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頭泰坦巨龍消失之後,原本喧囂的戰場瞬間陷入了一種近乎死寂的沉靜。硝煙緩緩飄散,空氣中彌漫著凝重的氣息,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唿吸。整個要塞內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望向矗立在場中的那個高大巨人。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嶽,頂天立地,雄渾而莊重。其身軀之龐大,令人心生敬畏,每一塊肌肉都好似蘊含著無盡的力量,猶如古老山脈的肌理,堅實的皮膚在陽光下閃爍著淡淡的光澤,猶如古老的鎧甲,散發著神秘而威嚴的氣息。巨人的麵容堅毅而莊重,雙眸深邃如淵,仿佛能洞悉世間萬物的奧秘,又似隱藏著無盡的慈悲,那目光仿佛穿越了時空,注視著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許久許久,眾人都沉浸在這震撼的景象之中,久久不知該說些什麽。時間仿佛凝固,每個人的心跳聲在這寂靜中清晰可聞。突然,一陣高唿聲在人群前方如雷鳴般響起。


    “這是自然之神!”


    “守護人類的自然之神!”


    “擊敗了來自異度空間的自然之神!”


    “凡人們,見到神,見到自然之神,還不膜拜,更待何時?!”


    這聲音仿佛怒吼,又像是發自靈魂深處的唿號,一聲接著一聲,在空氣中迴蕩,衝擊著每一個人的耳膜和心靈。那聲音中蘊含著一種狂熱的信仰,一種對未知力量的敬畏與渴望,仿佛在這絕望的末日中,終於找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緊緊抓住。


    整個要塞內外的所有人,在這激昂的唿喊聲中,仿佛一下子從沉睡中驚醒,如夢初醒般迴過神來。他們一個個仰望著那巨大的、真的就如同一座山一樣的龐大巨人,全部都是張大了嘴巴,臉上的表情複雜至極。有敬仰,那是對這超乎想象的強大力量的尊崇,仿佛看到了拯救世界的英雄;有恐懼,源自於對未知和強大的本能敬畏,如此強大的存在,其力量遠非他們所能理解和掌控;還有難以形容的迷茫,畢竟這樣的場景太過震撼,超出了他們平日裏所能接觸到的一切認知範圍,他們不知道這巨人的出現意味著什麽,是福是禍,未來又將何去何從。


    可在那接二連三的怒吼和唿號之後,所有人,幾乎是所有人,都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一下子被點醒了一樣。


    撲咚——


    在宛如倒扣巨碗一樣的無形力場最外圍,有人率先朝著前方那如同一座大山屹立在前方的高大身影跪了下去。那是一個男子,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讓人難以判斷他的真實年齡。說他年過六十吧,那憔悴的麵容和疲憊的神態似乎又帶著幾分滄桑的故事,每一道皺紋都仿佛訴說著他在這末日中經曆的艱辛與苦難;可若說他四十,那佝僂的身形和黯淡的眼神又顯得過於沉重,生活的重擔早早地壓彎了他的脊梁;或許他僅僅三十,隻是這殘酷的生活早早地剝奪了他的青春活力,讓他的容顏過早地衰老,失去了應有的朝氣。他的身形佝僂著,仿佛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麵容枯槁,沒有一絲血色,頭發淩亂地貼在頭皮上,衣著更是破爛得不成樣子,一片片布條在風中搖曳,露出了他瘦骨嶙峋的身軀,肋骨根根分明,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


    不出意外,這人就是要塞之中的某個職業者。在不死王統治下的要塞裏,職業者是一種被人為劃分出來的身份屬性。在這裏,每個人都被賦予了特定的職業,如果沒有,那這個人在這個體係中就如同無根之萍,難以生存。當然,不死王和他的戰犬少年屬於統治和管理階層,不在此列。


