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僅憑一把金刀,就說太上皇勾結外臣,圖謀不軌,未免太過牽強。”


    於謙站著大殿之上,看著坐在龍椅上的朱祁鈺,神情不卑不亢。


    朱祁鈺坐在皇位上,臉色陰沉,而在他麵前的桌上放著一把繡金短刀。金色的刀鞘上鑲著寶石,樣子看起來很名貴。


    事情的經過其實很簡單,朱祁鎮雖然被囚禁在南宮之中,但他好歹也有個太上皇的名號,身邊總要有人去侍候。


    誰都知道朱祁鎮這個太上皇今生絕無出頭之日,跟著他隻會萬劫不複,於是就把這份苦差事就交給了一個叫阮浪的老太監。


    阮浪乃是念舊之人,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落井下石,平日照顧朱祁鎮和錢皇後的起居生活也十分盡心。


    朱祁鎮心存感激,於是在阮浪六十歲生辰的時候,把自己的一把貼身金刀送給了阮浪做禮物。


    這把金刀乃是天子之物,製作非常精巧,阮浪的幹兒子王瑤見了後非常喜歡。


    年過六十,半截入土,身為太監又無兒無女,既然幹兒子喜歡,就給他吧。


    可沒想到,卻惹來一場大禍。


    王瑤拿了這把金刀之後,居然蠢得四處炫耀。


    錦衣衛盧忠聽說金刀是太上皇之物後,將王瑤灌醉,偷了金刀去告發。說太上皇與阮浪、王瑤勾結,圖謀複辟,金刀便是證據。


    一山不容二虎,一個皇宮裏也不能有兩個皇帝,哪怕其中一個是太上皇也不行。現在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把柄,朱祁鈺豈能放過,於是就下令追查。


    所有人都看出來,朱祁鈺想借著這個機會殺掉太上皇。可惜事情牽扯到皇位,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而唯一站出來的人就是於謙。


    看著朱祁鈺陰晴不定的臉色,檢察院右都禦史李實臉色流露出一絲冷笑,他從文官隊伍裏站了出來。


    揣摩聖意,乃是李實的強項。既然皇上想要太上皇死,李實這個狗腿子當然要盡心盡力了。


    隻見李實看了於謙一眼,好整以暇的說道:“於大人此言差矣。那阮浪不過是宮中一個低賤的太監,若不是為了勾結外臣、圖謀不軌,太上皇幹嘛要把金刀送他呢?”


    於謙臉上泛起一絲怒容,冷冷的說道:“太上皇迴宮後,阮浪一直在身邊盡心服侍。三個月前,阮浪六十歲生辰,太上皇乃是和善之人,送他一把金刀當做禮物,也在情理之中。”


    “送什麽不好,幹嘛要送這麽貴重的金刀呢?”李實一麵說著,一麵露出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於謙冷冷的說道:“那是因為太上皇在南宮之中閉門悔過,身無長物。”


    此言一出,坐在龍椅上的朱祁鈺神情顯得有些不自然。


    雖然於謙用閉門悔過來代替了囚禁,可是朱祁鈺心裏依然很不舒服,眼中更是流露出一絲惱怒。


    看到此情此景,站在文官隊伍裏的胡濙不禁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


    這個時候,李實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毫不客氣的說道:“於大人,你可別忘了,金刀是在阮浪手下的太監王瑤身上找到的。這把金刀如此名貴,若真是禮物,阮浪應該心懷感激、小心保存才是,又怎會轉送別人。”


    李實也不是光會拍須溜馬,本身也有些本事,這番話把於謙堵得啞口無言。


    太上皇也是皇上,把皇上賞賜的東西轉送他人,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在壓製住於謙之後,李實更加得意了,然後厲聲喝道:“分明就是太上皇以金刀為信物,讓阮浪和王瑤出宮聯絡外臣,圖謀不軌。”


    說完之後,李實沒有理會於謙,他轉身看著朱祁鈺,畢恭畢敬的說道:“皇上。之前廣通王和宗陽王密謀造反,也是打著為太上皇複辟的旗號。幸虧皇上洪福,及時發現,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如今太上皇在南宮閉門悔過,貼身金刀卻在宮外出現,此事絕不尋常。臣覺得,應該嚴查。”


    “有道理。”看到於謙吃癟,朱祁鈺心裏非常暢快。


    扶持李實,壓製於謙,這是朱祁鈺的策略。如今看來,李實做得還不錯。


    隻見朱祁鈺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成敬,此事就交給你們東廠去辦,一定要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勾結外臣,圖謀複辟。


    誰都知道光靠兩個太監是不可能完成複辟的,那麽這個所謂的外臣才是關鍵所在。


    外臣,那就等於把文武百官全都包含進去了,李實根本就想趁機排除異己,然後再安插自己的親信。


    “皇上不可。”


    看到皇上要出動東廠和錦衣衛,於謙急忙阻止。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李實陰陰的說道:“於大人,你幹嘛如此緊張,莫非做賊心虛?”


    “你……”


    麵對這種居心叵測的指控,於謙氣得直哆嗦。


    “混賬。”


    一聲怒吼在大殿裏響起,吏部尚書王直看不下去了。


    隻見王直從隊伍裏走了出來,瞪著李實,罵道:“於大人一心為國,天地可鑒,你這話是何居心?”


    李實臉上露出了一絲輕蔑之色,然後淡淡的說道:“王大人不要激動,下官以事論事而已。”


    糟了!!


    此時站在文官隊伍裏的胡濙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焦急。


    李實擺明了是有皇上撐腰,再這麽吵下去,隻會對於謙和王直不利。


    於是胡濙立刻向成敬使了個眼神,示意成敬趕緊出麵阻止。


    成敬心領神會,然後站了出來,對朱祁鈺說道:“皇上,已經過午時了,您還要給太後請安呢。”


    開了兩個時辰的朝會,朱祁鈺也有些煩躁了,於是就順勢說道:“今天就到這裏,退朝。”


    “起駕!”


    隨著成敬一聲吆喝,朱祁鈺離開了大殿。


    皇帝雖然走了,但是文武百官還在。


    李實一臉得意的看了於謙和王直一眼,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看到李實氣焰如此囂張,於謙和王直臉色非常難看。


    而此時,躲在人群裏的胡濙,看了一眼李實的背影,臉上流露出一絲冷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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