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天佑的突然插話頓時打破了兵器坊夥計與賣弓少年之間交易的談話,夥計的眉頭一皺,並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不遠處的掌櫃。


    賣弓少年可不懂這裏麵的彎彎繞,聽到有人問價,轉過身來看著顏天佑。看到是一個公子模樣的同齡人,知道對方是能夠出得起價錢的,自己又急需錢救命,也不管其它,直接說道:“我要賣一百兩銀子。”


    這張弓是少年家傳的寶弓,若不是萬不得已,母親病重,家裏又急需用錢,他才舍不得出賣。對於弓的價值,少年是知道的。


    他家裏世代習武練箭,家境富裕殷實,隻不過後來家道中落,父親又早亡,母親獨自一人含辛茹苦地將他撫養長大,積勞成疾,現在病重的連床都起不了了。家無餘財,母親病篤,他隻能拿出家傳寶弓來賣。


    還未等顏天佑開口,掌櫃的走了過來,先是看了看少年手中的弓,眼睛也是立時閃亮,暗道不錯的弓啊,甚至比得上店裏最好的那兩把。隻是,方才賣弓少年開價一百兩銀子,讓他有些皺眉。價格太高了,要是能夠便宜二三十兩,他買下再一百兩賣出去,這樣才有些賺頭兒。


    掌櫃沒再看少年,而是對著顏天佑說道:“公子可有意這把弓?要是公子喜歡,我們就給公子行個方便,由你與他兩人交易,本店不再介入。”


    掌櫃本想著和賣弓少年討價還價一番,以他的手段,他相信他最後能夠以七八十兩的價格買下少年的弓的。可顏天佑在這裏,又是在他店裏剛買了一百多兩東西的大主顧。而且,顏天佑看著就知道出身不凡,沒準是哪個世家的公子少爺,為了可能存在的差價,得罪對方就太不值得了。索性他與對方行個方便,給個人情與對方。


    顏天佑先是對著掌櫃點點頭,說道:“掌櫃的,要是我最後買了這把弓,該有的抽成和差價不會少了你。”然後對著賣弓少年說道:“能讓我試試麽?”


    少年是來賣弓的,別人買東西自然得給看看東西的好壞。雖然他自己拉不開這寶弓,可給買家試試總是可以的,至於買家拉不拉得開,那就和他沒關係了。


    顏天佑點點頭,從少年的手中接過牛皮長弓,再從機靈夥計提起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上弦,緩緩拉至滿月,在少年的震驚的目光中,箭離弦,如流星般劃過,鐺的中了牆上箭靶的靶心。


    少年和夥計都是目瞪口呆,兵器坊掌櫃沒有任何動容的表情,因為他也賣給顏天佑一把弓,見過顏天佑射箭,三石的弓都是對顏天佑來說都是輕而易舉,何況是少年的這把弓。這把黃牛皮弓,在他眼中,頂多也就算三石的弓,還沒他賣給顏天佑的那把漂亮。因此,對於顏天佑能夠拉開這把弓,掌櫃的一點也不意外。


    不管掌櫃的小心思,在顏天佑拉開弓的一霎那,他就知道這是一把四石的寶弓,而不是他認為的三石弓。本來他對剛才買到的三石弓就不是特別滿意,隻是沒有更好的,隻能湊合著用。沒想到如今又遇到了這把四石寶弓,能夠讓他的箭術盡情揮的一把好弓,心裏也很是高興。


    也不講價,直接取出一張十兩黃金的櫃票和一個小鐵牌,對著少年說道:“這把弓我買了,這是鴻通櫃坊的櫃票憑證,到櫃坊可以換取黃金。你看一看,要是不想要櫃票,我可以讓掌櫃的給你拿十兩黃金,你把櫃票給他就行。”顏天佑怕少年沒見過櫃票,因此解釋了一下。


    兵器坊當然收櫃票,畢竟誰也不願意隨身攜帶太多沉重的金屬貨幣,櫃票是以大世家為後盾建立的櫃坊開具的,世家都非常注重聲望,因此這櫃票甚至比皇帝的話還值得信任,民間流傳使用比較廣泛。


    掌櫃的也在一旁附和著顏天佑的話,說道:“小兄弟,我們店裏可以為你換取黃金。”


    侭管家道中落,賣弓少年也是認得櫃票憑證的,而且,櫃票比黃金更安全,直接說道:“不必麻煩了,錢貨兩契,我們的交易做完了,我就先走了。”少年深知身懷巨額錢財,容易引起有心人注意,還是早走為妙。


    看著少年匆匆的走了,顏天佑也不在意,轉身對著掌櫃說道:“十兩銀子差價如何?”


