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一夜破龍源關,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心情很是愉悅。戰後,第二天吃過早飯,他特地召見了顏天佑這個進軍以來屢立戰功的戰將。


    龍源關東城外唐軍大營中軍大帳內,大唐隴右軍的幾十位將領濟濟一堂,分排左右兩班站在大帳兩邊,作為中軍統帥的皇甫惟明則一人處位上,勢壓諸將。


    與初次麵見河源軍軍使王難得的情境不同,剛剛被人傳喚進入大帳,顏天佑就感受到了大帳內肅靜莊穆的氣氛,大帳內靜的有些可怕,所有人皆是肅然挺胸站立,這給人帶來非一般的壓力。


    雖然不知道為何會如此,顏天佑被幾十雙眼睛注目著,他心裏還真微微有些惴惴不安。


    顏天佑可以感覺到這幾十雙眼睛裏釋放出來的意味,有欣賞,有審視但更多的是嫉妒,還有一股強烈的厭惡。


    感覺到這股極度厭惡的氣息,顏天佑心裏不禁有些好奇,他與這裏的所有將領幾乎都素不相識,怎麽會有人對他如此厭惡呢?


    順著感覺的方向,顏天佑抬眼看去,隻見那是坐在節度使皇甫惟明右邊下的第一個中年將軍的目光。顏天佑心裏頓時一跳,軍中排位都是有規矩的,坐在節度使右下那個位置的人可是隴右軍中的三號人物。


    自己何曾得罪過他?顏天佑滿腹的疑問。


    如果要是顏天佑知道對方的名字,肯定就不會奇怪了。這位中年模樣的將軍不是別人正是劉濤的大伯,隴右兵馬使劉全利。


    不管如何,人已經進來了,顏天佑稍稍放下心裏的懷疑,大踏步走到大帳內中央,對著正麵上的皇甫惟明單膝下拜,口稱:“末將河源軍親衛營將顏天佑參見大帥。”


    顏天佑跪拜的時候是低著頭的,他不敢隨意抬頭,壞了軍中禮節。直到聽到一聲“免禮吧”,他才起身挺直腰板站定。


    這時他才敢正視隴右軍節度使皇甫惟明。


    皇甫惟明長得虎背熊腰,身高很高,在整個大唐也屬得上。但他的麵相卻不像一個軍中大將,長得麵白長須,反而如同一個敦厚長者。顏天佑隻見對方麵帶微笑,帶著審視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上下打量著。


    皇甫惟明也是接到自己的愛將王難得的奏表才知道顏天佑這個年青小將的。在顏天佑剛進大帳的時候,他就開始打量對方了。


    初進大帳,他看到顏天佑還有些微微緊張,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僅僅幾個唿吸的時間,對方就調整好了心態,儒子可教,皇甫惟明腦子裏浮現出這四個字。


    顏天佑身高七尺,並不算高,但他長身而立,玉麵俊秀,雖然由於從軍以來的日曬雨林讓他的膚色呈現出淡淡的古銅色,但是這更顯現出來了他的英武不凡,再加上他身上獨特的溫雅氣質,皇甫惟明不禁想起了在淩煙閣上看到的畫像,那是大堂衛國公李靖的畫像。


    越看越欣賞,皇甫惟明臉上的笑容更盛,端詳了顏天佑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顏天佑”


    “末將在”顏天佑躬身迴答。


    “你是哪裏人氏?”


    “末將是淮南道揚州人”


    “你可出自琅琊顏氏?”


    “末將雖是顏姓,卻不是出身顏氏高門,是寒門出身。”顏天佑知道大唐門第盛行,相互問出身是常態,他也不介意,反正他也不止一次被問過是否出身山東琅琊顏家,已經習慣了。


    “喔”話音裏帶著三分驚訝。


    皇甫惟明聽顏天佑不是出自琅琊顏氏,倒是有些驚奇,大唐顏姓本來就不多,他也是見顏天佑姓顏,才故此有所一問,結果沒想到顏天佑竟然是寒門出身。寒門出身,竟然還能立下如此戰功,足見難得。


    看著眼前的顏天佑,皇甫惟明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也是這樣誌存高遠,心比天高,苦練己身,從軍幾十年才坐到節度使的高位。因此,對於在仕途上進步比較困難的寒門子弟,他還是很是看重和欣賞的。


    這時,劉全利突然開口道:“顏天佑,本將聽聞你以五百人,三日內,先是攻下鐵三堡,後又接連攻下二十餘堡,滅敵近三千。最後更是獨自攻下險要的白狼關,擒殺敵方大將東岱。你如此了得,本將心生好奇,你是如何辦到的,難道是長了三頭六臂不成?”


    劉全利的疑問也是在場所有將領的疑問。他們還真不太相信這是顏天佑這麽一個毛頭小子能夠幹成的事。


    皇甫惟明奇怪的看了劉全利一眼,沒想到劉全利突然打斷他的問話,還這麽咄咄逼人。


    “王難得的奏表本帥看了,對於你的戰功,也是驚訝不已。顏天佑,既然今天你來了,說說吧,你是如何打的?我要聽詳細的過程。”對於顏天佑立下如此大的戰功,皇甫惟明心裏也是很感興趣的。他心裏暗道:如果是真的,這隴右河西軍中年青一輩中,還真未有能與顏天佑比肩者。


    聽到這個對他厭惡的將軍的質疑,顏天佑不置一言聲辯,直到聽到皇甫惟明話,他才開口開始講述。


    從接下任務開始,顏天佑先是詳細的講述了他夜襲天龍堡這個鐵三角的一堡,然後同時伏擊其餘兩堡援軍的事,最後攻破剩下兩堡的事。


    然後,他又重點講述了自己是如何現白狼關的一個漏洞,然後派人潛伏進入打開城門,全軍攻入的事。


    最後,他輕描淡寫地講述了他率領幾十騎兵突襲正在休整的吐蕃軍,擒殺吐蕃軍大將東岱達紮仁次的過程。


    對於顏天佑的講述,不少將領聽得是如癡如醉,還有人聽到一半拍手稱讚的。


    “誰知道你是不是誇大其詞,自己攬下所有功勞?”聽完顏天佑的講述,劉全利依然不依不饒的質疑道。


    顏天佑眉頭輕輕地皺,轉瞬即逝,他不知道對方為何會對他屢屢責難。自己哪兒得罪他了?他腦袋裏想了想,他還真不認識對方。


    在顏天佑講述完,大部分人已經相信了他的戰功是真的,雖然不知道兵馬使大人為何會如此,但他們也不敢反駁,隻能蒙頭做鴕鳥,一個個沉默不語。


    見到沒人為自己說話,顏天佑心裏感到微微的淒涼,沒想到自己講述了詳細的過程,還是沒人願意為他置一言。


    對於堂下生的一切,節度使皇甫惟明一直靜靜的看著,看到沒人為顏天佑說話,他突然一笑,說道:“你們中不是有人質疑顏天佑的實力麽?何不如下場與他比試一場?”


    聽到節度使的話,坐在皇甫惟明下手的劉全利眼睛猛的閃過一道亮光,心念鬥轉,隨即附和道:“大帥說得是,末將也想看看顏天佑千軍中擒殺敵方大將的風采。”


    皇甫惟明目光轉向顏天佑,說道:“小子,你看如何?”


    顏天佑知道這是節度使對他的照顧,也是對他的考驗,給自己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連忙迴答道:“末將任憑大帥號令。”


    皇甫惟明一拍胸前的案櫝,大聲說道:“好,既然如此,來人,擂鼓聚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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