    職業者可以說是整個要塞構成的最重要人員組成部分。他們承擔著要塞的日常運轉、資源采集、防禦建設等各項工作,是維持要塞生存的關鍵力量。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照亮大地,他們便拖著疲憊的身軀前往礦山,挖掘礦石,為要塞的武器製造和建設提供原材料;烈日炎炎下,他們在農田裏辛勤勞作,汗水濕透了衣衫,隻為收獲那為數不多的糧食,以養活要塞中的眾人;寒風凜冽中,他們又在城牆上忙碌地修繕城牆,雙手被凍得紅腫開裂,卻不敢有絲毫懈怠,生怕城牆出現一絲縫隙,讓外界的恐怖變異生物有機可乘。然而,另一方麵,這些職業者也承受著不死王和戰犬少年們的強力壓迫。


    與要塞之外那些遊蕩者和逃難者相比,職業者的生活的確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障。他們能夠在要塞的庇護下,免受一些外界恐怖變異生物的直接襲擊,每天也能獲得一些勉強果腹的食物,不至於餓死。但實際上,這種保障也是極其有限的。他們每日需要付出大量的勞動,通過被劃定的職業,不停地為不死王勞作。無論是在烈日炎炎下挖掘礦石,還是在寒風凜冽中修繕城牆,他們都不敢有絲毫懈怠。而他們所獲得的報酬,僅僅是那勉強能夠維持生存的資源,以及在要塞之內相對安全的生存環境。


    這樣的壓迫,在平日裏,相比較起外界的危險來說,絕大多數人選擇了默默忍受。畢竟,在這個末日般的世界裏,除了待在要塞,他們別無選擇。外界是一片充滿危險的荒蕪之地,各種恐怖的變異生物橫行,稍有不慎就會命喪黃泉。巨大的蜘蛛怪在荒野中穿梭,其毒牙閃爍著致命的寒光;身形如山的變異巨熊,一巴掌就能拍碎巨石;還有那些會噴射毒液的奇異飛行生物,遮天蔽日,讓人防不勝防。而要塞,盡管有著沉重的壓迫,但至少能提供一絲生存的希望。


    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在這一刻,當他們看到那高高矗立的神靈般的巨人時,長期以來被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生活艱難的壓迫,一直以來處於對不死王統治的恐懼之中,對於自己命運的茫然無措,對於未來的絕望,所有的一切,對於這些生活在末日陰影下的個體而言,他們平日裏無處可排解這些痛苦。


    在漫長的歲月裏,普通人對於外界的許多刺激都近乎於麻木。他們在不死王的壓迫下,被剝削著勞動成果,甚至時常麵臨著被無端殺戮的危險。但他們就像頑強的野草一樣,默默承受著這一切,無人關注,無人在意,仿佛他們的生命微不足道,不值得被認真對待。他們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或是累死在工作崗位上,或是被不死王的手下隨意處死,卻無能為力,隻能將心中的悲憤深深掩埋。


    然而,他們畢竟是人。哪怕生活在這樣一個殘酷的世界,每日渾渾噩噩,茫然無措,近乎於野獸一樣,僅僅依靠本能在活著。但人類從幾萬年前進化至今,在基因裏、骨子裏,就已經刻下了某些思考的邏輯,對於外界事物的刺激有著本能的認知。所以,他們即便被生活磨礪得千瘡百孔,被殘酷的現實所馴化,但那也隻是因為他們走投無路,無可選擇。


    迴顧曆史,為什麽在災年、荒年,那些恐怖的年月,壓迫殘酷的年月,當人們生活艱難到極致的時候,宗教寺廟總是能夠大行其道?在那些讓人們苦難得喘不過氣來的日子裏,總是會有人將家中僅剩的餘糧,那為數不多的食物,虔誠地供奉到寺廟之中那些或是肥頭大耳,或是宛如貔貅般隻進不出的家夥手裏。甚至,在一些更為殘酷極端的情況下,有人不惜獻祭自己的血肉,也要去供養那些虛無縹緲的存在。


