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萬沒有想到,她居然真敢!”說起這一遭,水月嫵仍舊心有餘悸。


    她現在是連“師尊”都不願意喊了,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那位表麵看似風光霽月的靈緲宮主,有朝一日竟會癲狂至此,寧願自爆,也要拉著她們所有人陪葬。


    可試問,這件事,就隻是她們的錯嗎?


    如果靈緲宮主打從一開始就能固守初心,潔身自好,不與男子廝混,也就不會有司年的存在,又或是事發後能及時止損,懸崖勒馬,斬斷情絲,事情何至於發展成如今這般?


    這麽一想,水月嫵還難得地有些氣惱,她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嗎?也不想想,靈緲宮主,碧憂宮昔日的掌權人,絕情道女修,如此種種,動情,生子,是她能幹的事嗎?


    當然,要是靈緲宮主對司年是至始至終的袒護,她興許還好受點,可偏偏,臨了到頭,事情敗露之際,靈緲宮主卻以那般絕情的方式,親手要了司年的命。


    水月嫵說不清心底是何感受,但她卻忽然聯想到一件事,此時,隻聽得她低聲喃喃道:“怪不得當初她對我的終身大事甚為關心,也總明裏暗裏地攔著不讓我修習絕情道……”


    原來,竟是因為,她自己就是一個前車之鑒麽?


    水月嫵唿吸陡然厚重了兩分,片刻,她緩緩舒出一口氣,內心卻不由得複雜無比。


    她承認,自己確實推波助瀾了一把,也存有一份不為人知的私心,並不完全是為碧憂宮的聲譽著想,可如今,細想一番,讓這樁塵封多年的真相重見天日,究竟是對,還是不對呢?


    不得不承認,水月嫵確實有些迷茫了,木兮眸色淡淡地瞥過她茫然的眼神,卻是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淺顯的道理不過如此,隻可惜,人存於世,總難免會有鑽牛角尖的時候。


    身為掃把星君,她自當提點一二,可此時此刻,她倒更是覺得,讓水月嫵自己想通,許會更好,可青柚就想不到這一點了,她隻知道,水月嫵現在的狀態不對,很危險!


    她著急地看向木兮,嘴唇微動,雖是無聲,但個中的懇求不言而喻。


    然而,迴應她的僅是木兮的一個微笑,她微微搖頭,隱隱顯出些許超然與高深。


    青柚一下就看呆了,而下一瞬,旁邊的水月嫵也不知怎麽迴事,周身竟是驀然爆發出一股幽深的氣勢,緊接著整個人就進入了一種玄乎其玄的境界。


    木兮微微側目,轉即駕輕就熟地布下一個防護陣,然後才不疾不徐地看向似是有些呆滯的青柚,緩聲道:“她頓悟了。”


    青柚:“……”


    她不可思議地咽了咽口水,心情一陣複雜,所以,現如今的頓悟都來得如此簡單了麽?


    而另一旁的慕之晴則羨慕壞了,她再度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渴望:“師傅,我也想頓悟。”


    木兮還是那句話:“頓悟是要看緣分的。”言下之意,你緣分未到,還不如多做白日夢。


    慕之晴:“……”


    巴巴地留下了羨慕的淚水。


    水月嫵頓悟,青柚便在木兮的示意下,緊接方才的話茬,她的用詞可謂十分謹慎:“靈緲宮主許是一時想不開,這才有了毀天滅地的衝動。”


    萬幸,這衝動尚未付諸實踐,就被她們的新宮主及幾位長老聯手壓下了。


    至於如今,靈緲宮主據說是被大長老徹底廢去了修為,人正困在思過崖底悔過呢。


    青柚麵無表情,語氣幹巴巴的,聲音也不怎麽動聽,木兮差點聽得了無興致,但正是此時,水月嫵頓悟結束,隻見她看向木兮的眸光甚是感激:“又欠你一次。”


    木兮:“……”


    她沉默了一瞬,然後果斷地搖頭:“是你自己把握住了機會,與我並無幹係。”


    水月嫵聞得此言,挑眉之際,卻不禁微勾起唇角,噗哧一聲笑出來。


    但平心而論,她還是有些怵木兮的,是以,趕在木兮記仇之前,她迅速轉移了話題:“真是多虧了你提點,若不然,我也不會想到要對思過崖設防。”


    木兮仍是那副不以為然的姿態:“那也與我無關,主要是你自己足夠謹慎。”她說什麽了嗎?明明什麽都沒說好嗎!


    水月嫵也算進一步了解到木兮的脾性,這會兒不由得一陣失笑,連聲附和道:“是,你說得對,主要是我自己爭氣,長老們也願意高看我一眼。”


    木兮一本正經地點了頭,水月嫵眼中更帶笑意。


    氣氛一度和諧,然而,正是此時,青柚似有幾分疑惑地皺眉說道:“宮主,司濟求見。”


    聽聞此遭,水月嫵還小小地愣了一下,但她迅速反應過來,第一時間看向木兮,木兮仍是不以為然地擺手,就差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架勢了,畢竟,她對此是真不在意。


    水月嫵這才正襟危坐,昂首示意青柚道:“讓他進來。”司濟向來周全,除非事發突然,否則,必不會在這個時候上門叨擾,所以,這是發生了什麽呢?


    司濟疾步而來,他恭敬地朝水月嫵行禮,“宮主。”


    水月嫵嚴肅以待,“何事?”


    “確有一事。”司濟鄭重地點頭,但目光卻轉向了木兮,以及,她身旁的慕之晴,並停落在慕之晴身上,好半天未曾移開。


    木兮眼皮不由一跳,慕之晴亦是顫顫:“可是與我有關?”


    “正是。”司濟沉吟了半晌,然後果斷地開口了,“想必諸位對鷹濰穀亦或有所耳聞?”


    水月嫵不悅地眯起眼,冷笑一聲,直言道:“就是那個自稱可用家族秘法為普通凡人生出靈根的鷹濰穀?”


    “是。”司濟也覺得此事猶如天方夜譚,可偏偏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否認。


    不過,現如今看來,萬事皆有利弊,這不,鷹濰穀近日就傳出消息,“那些經由此法生出靈根的弟子,都出事了。”


    “哦?”水月嫵似是驚奇地挑起眉頭,但看向木兮,卻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她愣了,“你早知道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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