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隨著馬義的下令,早就按捺不住的平州軍,如潮水般湧進軍營,直接殺向軍營後方。


    這時候,熟悉的擂鼓聲和呐喊聲也在這時候響起:“敵方已經中了家主的陷阱,快殺!點火!快點火!”


    一模一樣的對白,但這次已經不能對平州軍造成恐慌了,甚至還覺得對方可笑至極。馬義更是在心中冷笑,同時也更加憤怒,一模一樣的計策還想讓我相當第二次?


    然而,在大部分平州軍都殺進軍營時,異變突起,營地兩邊的馬蹄聲響起,同時寨門旁的兩個了望塔也倒了下來,把出口堵起,在營後的一千騎兵也開始圍繞這營寨的圍牆跑起來,一支支火矢射進營中。


    營中本身就鋪了一層厚厚的枯葉幹柴,李毅還特意交代淋了魚油、樹脂等助燃之物,幾乎是一點就著,加上那些營帳中全是助燃的枯柴,整個軍營瞬間就陷入熊熊烈焰之中,就算是數十裏外,都能看到這滾滾濃煙。


    馬義麵色變得死灰,看著變為一片火海的營寨,一個個在烈火中竄動的火人,心中幾乎在滴血,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到,居然就讓他損失慘重,甚至連自己,恐怕也會死在這場烈焰之中。


    “將軍,我們該怎麽辦?”此時馬義身邊已經聚集了數百士卒,幾乎所有人眼神中都流露著絕望。


    火圈不斷縮小,恐怕很快就能蔓延到這裏了吧,隨著火勢的蔓延,已經慢慢地迫近營地中心地帶,等到真的蔓延到這裏時,馬義就知道,這就是他的死期。看著身邊大概隻剩下不足一千的士卒,馬義心中一片慘然:“大哥,對不起,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將軍,將軍!你快看!那邊好像有字!”突然間,一個士卒高聲喊著。


    馬義順著叫聲看去,隻見一根木杆,上麵支著一個木牌,上麵寫著一行字:“馬義將軍,如果你不幸被烈火圍困,同時也幸運地看到這個木牌,那麽恭喜你,你得救了!隻要將軍把立足之處的枯枝幹葉清除即可。至於之後是死是活,就要看將軍的造化了。”


    這是李毅吩咐留下來的牌子,當時張鋒也是十分不解,為什麽不趁這個機會殺了馬義,畢竟馬義是當世猛將,這樣的敵人當然是越少越好。但李毅接下來的一番話缺讓他放棄掉這個念頭,“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而且,馬義和劉霄為結義兄弟,如果現在殺了他,就徹底失去和劉霄周旋的可能,反而會激怒劉霄,令他不顧一切進攻燕州,那樣隻會對我們不利”


    而看到牌子的馬義先是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馬上下令:“快!想活命的就快把地上的枯葉幹柴清除掉!”


    雖然說是活下命來,但周圍的高溫和濃煙也不好受,被這烈焰足足圍困了大半個時辰,火勢才開始慢慢地熄滅過來。


    劫後餘生的眾人,也不顧火勢還沒完全熄滅火勢,便開始慢慢地清理出一條路,逃出了這片烈焰之地。


    驚魂未定的士卒剛剛逃離火場,隻見前方黑壓壓一片,一大支軍隊擋在前麵,個個也陷入絕望之中,包括馬義也一樣,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就無法突圍離開。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是虛驚一場,來軍盡是打平州軍的旗號,想來應該是劉霄的後軍得到消息後趕到了。


    但現在已經沒用了,想著自己一萬軍隊,最後卻隻剩幾百人,雖然被烈火圍困的足足有千人,但濃煙、缺氧,也導致大部分人沒能活下去。馬義看著剩下的士卒,心裏也拚命滴血,待到來到大軍前麵,馬義三步兩步跑到劉霄前麵,二話不說就撲通一聲跪下,悲傷地哭泣說:“大哥,我對你不起……寸功為建,累大哥白白丟失一萬士卒……請大哥降罪!”