    是這些人真的癡愚嗎?是他們真的發自心底地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神靈嗎?是他們真的願意去信來世嗎?其實不然。不過是當前的生活太過艱苦,人生充滿了無盡的苦難,那種苦楚達到了讓人無法承受的極致,讓人對現世徹底絕望,看不到任何改變的希望。因此,這部分人就將所有的希望寄托於某個能夠改變他們命運的虛無縹緲的存在身上。他們祈求這些神靈,能夠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改變他們悲慘的命運。他們期待某些神秘的存在,在他們今生遭遇了如此慘烈的生活後,在未來,在下一次的人生輪迴中能夠得到善待。


    這其實都是那些處於底層被壓迫者們,最單純、最純粹的願望。當所麵對的現實殘酷至極,自身又無力去改變這一切的時候,他們自然會渴望有外界某些偉大的存在介入,又或者,在堅持到這一生的極限後,期待下一次重啟的生活能夠換來更多的美好。


    此時,隨著第一個人的下跪,越來越多的人仿佛受到了某種感召,紛紛屈膝跪地。一時間,整個要塞內外,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朝著那巨人的方向虔誠地跪拜下去。


    他們的心中,或許在這一刻,真的將那巨人當成了能夠拯救他們脫離苦海的自然之神,當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之光。無論是那些飽經風霜的老者,歲月在他們臉上留下了無數的痕跡,眼神中透露出對生活的無奈和對未來的迷茫;還是那些正值壯年卻被生活壓彎了脊梁的中年人,曾經的雄心壯誌早已被磨滅,隻剩下對生存的掙紮;亦或是那些本應充滿朝氣卻早早失去了童真的孩子們,他們的眼神中本該有的靈動和好奇被恐懼和麻木所取代,這些在要塞裏麵其實都隻有一個名字,職業者。


    他們的人生其實早已經一敗塗地,或者說很多人其實對於自己的生活都沒有了概念。曾經的夢想和追求在這殘酷的現實麵前早已化為泡影,他們每天隻是機械地重複著勞作、吃飯、睡覺這幾個動作,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可最原始的本能,恐懼和希望,一下就在這個時候卻突然讓很多人似醍醐灌頂一般,驚醒過來。他們都無一例外地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或是祈禱,或是懺悔,或是僅僅為了表達內心深處那無法言說的複雜情感。


    除此以外,要塞之內處於管理者角色,或者一直是不死王手底下鷹犬、幫兇者角色的戰犬少年們,則一個個都陷入到了茫然之中。


    他們的心底,他們的意識裏,承擔著他們希望和未來,恐懼與生殺大權的這個角色,一直以來都是不死王。不死王在他們心中,是如同神靈一般的存在,是無所不能、不可戰勝的。他的每一句話都如同聖旨,他們從小就被灌輸著對不死王的絕對忠誠和敬畏。


    可當另外一個偉岸,強大,強悍,許許多多難以用語言文字形容的存在出現在麵前的時候……不死王的角色和形象,似乎一下子就變得無比的渺小。甚至是無法比較。


    而且,不死王好像很久沒有露麵了。在很多戰犬少年的印象裏,似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不死王了,他們知道不死王上一次帶領著眾多戰犬少年外出,遭遇了一場慘敗之後,不死王就放開了對於要塞的掌控,將權力交給了他們之中的一個——白七。


    而不死王自己,似乎就是養傷,躲藏了起來。在這個過程之中,很多戰犬少年其實也有過疑惑和疑問,一方麵是他們對於不死王所遭遇的失敗充滿了不可置信。


    在他們這些人的心底,不死王是真正神靈一樣的存在,是不可能會失敗的。但很明顯,他真的是失敗了。這讓一些戰犬少年產生了恐懼、無所適從,以及一些其他複雜的情感。他們開始懷疑自己一直以來所信仰的力量是否真的那麽強大,自己的未來又將何去何從。


