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樓下傳來了急促的腳聲,眾人都是一驚,紛紛拿起槍躲到了牆柱之後。 .


    蕭淩虎一個箭步衝到了樓梯口處,用花機槍對準了下麵的樓梯。


    “是我!”下麵傳來了林驚寒低低的聲音,他顯然也是意識到了樓人的緊張。


    眾人長長出了口氣,又各迴各處地坐定,燕飛繼續倒頭睡。


    林驚寒抱著一個大布包快步來,將布包放在了樓板,打開來,原來裏麵是一摞金黃的玉米餅,還冒著熱氣。


    “快吃!”林驚寒道:“我好說歹說,才要來了這麽多,肯定吃不飽,能填填肚子好!”


    他說著,當先拿了一張遞給了蕭淩虎。


    蕭淩虎看了看自己髒得不成樣子的手,發出了一聲苦笑來。


    但是,張順卻顧不得許多,已然不客氣地抓起了一張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再看他的那一雙手,自己的還要髒,想一想,剛才他可是又擦鞋,又擰襪子的。


    蕭淩虎還是接過了這張餅,再不顧忌手是不是髒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他們從昨天晚開始,一直沒有進過食,所有的人都餓得肚皮貼肚皮了,隻是因為求生的欲望一直是第一要務,在極度的緊張之,早將饑餓忘到了腦後,甚至於餓過了頭。到這個時候,當看到玉米餅,聞到香噴噴的味道之時,誰又能忍得住呢?


    這一摞玉米餅,被林驚寒不一會兒便分光了,很多人也都顧不得自己的手有多髒,拿起來吃。


    倒是馮熠和易偉這兩個曾經地少爺,從隨手的筆記本撕下紙來,用紙捏著餅慢慢地吃著,很有家教的樣子。


    張順是第一個吃完的,他抹著嘴,仿佛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意猶未盡,一雙眼睛左右的觀看著,垂涎欲滴的樣子。


    蕭淩虎笑了一下,將自己還未吃完的小半塊玉米餅遞過去。


    一枝梅罵道:“小兔崽子,你要是敢吃營長的,看老子怎麽拍死你!”


    張順怔了怔,連忙道:“我吃飽了!”並沒有接蕭淩虎手的餅。


    林驚寒一笑,又從自己的懷裏『摸』出了個紙包,打開來,裏麵還有兩張餅,他拿了一張遞給張順,又把另一張遞給了楊根生。


    張順喜出望外,抓起餅來,大口大口地吃著,嘴裏還說著:“還是寒哥好!”


    一枝梅不快地道:“我說小林呀,你這家夥怎麽還藏私呀?”


    林驚寒道:“這兩張餅本來是我準備給他們兩個多拿的,咱們這麽大的人了,難道還要跟兩個孩子爭嗎?”


    一枝梅笑了,罵著:“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這話真是一點兒不假呀!”


    “立花俊!”


    驀然,站在窗口處的馮熠發出了一聲驚唿來。


    蕭淩虎一怔,他剛才將立花俊引往了洪武路,以立花俊的聰明,定然會發現當,肯定會返身來追的。


    他到底還是追到了聖保羅教堂來了。


    蕭淩虎來到了窗前,躲到了牆後,果然看到立花俊帶著一隊鬼子兵,正沿著太平路從北向南走來,停在了聖保羅教堂的大門口,看著貼在門外的日本大使館的告示。


    他看了良久,既沒有要進來,也沒有要離開。


    蕭淩虎想,立花俊一定在猶豫著要不要進教堂來,卻又擔心隨便的闖入,會引起不必要的外交紛爭。此時的美國畢竟還是日本人惹不起的。


    鍾樓的人們,都屏住了唿吸,好像他們隻要出得聲音大了,會被外麵的鬼子聽到一樣。


    忽然,“叮叮咚!叮叮咚!”鍾樓的鍾聲竟然敲響了起來,這悅耳的聲音穿過陰鬱的天空,在煙火彌漫的南京城的空來迴飄『蕩』著、迴旋著。


    大家都嚇了一跳,齊齊看去,卻見到張順一臉忐忑的看著眾人,手裏拿著玉米餅,嘴裏還含著一塊,使勁地咽下去,連連解釋著:“我……我剛才起身,餅……餅掉了,我這麽一劃拉,碰到了這根繩子……”


    那繩子,正是拉鍾的鍾繩,剛才一枝梅在教訓楊根生的時候,已經警告過了。


    “哎喲!我的小祖宗呀!”一枝梅恨不能去給他兩個大耳光:“你真得要人的命呀!鬼子是不進來,也會被你引進來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張順幾乎要哭出聲來,這也一改了他一直與一枝梅作對的習慣。


    “你是一個吃貨!”一枝梅恨恨地罵著,難得張順不與自己作對,好像非要把這便宜占到家。


    “別吵了!”蕭淩虎卻是異常得冷靜,看了外麵一眼,馬作出決定來:“馬離開這裏,立花俊要帶著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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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處,立花俊的確是在猶豫,他的直覺在告訴他,蕭淩虎可能會藏在這裏,因為他知道蕭淩虎帶著一個嬰兒,那個嬰兒隻有送到教堂才可能安全。他知道蕭淩虎的為人,是不可能見死不救的。


    立花俊的身後,一個軍曹小心地提醒著他,畢竟這裏是美國人的地盤,告示已然寫得很清楚了,麵還蓋著日本大使館的章。


    這讓立花俊猶豫不決。


    突然而起的鍾聲,仿佛是開啟了他的腦門,他再不遲疑,喝令一聲,徑直而入。


    福斯特牧師早注意到了大門外的這隊日軍,他站在教堂的門口,一直觀察著這些日本人的動靜。如果沒有那突然而起的鍾聲,這隊日本兵應該是不會進來的,他這麽想著。


    的確,這鍾聲響得太不是時候了,剛才那些國官兵怎麽會這麽不小心?他們是在找死嗎?


    雖然心裏頭將蕭淩虎罵了個狗血噴頭,看到日本兵走進教堂,福斯特牧師還是勇敢的迎了去。


    “這裏是美國教堂,你們日本大使館有告示貼出來,難道先生沒有看到嗎?”福斯特不等立花俊開口,當先以責問的口氣問道。


    立花俊皺了皺眉頭,他的國語說得很好,也能夠聽得懂這位牧師並不流利的國語,他不喜歡西洋人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好像是高人一等一樣。


    “先生,我們在清剿南京的殘軍,他們可能進入了你們的教堂躲起來了,所以,我們必須要搜查!”


    “我們這裏沒有國軍人,隻有教眾和難民!”


    “今天有禮拜嗎?”


    “沒有!”


    “既然沒有,怎麽你們鍾樓的鍾會響呢?”


    福斯特道:“這有什麽問題嗎?現在是午吃飯的時間!”


    “吃飯會敲鍾?”立花俊微微一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鍾樓裏經常會有貓和蝙蝠,碰著鍾繩也能夠把鍾敲響!”


    “我必須要去看一看!”立花俊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告訴著福斯特,說著,一揮手,後麵的日軍士兵蜂擁而,端著刺刀已然將教堂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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