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顏色,跟原來吃過的大黑棗差不多……海姆達爾又抹了一把,嗯,這會兒貌似有點紅棗的感覺了……


    是不是應該弄點豬肝補補?那一瞬間,海姆達爾天馬行空了。


    貧血人士看海姆達爾不停打量,以為他怕的緩不過勁來,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了。”


    海姆達爾抬眼,“如果我的體內一直攜帶這種毒素,是不是早晚有一天會變成吸血鬼?”


    貧血人士瞪著他——好像在指責他異想天開,“怎麽可能?!咬一口就能成吸血鬼,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口還會是人類?”


    電影裏都那麽演,自從得知魔法世界就有吸血鬼以後那些從電影裏看來的東西理所當然的成了“常識”——自以為是的常識。海姆達爾清了清嗓子,掏出手絹擦手。


    “這些毒素會讓我一命嗚唿?”海姆達爾問。


    “不會迅速斃命,在體內的時間停留越長,對你的精神可能會造成一定的負擔,長此以往……”


    “長此以往怎麽樣?”海姆達爾最見不得人大喘氣了,問題是年紀越大就越愛賣關子,也不知道眼前這位是不是本世紀人士。


    “我記得你們巫師有一種咒語叫‘奪魂咒’,被列為高危險咒語,一般情況下禁止使用。”貧血人士緩緩道。“你碰到的這個算是吸血鬼的‘奪魂咒’,不過它不像巫師的咒語那樣一招見效,它需要一定的侵蝕時間。”


    海姆達爾的小臉兒白了白,換句話說若不是貧血人士,他已經不知不覺的中了別人的奪魂咒,可怕的是周遭人全被蒙在鼓裏,而他自己連下咒語的人是哪位都一無所知。


    海姆達爾低頭看著手絹上色澤不自然的血漬,“我,我來之前找治療師看過,什麽都沒看出來……”


    “如果能被巫師輕易診治,對方也無須如此勞師動眾了,那些蝙蝠可不好養。”貧血人士並不意外。


    想到被黑利奧帕燒成炭火的蝙蝠烏雲,嚇得魂飛魄散落荒而逃的漏網之魚,再到貧血人士的友情相助,海姆達爾一下子就抖擻了,nnd,對方一定以為奸計得逞了,說不定正美著呢,氣死你個得不償失暗箭傷人的鼠輩!


    貧血人士看海姆達爾一張臉不斷演繹著變幻莫測的精彩瞬間,有點忍俊不禁,同時也看明白了海姆達爾沒把他當外人,貧血人士微微翹起嘴角,親昵的摸了摸他的頭發,說:“當中的來龍去脈我就不問了,我不是巫師,對你們那些亂七八糟沒興趣。”


    海姆達爾剛想來湊趣一句“您老英明”拍拍馬屁,那邊續道,“今天也沒什麽事,咱們可以早點下班。”


    海姆達爾現下是真看出他即使穿著一身警察部隊的長袍,行動坐臥間完全沒把自己當巫師,多麽率性,率性到讓巫師眼紅,至少某個外聘小文員就不平衡了。


    “上麵會不會扣您薪水?”海姆達爾忍不住問。


    自從他開始和王先生較勁,就一直是貧血人士負責帶他,成天看他來也遲遲去也遲遲,上班就跟退休了一樣逍遙自在。自己什麽時候能混到這樣的境界啊!


    “那隻浩克搭不搭理你跟我沒關係。”貧血人士很直接。


    海姆達爾倒也不在意,想了想說:“您有辦法通過我的傷口和毒素推測出什麽嗎?”


    “你想問我能不能查出是什麽人幹的?”