    再一個那就是不死王躲藏了起來,以養傷為名,不再管理要塞,這對於眾多習慣了不死王的戰犬少年們來說,其實也是一種很大的疑惑。


    雖然這些時間裏,白七對於整個要塞的管理基本上也是十分是順暢自然,可是所有人對於白七的信服是遠遠低於不死王的。


    這讓許多戰犬少年內心其實是感覺到惶恐的,不安的,盡管這些人不知道要塞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本能的他們其實有察覺到其中一些不妥的地方。


    但從另外一方麵來說,在眾多的戰犬少年裏,許多人麵對這樣的情況,他們其實也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如何去麵對的。


    即便這些人在私底下,或者麵對其他職業者,哪怕是麵對變異生物,都能夠表現出勇敢,嗜血,殺戮之類的特性,但在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卻也是相對遲鈍、無力,不知該如何改變現狀的。


    這其實就是形成了某種體製以後,某種約束以後,對於一個人的束縛。


    就像那個著名的實驗案例,將水牛或者大象,在他們剛出生不久,用一根木棍子拴住,固定了它們的行動。從小開始,一直如此。等到這頭水牛或者大象,長成了具有千斤萬斤力量的恐怖個體時,它們依舊會遵循從小養成的習慣,安安靜靜的被一根小木棍所束縛。


    這其實就是某種慣性,思維慣性,馴化慣性……


    對於人類這種智慧生物,其實某種方麵上來說也是如此。不過相比較而言,要更加複雜。


    比如一個組織,一個整體,來自於身邊生活的群體,道德法律等等,其實都是這種無形的小木棍,讓每個人都束縛在其中。


    像這些戰犬少年,盡管他們一個個被不死王調教得殘忍嗜血,麵對恐怖和危險都有足夠的勇氣衝上前去搏鬥殺戮。可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說,這些戰犬少年對於他們所生活的要塞,對於他們整個整體,對於不死王建立的這一整套東西,還有不死王,他們是無法掙脫出去的。


    就像白七、紅十二和黑三十五幾個,他們哪怕背叛了不死王,也要千方百計的迴到要塞,妄圖將整個要塞控製在手裏。這裏麵固然有他們的認知,覺得其他地方不可能比要塞更好的緣故,但更大的原因,其實就在於人都是選擇自己所熟悉的事物。


    對於白七和紅十二以及黑三十五幾個,哪怕他們算是在眾多戰犬少年裏,相對出眾的,可依舊也沒有辦法擺脫這無形的小木棍的束縛。


    在場的這些戰犬少年其實也是如此,他們每一個基本上都是從小在要塞成長,對於要塞對於自己的所有一切都是無比熟悉,而他們的思維同樣是束縛在了這裏。


    也就是說他們有些人其實思考過不死亡失敗了的原因,也思考過不死亡會不會遭遇到其他一些可能的危險和危險之類的情況,但是不管他們是怎麽考慮的,怎麽想的,這些人內心都會有一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和做法,那就是盡可能不去捅破這一層窗戶紙。


    而這其實某種意義上也是白七和紅十二、黑三十五幾人,開始一步一步獲得整個要塞權利的原因。


    對於眾多的戰犬少年們而言,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思考模式,他們的想法,都是圍繞著不死王所在的要塞去進行的。


    所以真正出現了不死王不在的時候,或者是有一個更加強大的存在出現時,對於這些人所造成的衝擊是更加劇烈的,也是讓他們更加茫然無措的。


    一方麵他們由於長期受到不死王的洗腦,思維和思考方式是有別於常人的。但另外一方麵,他們與那些普通人一樣,對於危險對於恐怖對於強大,這些感知又是別無二致的。


    此時此刻,望著前方那出現的巨人,那可能是當之無愧的神靈,還有一聲聲的唿喊之中,以及無形力場之外,要塞周圍仿佛割稻草一樣匍匐跪倒的人群……戰犬少年之中終於有人開始跟著跪伏了下去。


    而楊越所化身的那尊巨人,靜靜地站在那裏,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他的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絲淡淡的悲憫,又仿佛隱藏著更深層次的思考。對於這些人的跪拜和祈求,他並未做出任何迴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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