    劉霄本來在後方推進,得到馬義被烈火圍困的消息,馬上大驚,連忙加快行程,等到趕到的時候,正是烈焰燒的最旺的時候,別說是救火,就連靠近也覺得熱浪難當。


    劉霄明白,這種情況下,活下來的機率幾乎為零了,如果不是眾將士攔著,劉霄幾乎就衝進火場,尋找馬義這個三弟了。


    在劉霄和文彪的傷痛之中,眾軍士也陷入一片悲哀之中,當劉霄看到馬義還活著離開火場,雖然是被烈火薰得滿臉焦黑,頭發也枯黃,手臂也有些許被燙傷的痕跡,但至少是保住性命了。


    試問這種情況下,劉霄雖然心痛一萬士卒,但與馬義相比,這一萬士卒已經是無關重要了,高興都來不及,如何會責罰他呢。


    “三弟快起來,沒事就好,這不怪三弟,隻能說李澤的計謀太過厲害。”劉霄扶起馬義,然後轉身對身後的士卒說:“將士們,李澤殘酷,以烈火活活燒殺我軍近萬兄弟,你說這個仇我們該報不報?”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身後的士卒聽到這話,馬上憤怒地高喊,不得不說,劉霄的確是個人才,在這麽短時間,就能讓原本感到害怕的士卒,激起了鬥誌與仇恨。


    “好!不過我們這次的對手可是不一般,那是號稱燕州第一謀士的李澤,李澤為人詭計多端,生性殘忍,告訴我,你們怕不怕?”


    “不怕!不怕!願誓死追隨主公!”


    “好!全軍聽令,後撤十裏安營紮寨,明日卯時早起,埋鍋做飯,辰時拔寨,攻下燕州!”


    似乎這一場大火,並沒有燒怕平州的軍隊,反而燃起了平州軍的鬥誌。


    然而這一場烈火,當然也引起了眾方不同的反應。除了離戰場最近的劉霄部隊,接下來得到消息的當然是作為主場的公孫軍。


    當聽到跪在前麵的斥候匯報上來的消息,公孫翔大喜:“好!李叔叔果然厲害,居然憑著兩千騎兵,不費一兵一卒,殲滅了對方接近萬人。有李叔叔在,我燕州便可以安枕無憂!有探聽到李叔叔在哪裏嗎?是不是在李家軍中?”


    “應該不在,小人問過李家軍,他們都說未見到李先生。不過李家的小公子李瑾卻是在軍中,聽說這些都是李先生留下來的計謀,讓李少爺執行的,不知情況是否屬實。”


    “不是都傳言李叔叔已經放棄了這個小無賴了嗎?為什麽還會讓他下達命令?”公孫翔先是一愣,隨後就脫口而出。


    “哥哥慎言!”公孫翼趕緊提醒一句,然後轉頭對那個斥候說:“不該聽到的話就忘記,知道嗎?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什麽消息記得第一時間來報。”


    “小人明白,這便告退。”那斥候趕緊迴複一句,匆忙地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弟弟,你說這是怎麽迴事呢?為什麽那個李瑾會出現在軍中?”公孫翔不解地問。


    “這個我也不解,估計是這個李瑾近排的作為實在太胡鬧,李叔叔擔心他的名聲不好,從而用這個方法來提高他的聲望吧!畢竟爹有意要跟他們聯姻,而對象就是李瑾和小妹,李瑾的名聲不好,對大家也沒好處。”公孫翼也是相當不解。


    公孫翔不屑地說:“就憑他就想娶我們小妹?那簡直是癡人說夢!你說他有那點能配得起我們小妹了。而且他還是那麽樣的一個紈絝子弟,先不說平時行為不端,專門結交狐朋狗黨,就說他小小年紀就流連群芳閣這種地方,就知道他的品性如何了。”


    “這些都是爹的決定,我們又有什麽辦法?隻是苦了小妹而已。畢竟李叔叔不是普通謀士,今天這事情你也看到了,如果不能讓李叔叔全心全意輔助爹,那會是一個很可怕的後果。”公孫翼也是無奈地說。


    公孫翔想了想,突然浮現出一個神秘的笑容:“我們既然不能阻止這場聯姻,但不代表不能給點教訓他,以後讓他害怕小妹,對小妹言聽計從,你說怎麽樣?”