    海姆達爾點點頭。


    “我沒這個能耐,不過我知道或許可以從哪個地方打聽出什麽。”貧血人士說。


    “您就直接說了吧,是要錢還是別的什麽?若是讓我幫忙讓吸血鬼成為大多數人口那就不必多此一舉了。”他的暗示不算隱晦,海姆達爾能聽出來。


    “給我點你的血就行了。”貧血人士莞爾一笑,把一支試管狀的玻璃瓶拿出來。


    海姆達爾把擦的又黑又紅的手絹遞給他,顏麵表情相對貧瘠的貧血人士破天荒的白了他一眼,繞到身後采樣去了。


    海姆達爾鬆了口氣,原來是這個意思。


    “別急,”貧血人士慢條斯理的話從身後輕飄飄的傳來。“事成之後會有你大出血的時候。”


    海姆達爾糾結了。


    “相信你的血會廣受歡迎的。”貧血人士貌似愉悅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對於吸血鬼來說,麻瓜的血比巫師的血更美味,我們的老祖宗有一段時期內吃巫師的血容易鬧肚子,但現在能符合我們要求的麻瓜血液少之又少,尤其進入二十世紀以後更是一滴難覓。所以如今大多數吸血鬼更青睞你這樣的巫師。”


    “我是不是應該感激涕零的說:承蒙不棄?”


    貧血人士毫不理會海姆達爾的挖苦,“你是個年輕人,生活較有規律,不酗酒,不濫用魔藥,私生活也不混亂。從這樣的巫師體內取得的血液對我們來說最幹淨可口。”


    嚐點血就能品出這麽多?海姆達爾不滿:“別隨意刺探別人的隱私!”


    “沒辦法,我管不住自己的舌頭,這是本能。”貧血人士俯身在他脖子上舔了一下。


    意識到他做了什麽,海姆達爾雙目圓瞪,返身一拳揮去,貧血人士嗷的一聲捂住眼睛。


    海姆達爾緊了緊雙拳,皮笑肉不笑的說:“沒辦法,我管不住自己的拳頭,這是本能。”


    這天下午幾乎什麽都沒幹成,黑了一個眼圈的貧血人士在上班時間溜號,堂而皇之的帶著海姆達爾去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酒吧混了一下午,還理直氣壯的說被打了,沒臉見人。


    海姆達爾本來不想搭理他,準備坐一小會兒就起身告辭,結果聽貧血人士講述吸血鬼社會的事情入了迷,迴過味來時已到了下班時間,神奇動物訓練中心也沒去成。


    他和貧血人士在酒吧門口分道揚鑣,貧血人士在道別時舔了舔嘴唇——海姆達爾無法捉摸此舉是否故意。若普通男人做這個動作,天時地利皆不到位的話容易顯得猥瑣,貧血人士恰恰相反,沒有絲毫猥瑣感,配合那張慘白的俊臉,有種別樣魅力。


    海姆達爾麵無表情的舉起拳頭,當著他的麵用力捏了捏,飆升四溢的魅力蕩然無存,貧血人士捂著那隻仍有點烏眼前的眼睛,變老實了。


    再一次迴到樹林中,海姆達爾伸了個懶腰,餘光一掃,看到那隻麻雀了。


    麻雀反應極快的撲棱棱的飛到地上,並解除了阿尼馬吉魔法,一個身著連帽鬥篷的巫師出現在道路中央——鬥篷的款式和色澤與情報組長的那身一模一樣。此人肩寬臂長人高馬大,據海姆達爾這個一米七三的個頭來目測,這位恐怕比威克多還要高大壯實一些。


    他對海姆達爾深深鞠了一躬,海姆達爾條件反射的迴了一禮。


    巫師一直起身板,海姆達爾就把魔杖捏手裏了,對麵的巫師很帥氣的一撩袖子,袍袖翻飛,蕩氣迴腸。


    貌似要抽魔杖?海姆達爾的魔杖迅速指向對方。


    袍袖垂落之時隻聽“啪”的一聲,一個東西落在稍顯硌腳的石頭路麵上並跳躍了一下,滴溜溜的滾到旁邊的泥地上去了。


    海姆達爾收迴目光,努力壓抑上翹的嘴角。


    對麵那位瞬間化為雕塑,半晌都不動彈。片刻後對方挪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偷瞧海姆達爾的表情,然後再挪一下。海姆達爾隻好裝作視而不見,任他“謹慎”的把魔杖撿起來。


