾很幹脆。


    轉頭和那群少年一說,少年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科很想一起去,但是知道自己即使跟去了也會拖後腿,其他幾個心思各異,情緒反射在臉部顯得很一致,一個個蔫了吧唧的。尤其是毀容少年,一臉的便秘表情,海姆達爾很樂觀的把他的表情定義為“其實不想你走,其實很想你留,留下來跟你說謝謝”。


    海姆達爾跟這幾個沒什麽特別交代的,轉頭對科道,“上班遲到了!”


    科後知後覺的尖叫一聲,衝了出去,海姆達爾二話不說跟了出去,貧血人士緊跟其後。布塔禁不住跟了幾步,被毀容少年扯住胳膊,手勁之大,攥的布塔疼的咬住下唇,最終,她一臉木然的垂下眼眸。


    耳畔飄揚著優雅的古典樂,但是這些音樂跟威克多聽的不太一樣,它們更輕柔更舒緩更流暢,也更催人欲睡。


    頭頂上的水晶燈閃爍著斑斕彩光,華美璀璨,可色澤過於冰冷堅硬,呆久了感覺全身泛寒,而且特別刺眼。


    靡靡之音!海姆達爾評價著,把目光從一對膩歪在一塊兒的臉色慘白的男女身上拔開,因為那個女人突然轉過臉來,目光尖刻的嚇人,沒有一丁點沉溺於男女之情的迷醉。


    女人甩開緊追不放的男人,毫不留戀的站起來朝海姆達爾走來,海姆達爾的臉微微一抽,手腕一勾抱住貧血人士,貧血人士差點激動的把他扔出去,餘光掃到不遠處腳步僵住的同類,撇撇嘴,默認了海姆達爾又一次抱他的大腿解圍。


    “活該!”貧血人士剛才是被海姆達爾繞過去了,現在迴過味來覺得有點得不償失,但到底念著處.女血的鮮美,沒有出爾反爾。


    “你故意的!”海姆達爾也是一臉不善,把他往久久丫集中地帶,不是故意的又是什麽。


    “你不也是故意的麽,咱們彼此彼此!”貧血人士對他的指控嗤之以鼻。


    “我就是想來看看吸血鬼是怎麽辦事的!”海姆達爾沒有否認,但是辯解。


    貧血人士皮笑肉不笑的說:“你看見了,到處都在‘辦事’。”


    海姆達爾不想跟他拌嘴,吸血鬼都是tmd猥瑣大拿!


    “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此刻,他們正站在一個s形的吧台邊,貧血人士手持高腳杯,裏麵盛著鮮紅色的液體,聽說是混合動物血液,跟人血味道很像,可以暫時緩解他們的口渴症狀。


    “走吧。”貧血人士放下一飲而盡的杯子,帶著海姆達爾繞過吧台,進了吧台後方的小門內。


    房間內黑糊糊的,家具的輪廓影影綽綽,從模糊的外形能看出這裏的東西應該價格不菲。一束微弱的白光射在一麵牆壁上留下一個亮閃閃的橢圓形。海姆達爾眯了下眼,發現整麵牆掛滿了各種相片,有彩色的麻瓜照片,也有黑白的魔法相片。


    “約翰?”海姆達爾感覺有些不對勁,約翰遲遲沒有迴應,與此同時古怪的窸窣聲在四周響起,危機感讓海姆達爾渾身汗毛倒豎。


    魔杖滑入手中,轟轟爆炸使得屋子裏的家具應聲爆裂,就像舉著衝鋒槍大掃蕩,家具的碎片在房間內翻飛濺射。整個房間如一個內部爆破的大鐵桶,乒乒乓乓的悶響。


    發出白色光芒的燈具在掃蕩中破裂,唯一的光源消失,屋內陷入一片漆黑。


    片刻後,驚天動地結束,讓海姆達爾不適的詭異感在稀裏嘩啦中蕩然無存。


    海姆達爾撤銷了盔甲護身。


    熒光閃爍亮起,屋內不出預料的一片狼藉,沒有一件東西是完好的,貼著華美壁紙的牆壁上坑坑窪窪,牆布大麵積的往下脫落,斑斑點點的血跡爬滿了牆壁和地麵,慘不忍睹。


    海姆達爾舉高魔杖,光源往上抬去。


    本該出現的吸血鬼們一個個像蝙蝠似的倒吊在天花板上,被熒光閃爍的光芒照到紛紛瑟縮了一下——有些吸血鬼明顯被炸傷了,而後反應過來什麽似的對海姆達爾齜牙咧嘴,獠牙畢露,很有點馬後炮的意思。


    他們無一例外的一臉兇相,眼珠顏色極淡,眼窩周圍布滿了不自然的外凸的血管,顯得眼窩很深,眼圈發青,慘無人色,乍一看去還真有點鬼氣森森。顏色再好也無法掩飾與人類審美背道而馳的本來麵目,比如媚娃,比如人魚,比如狼人,比如盧薩爾卡。


    “是不是可以放了我的朋友?”海姆達爾一副萬事好商量的好好先生模樣,如果沒有剛才那一出,或許這些吸血鬼會嚐試相信他就像表麵這樣無害。


    熒光閃爍照到另一邊,約翰正被兩個吸血鬼牢牢製住,縮在天花板的一角。那兩個吸血鬼一暴露在光源下就鬆開了手,約翰安然無恙的落迴地麵。


    “沒事吧?”海姆達爾問。


    其實海姆達爾的言下之意是有沒有被咱的魔法傷到,貧血人士誤會了。


    “沒事。”約翰歎口氣,這下玩大了。


    他的這些自視甚高的同伴無非就是想對斯圖魯鬆來個下馬威,巫師和吸血鬼並不如表麵宣揚的那般相安無事。


    “他們,嗯,不是想傷害你。”約翰說這話自己都覺得臉紅。


    誰知道呢,吸血鬼現在儼然成了受害者,什麽都是他們在講。剛才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若真有個萬一,到時候他還怎麽站在這裏聽他們說一句“我們不是想傷害你”?!


    或許海姆達爾臉色很難看,約翰再沒說這些不著邊際的。


    “行了,別躲了,我還有正經事兒呢,趕緊下來辦事兒!”海姆達爾不耐煩,威脅道,“再不下來我把這棟樓炸通了!”猙獰的臉與青筋外凸的久久丫們相比也不遑多讓。


    大蝙蝠們拖拖拉拉,唯恐搶了先。


    “我不像你們和陰屍一樣‘長命百歲’,速度!”


    斯圖魯鬆室長仰天一聲吼,嘩啦啦掉下一片大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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