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結束之後,朝臣都已經散去,而胡濙在臨走之前,向成敬使了個眼色。


    成敬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胡濙慢慢悠悠的離開大殿。


    離開大殿之後,胡濙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迴禮部處理公務,而是來到了宮殿外一個房間裏。


    這個房間原本是朝中大臣在上朝之前休息的房間,如今已經散朝,房間裏當然空無一人。


    胡濙進入房間後,先給泡了一壺茶,然後一麵品茶,一麵耐心等待。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門外依然沒有任何動靜。胡濙一點也不著急,他很清楚,成敬一定會來找他的。現在不來,肯定是朱祁鈺那邊走不開,於是胡濙隨手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後,成敬推門進來了。


    胡濙立刻起身,雙手抱拳,向成敬行禮,然後很感激的說道:“多謝公公相助。”


    成敬一個健步跨過去,扶助胡濙,然後淡淡的說道:“應該的。東廠和錦衣衛什麽德行,我清楚得很。要是把他們放出去,那還不弄得天怒人怨。到時候,百姓想不跟著白蓮教造反都難了。”


    太上皇朱祁鎮在位時,王振這個東廠督公權傾朝野,東廠和錦衣衛更是為虎作倀無惡不作。成敬跟在朱祁鈺身邊,冷眼旁觀了二十多年,他非常清楚東廠和錦衣衛裏都是些什麽貨色。


    以搜捕叛逆為名,敲詐勒索,讓無數無辜百姓和商戶傾家蕩產,這些事情成敬見得太多了。


    雖然成敬現在是東廠督公,但他才上任一年,隻能勉強維持東廠和錦衣衛的運作,根本也沒辦法做出任何改變。


    說起來也很可笑,身為東廠督公,成敬掌控著東廠和錦衣衛,但他卻對自己手下沒有一絲的好感,更談不上信任。自從明成祖朱棣建立東廠以來,像成敬這樣的東廠督公應該是絕無僅有的。


    把胡濙扶起來之後,成敬憂心忡忡的說道:“白蓮教那麽囂張,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成敬很清楚,這一次朱祁鈺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才會放棄大規模的搜捕。但是如果白蓮教繼續刺殺官員,那麽派出東廠和錦衣衛大規模搜捕隻是時間問題。


    此時胡濙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後說道:“白蓮教雖然在四川、山東、河南、山西四省刺殺朝廷官員,但是卻沒有留下任何蹤跡,地方上也沒有聚眾造反的跡象。目前白蓮教留下的唯一線索,就是曾經的白蓮教長老蘇景山,現在的五毒教教主蘇斷離。老夫若是沒猜錯,白蓮教之所以如此囂張,其實是為了逼皇上攻打五毒教。”


    聽到這話,成敬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胡大人果然神機妙算,皇上剛剛派了李實前往雲南。”


    “李實?居然是他。”


    胡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成敬歎了一口氣,然後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年初的時候,李實出使瓦刺,痛罵太上皇,皇上知道後龍心大悅。後來找了個借口,任命李實為都察院右都禦史。”


    “一個七品末流小官,一下子變成了正二品的右都禦史,看樣子皇上很寵信李實啊。”


    胡濙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語氣之中更是流露出譏諷。


    成敬的臉色顯得很難看,他冷冷的說道:“哼,滿朝文武為了不讓皇室蒙羞,不讓太上皇成為也先的棋子,都想盡辦法要把太上皇救迴來。而李實身為使臣,到了瓦刺軍營後,不想辦法營救,居然罵了太上皇一頓,迴來之後還在朝中大肆宣揚,用心險惡,卑劣之極。皇上真的不該寵信這種阿諛奉承的小人啊。”


    事實上,除了朱祁鈺外,所有人都知道,救朱祁鎮這個太上皇隻是為了不讓皇室蒙羞,不讓瓦刺族的也先打著為朱祁鎮複國的名義入侵中原。


    幾十萬大軍全軍覆沒,甚至差一點葬送了大明江山,朱祁鎮犯下的罪孽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了。在這種情況下,除了朱祁鎮的生母孫太後和錢皇後一家,沒有人會希望看到朱祁鎮重新登上皇位。


    營救太上皇朱祁鎮為了江山社稷,而李實明知道這一點,但是為了討好朱祁鈺,故意大罵太上皇,實在是太可恥了。


    胡濙歎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阿諛奉承之輩,哪朝哪代都有,公公犯不著為這種小人生氣。”


    “若隻是阿諛奉承也就罷了。”成敬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然後說道:“剛才在皇上麵前,李實立下軍令狀,說是這次到雲南一定要把白蓮教連根拔起。我真擔心他立功心切,到了雲南後會亂來。”


    “是啊,像李實這種小人,一朝得勢,肯定張揚跋扈,看樣子沐王府麻煩大了。”


    胡濙臉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白蓮教的長老蘇景山,現在的五毒教教主蘇斷離。而現在蘇斷離的女兒就在沐王府,李實肯定要抓她,逼蘇斷離現身。


    李實是皇帝派出去的欽差,要是沐僖借著李實的名義攻打沐王府,那麽方雲傑這個東廠欽差肯定是沒有辦法阻止的。


    成敬想了想,然後說道:“要不然這樣,李實這次去雲南隻帶了幾十個隨從,到時候肯定要借助當地東廠和錦衣衛的力量。我以東廠的名義命令雲南的鎮守太監穀福康陽奉陰違,讓李實無功而返。”


    “穀福康?哼。”


    胡濙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眼中更是閃過一絲寒光。


    看到胡濙這副表情,成敬心裏一沉,問道:“怎麽了?”


    胡濙看了成敬一眼,淡淡的說道:“公公想必是不知道,穀福康以雲南鎮守太監的身份,和沐僖一起前往沐王府抓蘇斷離的女兒。幸虧老夫之前從公公那裏拿了腰牌和駕帖,方雲傑假冒東廠欽差,這才把穀福康給嚇走。”


    此言一出,成敬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這麽大的事情,我怎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眼中寒光閃閃,一股殺氣從成敬身上湧了出來。


    成敬氣的不僅僅是穀福康胡作非為,而是東廠內部欺上瞞下。


    發生這麽大的事情,成敬這個東廠督公居然毫不知情,實在是不像話啊。


    胡濙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之色,然後淡淡的說道:“穀福康是雲南鎮守太監,在雲南的東廠和錦衣衛都歸他管,他怎麽可能把這種事情報上來。”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東廠邪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聖光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聖光球並收藏東廠邪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