    “昏昏倒地!”高大巫師倒也詭詐,撿起魔杖的那一刻就投擲昏迷咒。


    可惜打偏了,一束紅光斜.插.進密林中,撞成一攤攤碎光,轉瞬即逝。


    “除你武器!”海姆達爾趁他愣神的片刻出手。


    高大巫師的魔杖打飛出去,他匆忙迴身去找,卻猛然頓住腳步,目光在遠處的魔杖與林道的那一頭之間來迴晃,最終牙齒一咬化形飛掠上樹梢,沒了蹤跡。


    海姆達爾有些錯愕,不解他怎麽連魔杖都不要就跑了,三步並作兩步跑去拾起魔杖,等了片刻也不見魔杖主人再現身,這個時候,林道那一頭有了動靜,三個人朝他這裏跑來,跑在最前麵的是威克多。


    海姆達爾把兩根魔杖分別藏好。


    與威克多同行而至的是保加利亞魔法部警察部隊的探員,二人身前各蹲著一隻袖珍可愛,渾身毛發血紅,貌似蝴蝶犬的狗。在威克多的介紹下海姆達爾才知道保加利亞魔法部長很重視羅多彼莊園外發生的蝙蝠偷襲事件,特地派了警察部隊的探員每天三次在莊園附近巡邏,即便查不到來源,也能起到一定防微杜漸的作用,而那兩隻紅色的狗兒就是大名鼎鼎的嗅血浩克。


    ……剛才那傻大個兒是因為它們才著急逃跑的嗎?


    海姆達爾仔細觀察兩隻嗅血,它們在探員的腳邊十分安靜,似乎沒有察覺出變化異樣。聽說嗅血探知周遭情況的本事十分了得,傻大個兒分寸拿捏的這麽到位,人不可貌相啊。


    吃晚餐的時候斯諾提起早上去大醫院複診的事兒,對此依然十分堅持。


    一桌的人都在看他,似乎對斯諾的說法頗讚同。


    海姆達爾順勢說出了貧血人士的診治,措辭大規模潤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沒把等同奪魂咒的事實說出去,含糊其辭的提了提對身體或許有害。


    事情並沒有朝海姆達爾息事寧人的願望上去開展,鍋子還是炸開了,晚飯都沒吃完,海姆達爾就被老爸,斯諾還有威克多三人壓著去了索菲亞的巫師醫院。


    第二天海姆達爾起了個大早,在盥洗室照鏡子的時候背對著鏡子照了半天,鏡子告訴他:【沒有你說的出血點,我就看見兩個暗紅色,邊緣有些發青的斑塊。】


    與貧血人士告訴他的愈合情況基本一致,海姆達爾徹底放下心來。


    拿出昨天索菲亞的大醫院開給他的藥膏,剛打開蓋子,就被一隻突然伸出的手接了過去。


    海姆達爾轉頭,看見威克多對他微笑,“我來塗。”


    【你們是不是要做什麽不檢點的事情了?!我該怎麽辦,你們讓我藏到哪兒去?】鏡子發出讓人想堵耳朵的尖叫,如果它的聲線不這麽興奮,拖腔不那麽顫抖,或許海姆達爾會認為它確實在擔心他們二人的體麵。


    “把它蒙上。”威克多鎮定的招來家養小精靈。


    【噢噢噢噢,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我是鏡子,鏡子的作用就是照,你把我遮住了我還照什麽啊!!!】鏡子聲嘶力竭的反抗小主人的決定。