    “大哥!你想怎麽樣,可別亂來啊!”公孫翼大驚,連忙勸說。


    “放心!不會有事的,隻要我們這樣……”公孫翔低聲地對公孫想說。


    “這……真的不會出問題?”公孫翼疑惑地問,似乎還有點不放心。


    “安心啦!難道你就不想為小妹做點什麽嗎?就這麽定了!”


    公孫翼雖然仍然不放心,但是還是點頭答應。


    話說迴來,關注著此處戰場的可不止公孫家和劉家,還有袁家。在一處隱秘的營地,主賬中,一個身材勻稱,年齡大概二十多歲的青年,聽著那斥候的匯報著。


    “你是說,那一戰,燕州軍那方,還是隻有李澤的兩千私兵?”那青年也是驚訝地發問。


    “是的,而且李澤最終還是沒出現過。”


    “那有沒有找到大軍的蹤影嗎?”


    “我們已經偵查到五十裏開外,除了那天林子裏發現的紮營痕跡,還有兄弟們的屍體,絲毫找不到其他痕跡。”那斥候也是出了一身冷汗,顯然是害怕麵前這個青年怪他辦事不力。


    這青年不是別人,而是袁軍中的名將雷烈,年僅二十二歲,是袁軍中最年輕便能獨自統領一軍的將領。如果被他那勻稱而不顯雄壯的身材所騙,那你就倒大黴了,因為他的武力,至少能排進袁軍中的前五以內,甚至更高。


    但有武力同樣是不夠的,還要有不凡的軍事才能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統帥,很顯然,雷烈也擁有這能力,因此也讓袁綜放心地讓他獨自率領三萬精銳前往燕州,讓他伺機而動。


    幾日前,他收到了袁綜的書信,說李澤和兩萬將士行蹤不明,讓他多加注意,自從那天發現了李毅在林中留下的紮營痕跡,雖然是略加掩蓋,但還是很明顯,這是一個足足有兩萬人的駐地。同時他心中也不解,因為無論什麽時候在林中紮營,都是軍事大忌,而且這種欲蓋彌彰的遮掩,更是透露這詭異,最後隻能是定論:“這或許是李澤能成為燕州第一謀士的原因吧!他的所思所行,總是讓人難以猜透。如果輕易就被看透了,那還是有“鬼才”之稱的李澤嗎?”


    而今天發生的事,更是讓他越發小心了。從之前被捕殺的斥候來看,李澤很明顯是發現了他們的行蹤,而到現在,依然沒有受到李澤的襲擊,甚至連一絲幹擾也沒有,就好像忘記了袁軍的存在一樣。然而真的是把他們遺忘了嗎?雷烈覺得,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時候,不出現,比出現更讓人覺得害怕。此時的雷烈,就有這種感覺了。麵對李澤,他絲毫不敢大意,今天馬義所吃的虧,就讓他大大敲響警鍾,他生怕他稍有疏忽,李澤那把懸在頭上的劍,就毫不容情地砍下來……


    相比起這三方的情況,李家軍的情況是顯得最為輕鬆的。但是李毅卻是一點也不覺得輕鬆,因為這已經是最後一道防線了。


    “算算時間,今天是第四天了吧。不知道李澤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希望他一切順利吧,不然一切都白費了。”他知道李澤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簡直就是一場豪賭,而賭注的籌碼,完全取決與他這邊的情況,如果他這邊的戰線先行崩潰,燕州城被攻破,那麽就輸的絲毫不剩了。


    李毅心裏很明白,他要做的,除了要穩守燕州外,還要為李澤增加籌碼。但他也知道,無論籌碼怎麽增加,李澤贏麵也不會超過三成,就算沒有出現一敗塗地的情況,損失也是相當不小,那代價,很可能便是平津與楊易的命!


    不過,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容他多想了,這不是箭在弦上,而是開弓沒有迴頭箭了!李毅曾經想過,如果李澤的計策失敗,他就會星夜馳援平津,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楊易的命,讓楊易安全撤軍迴燕州,到時候再死守燕州城。


    因為他知道,在遼州戰場,少了一萬精騎的公孫軍,已經陷入完全的被動,恐怕安全撤迴也很難了,更不能指望他們來支援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放棄平津,把平津讓給袁家,盡快迴軍穩守燕州,甚至還有希望把平州的劉家圍殲在燕州城下。


    然而,現在隻能是賭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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