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天佑看著黃錚認真地說道:“當然是真的了,不過嘛,還得等,沒準要三五年,也沒準十來年。”


    有希望也比沒有絲毫希望苟且偷生強,黃錚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會對一個剛剛認識不久的少年這般信任,或許是心裏的負擔放下了,也或許是感覺眼前的少年不凡,還有可能他已經無路可走,顏天佑是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等等等等。總之,他信了顏天佑。


    “隻要能報仇,多少年也等得。”黃錚不在乎時間,他本就沒有任何複仇的本事,即使見到微弱的一點希望,他也會抓著不放手。


    “那就好,接下來你聽我的安排,既然你看到安祿山的人出現在曆城,也不必單人離開,索性帶著阿婆阿耶一起南下揚州,我本來也計劃要帶著他們南下的。明天,你就去縣衙換官牒,手續使些錢辦快些。”


    “我倒是沒什麽,可阿娘和義父會同意麽?”黃錚不太確定的說道。


    “來之前,原本我還怕兩位老人年紀大了,不宜遠行,可看到阿婆阿耶身體還算硬朗,應該沒事。可況我們不走路,走水路,幾天就到了。我明天會和阿婆他們商量,應該沒有問題。”


    即使阿婆阿耶不同意,顏天佑也會想方設法說服他們的。安祿山的人既然查到了曆城,或許沒幾天就會查到了這裏。顏天佑不敢冒險,為防止牽連到阿婆阿耶,他決定盡快讓阿婆一家南下。到了揚州,他的地盤,他就不怕安祿山了。


    北上之前,為以防萬一,他特地飛鴿傳書,從師傅李玉海那裏拿到了北方所有的郡一級的暗部分布點。他計劃明天去一趟淄川郡城,派人沿途保護阿婆一家人南下。


    兩人籌劃好一切,顏天佑便向黃錚告辭,帶著藏寶圖出了黃錚的房間。


    看著顏天佑離去,在搖擺不停的昏黃的燭光下,黃錚靜坐了好久,最後化為一聲感歎,燈滅。


    顏天佑迴到屋子裏,便拿著燈映照著,開始仔細觀察這份藏寶圖。這份藏寶圖雖已曆經百年,可依然很清晰,沒有絲毫損壞。地圖畫的極其簡單,簡簡單單的線條,山川河流便躍然紙上。圖上有最重要的兩個點,一是藏寶地點,一是伏淩山。來之前,顏天佑研究過北方尤其是幽州附近地圖,看圖上所畫,這伏淩山應該是屬於燕山山脈的餘脈。找到藏寶的地點,顏天佑想著,是不是去那裏看看。


    躺在床上無聊,顏天佑想了許多,尤其是安祿山的坐大,大潮流即將到來,他既興奮又有少許擔憂。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顏天佑見到黃錚,兩人依舊是裝作不太熟的模樣,簡單招唿敷衍了事,仿佛昨夜的交鋒與深入交談沒生過似的。


    早飯過後,顏天佑喊了阿婆阿耶商量南下的事情。令顏天佑沒想到的是,一聽他說起帶他們南下,王阿婆竟然想都沒想就痛快的答應了。


    顏天佑哪裏知道,王阿婆和他娘的感情有多深。王阿婆一生沒有子嗣,她是看著李清婉從小到大的,李清婉一家受難被流放越州時,他們更是同甘共苦了十幾年。要不是她與李清婉在逃出來的路上走散了,兩人何至於分離。老天有幸的是,幾年以後,兩人在偶然的境遇下,又在曆城相逢了。可那時,李清婉已為人婦。後來,李清婉為逃避殺身之禍南下揚州。本來李清婉是想帶著王婆走的,可那時她還是朝不保夕,無安身之處。因此,王婆就留在了曆城。