    可惜它無手無腳,身體也動彈不得,布幔還是遮了上去。也許出於傷心,也或者別的什麽情緒——這麵鏡子的喜怒哀樂非常鮮明——灑滿晨光的盥洗室內重新恢複到原先的祥和寂靜。


    不一會兒,那刺耳的聲線衝破布幔,再度響起,【我怎麽什麽都聽不到?你們是不是在不檢點?是不是在親嘴?相互扯對方的衣服?動手動腳?誰來告訴我?】


    事實上連嘴都還沒顧得上親一下的倆人聽了不由得對視一眼。


    聒噪又不害臊的鏡子。


    海姆達爾在林道中央停下,距離他約三十米遠的地方,傻大個兒靜靜矗立在那裏,當海姆達爾站住不動時,傻大個兒匆忙對他深深鞠了一躬。


    不像他們的組長動不動就下跪,是一個懂的變通的人,不管他的本事如何,單單這一點,海姆達爾在心裏豎了個大拇哥。


    海姆達爾拿出他的魔杖,向他靠去,誰知一往前進,他就狠命朝後退。海姆達爾一步步朝前邁,他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後撤後撤再後撤。


    “我身上有傳染病是不是?”海姆達爾不悅道。


    對方略微躬身,一言不發。明明是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弓著身子的樣子海姆達爾看著就替他憋屈,無奈之下把魔杖用力丟了過去。


    傻大個兒慌忙去接,貌似不是個手腳靈活的人,魔杖接的無比驚險,海姆達爾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


    “你對我試試繳械咒。”海姆達爾把自己的魔杖舉起來,“往我手上打。”話音剛落,杖尖吐了個銀光,似乎對主人的“坐以待斃”表示不滿。


    “老實點。”海姆達爾魔杖小聲嘀咕,轉而看向傻大個兒。“就這兒,瞄準了,別打歪了。”


    對麵的傻大個兒用了很長時間才消化掉這番話的含義,海姆達爾心想幸好他早起了一個小時,趕在被父輩們嘮叨之前逃出了莊園。


    傻大個兒似乎不是個懂得忸怩情緒的人,消化掉海姆達爾的話後舉起魔杖,朝海姆達爾開炮。


    “除你武器!”咒語倒是念得響亮,就是這準頭……


    海姆達爾等了半天,對方一連丟了七、八個繳械咒,連他的衣角都沒沾上。


    莫非情報組長手裏的人都是這樣的?真是如此的話,問題就比較嚴重了。


    麵對這樣的不堪結果,傻大個兒迅速消沉下去,仿佛一隻沮喪的棕熊。


    “你是怎麽畢業的?”海姆達爾知道這話有些傷人,但現在不是虛情假意的時候。


    “我、我沒有上過魔法學校……”傻大個兒的聲音聽著渾厚,說話的頻率卻有些奇怪。


    海姆達爾驚訝道,“一切都是自學?”


    傻大個兒頭壓的很低,顯得有些自卑。


    “阿尼馬吉魔法呢?也是你自己練的?”


    “我,我從十、十歲就開始練、練習了,練了近、近十年。”


    那也相當了不起了,有些巫師一輩子都練不成。


    “……你是不是有點緊張?”海姆達爾小心的問。


    “不,不,我不、不緊、緊張。”與剛才不同,這迴傻大個頭一下就聽明白了。“我、我說話、話就這、這樣。”越急結巴的更厲害。


    海姆達爾在心裏歎口氣,迅速放棄這個話題。


    “你是不是負責監視我?”海姆達爾問。


    傻大個兒愣了一下,“……不是。”


    海姆達爾眉毛一挑,本想再細問,可惜上班時間到了。


    “等我下班再說。”


    傻大個頭身子一弓,“我、我等您迴、迴來。”


    海姆達爾對他點點頭,消失在幻影移形的爆裂聲中。


    tbc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幫忙,糾錯已看到,給咱以後的修文工作減輕了不少負擔,非常感謝!!!


    今天有檢查過再上傳,不知道是不是有漏網之魚,就像那幾個久久鴨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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