    掌櫃的本就計劃賣顏天佑個人情,也不在乎多一點少一點,既然顏天佑硬要給,他索性直接收了下來,說道:“夠了,夠了。”


    顏天佑剛把十兩銀子遞給掌櫃,就聽到一道趾高氣揚的男聲“這把弓不錯,多少錢,我要了”。


    顏天佑轉頭看向門口,先看到的是一群人領頭的那個人的那一身月牙色的衣服,衣服上用青絲繡著華麗的圖案,那衣服質地很好,應該很名貴,而穿著這身衣服的這個人卻是一個瘦瘦的年輕人,顏天佑一看就知道來人肯定是涿郡哪家的紈絝子弟。


    強龍不壓地頭蛇,顏天佑不願多惹麻煩,看著來人說道:“足下來遲了,這把弓我已經買下了,現在它屬於我的,兵器坊還有比這更好的,足下盡可去挑。”


    “本少爺就看上你手裏的這把了,你說個價我買了。”紈絝少爺從小嬌生慣養,習慣於別人阿諛奉承,一切都順從著他,看到顏天佑不是他認識的大世家子弟,他也就不在乎了。在這北方涿郡,安祿山算老大,他老爹算老二老三,憑借他老爹的名聲,他才不管顏天佑是否高興,他想要的就一定要買到,因此他強橫地要強買。


    見到對方如此蠻橫不講理,顏天佑心中一怒,他當然不會賣給對方,這把弓是一把可遇不可求的寶弓,他可不會放棄。對於紈絝子弟他才不在乎,紈絝子弟多了,難道他就任憑對方騎在他的頭上?何況他馬上就要離開涿郡,即使得罪了眼前的紈絝少爺,也沒什麽要緊的。


    “恕在下難從命,這一把弓我也非常喜愛,實難是不能割舍與你。”顏天佑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


    “我才不管你喜歡不喜歡,我喜歡就行了,這把弓我是要給我爹祝賀四十大壽用的,你別磨磨唧唧,要不然我一分錢都不給你,就算你送給本少爺了。”紈絝少爺的話極度囂張蠻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這涿郡的土皇帝呢?


    顏天佑心裏已經怒了,正要再度拒絕,就被身邊的掌櫃拉住了,掌櫃在他耳邊附耳說道:“這位公子,你眼前的這個人是平盧兵馬使孫孝哲家的少爺。”


    掌櫃的提醒,顏天佑明白,掌櫃是讓自己思量是否惹得起對方,要是不行就吃個眼前虧,把弓賣了吧。


    平盧兵馬使?這不是黃錚老爹之前的官職麽?沒想到,黃錚老爹死後,是安祿山的心腹孫孝哲接替了兵馬使的職務。這皇帝李隆基也太信任安祿山了吧!顏天佑在心裏想道。


    不過,兵馬使的公子又如何?難道他得罪了孫孝哲的兒子,孫孝哲能派他手下的一萬多人來抓他?思量了片刻,顏天佑對著孫孝哲的兒子說道:“在下不賣!”


    掌櫃對顏天佑的提醒,孫正人是看到了的。在他的想象中,顏天佑聽到他爹的威名,應該是著急忙慌的趕緊把東西呈上。沒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二愣子了,怎麽都不行。別人以往聽到他的話都是唯命是從的,顏天佑的一再拒絕也惹惱了他。


    孫正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一揮手,惱怒吼道:“娘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給我上,把弓給我搶過來!”他指使手下的隨從要強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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