    王阿婆本就不是曆城當地人,又無兒無女,身無牽掛。聽到顏天佑要帶他們南下,心裏自然是非常樂意的。想著到揚州就能見到李清婉,王阿婆是高興壞了。


    接下來,事情就好辦了。顏天佑讓黃錚去官府換取官牒,並在三天之內盡快把豆腐店給兌出去,錢低些也無妨。


    留下敏兒陪伴王阿婆,而顏天佑則迴到客棧,想著拿到馬去淄川郡城一趟。


    剛走到客棧門口,顏天佑就看到了大勇蹲坐在一旁。


    看到顏天佑迴來了,大勇連忙站起身來,上前迎道:“公子您迴來了。”


    “嗯,你娘好些了麽?”顏天佑隨口問道。


    說起這個,大勇頓時喜上眉梢,高興地說道:“多虧了公子,我娘的燒已經退了,今天早上就醒了過來,隻是身子還很虛弱,大夫說得靜養半個月,差不多就能好了。”


    “噢,你好好照顧你娘,錢還夠麽?”對於孝子,顏天佑重來不吝嗇,救人一命就當積陰德了。


    “夠了夠了”大勇連忙說道,顏天佑可是先給了他十兩銀子,看病抓藥住店花去八九,後來又給他五兩黃金,要是他娘沒病,這些錢可是能讓他和他娘安穩過好幾年的。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錢,從收下黃金的一刹那,他就決定要跟隨顏天佑一生,為奴為仆。


    大勇不知道的事,顏天佑之所以給他五兩黃金,是因為顏天佑抱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想法,身上又沒有了銅錢和白銀,這才給了他黃金。


    顏天佑沒有去客房,直奔客棧後院,因為他的馬還在那裏。由店小二引領著進入後院,看著大勇還跟在身後,顏天佑不禁停下腳步說道:“你還有其他事麽?”


    顏天佑沒想到,他的話音剛落下,大勇猛的跪在了地上,說道:“從公子救下我的娘親的時候,我大勇就決定要跟隨於您,從今以後為奴為仆。”


    看到這一幕,顏天佑直皺眉頭,臉色變得難看,因為這一幕讓他想起了侯新第,當初他也是如此。可後來,卻又背叛了他。因此,顏天佑不願多做好人,再帶人迴家。說道:“我不需要你為奴為仆,那些錢也夠你母子二人好好生活的了,你就帶著母親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好好生活吧。”


    聽到顏天佑拒絕,大勇執拗地說道:“公子,我娘從小就告誡我做人要知恩圖報。從公子救下我娘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要用一輩子來報答您,求公子收下我。”說完,大勇頭磕在地上,就那樣趴著,一動不動。


    顏天佑現在很煩,也不想管大勇,從小二手中接過馬,便準備上馬離去。


    店小二看了看跪著一動不動的大勇,又看了看一臉堅決的顏天佑,臉帶猶豫之色,嘴動了動,最後對著顏天佑說道:“公子,你就收下他吧。昨夜,他安頓好母親,看到你沒迴來,在大堂整整等了你一夜,今天早上上樓看好母親之後,又一直等在門口,等著您迴來。”


    聞言,顏天佑的臉色微微緩和,看著額頭緊貼地麵的大勇,心裏暗道:不是每個人都是侯新第,即使又是一個侯新第,我怕什麽!一個孝子……,算了!


    看著大勇,顏天佑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你執意要跟著我,我就收下你了,隻是希望你將來不要後悔。”


    聽到顏天佑同意了,大勇這才抬起頭來,滿臉笑容,邊磕頭邊說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我永遠都不會後悔。”


    直到事隔多年之後,當大勇身居高位的時候,想起今日的一幕,他才感慨道:“我永遠不會後悔。”


    顏天佑點點頭道:“我今日有事要辦,你先在這裏好好照顧你母親,迴來我再安排你。”


    大勇站起身來,躬身道:“我等您迴來。”


    顏天佑沒再說話,直接翻身上馬,出了客棧,直奔城外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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