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說幹什麽?”


    方老爺子狠狠的瞪了方雲傑一眼,沒好氣的罵道:“你小子一天到晚都想著要去闖蕩江湖,要是告訴你這些事,那你還不翻了天?”


    方雲傑一直都向往著出去闖蕩江湖,方老爺子攔還攔不住呢,怎麽還會再吹噓當年在江湖上的威風事跡。


    更何況在江湖上尋找建文帝的事情,一直都是禁忌,方老爺子那麽謹慎的人,怎麽可能會隨便往外說呢。


    看到爺爺發火了,方雲傑頓時蔫了。


    這個時候胡濙笑著說道:“唉!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雲傑天賦極佳,人又聰明,你怎麽忍心讓他一輩子守著一家客棧?”


    “官場黑暗,江湖險惡,我寧可他一輩子默默無聞,也好過英年早逝。”


    方老爺子一麵說著,一麵臉上閃過一絲悲痛。


    老友心中的痛,胡濙當然知道,但是這種逃避的態度,胡濙並不認同。


    隻見他依然長歎一聲,說道:“可你關了雲傑十幾年,最後怎麽樣?他不但踏入江湖,還涉足官場。”


    誰都年輕過,想當年胡濙和方老爺子年輕的時候,還不是滿腔熱血,年少輕狂,對於外麵的世界充滿憧憬。


    然而出去之後,現實的殘酷漸漸澆滅了所有的熱情,在經曆了絕望,背叛和無助之後,胡濙和方老爺子漸漸變得麻木。


    尋找建文帝的任務完結後,胡濙和方老爺子選擇了不同的道路。


    胡濙選擇迎難而上,他入朝為官,左右逢源,努力往上爬,盡力為天下蒼生做一些事情,最後成為禮部尚書。


    而方老爺子應該是被殘酷的現實折磨的身心疲憊,他選擇了退出江湖,隱居山野,經營一家小客棧,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這是個人選擇的問題,沒有誰對誰錯。


    可是就算方老爺子退隱江湖,一心向往平淡的生活,那也是在經曆過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之後才心如止水。


    隻有經曆過撕心裂肺之痛,才會明白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生活,是一件多麽奢侈的事情。


    然而方雲傑沒有經曆過這些,平淡的生活對於方老爺子來說那是得償所願,可是對於方雲傑來說那是枯燥,是痛苦的煎熬。


    一想起這輩子都要守著一家破客棧,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過著相同的日子,隻要是個年輕人都會受不了的。


    方老爺子壓得越狠,方雲傑反彈的越厲害,甚至到最後不惜離家出走,也要出去追求自己向往的生活。


    “哼!”


    方老爺子冷哼一聲,瞪了方雲傑一眼,臉色陰沉,但是卻沒有再說什麽。


    胡濙的話,方老爺子心知肚明,他也明白,如今的方雲傑再也不可能迴到客棧裏做一個普通的夥計。更何況,富貴客棧已經被燒毀了,方雲傑就算想迴去,也迴不去了。


    看到老友無話可說,胡濙笑了,然後他看了方雲傑一眼,說道:“雲傑啊,別管你爺爺。我問你,你要不要過來幫我做事啊?”


    “幫你?”方雲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胡濙的臉色變得很凝重,他很嚴肅的說道:“你也知道,中原有一群心懷不軌的叛逆妄圖顛覆大明江山,去年那場浩劫,就是他們在背後推波助瀾。朝廷追查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你那麽聰明,如果願意幫我們追查,一定事半功倍。”


    提起那群叛逆,所有人眼中都閃過一絲殺氣。


    泄露情報,導致土木堡大敗,幾十萬將士慘死;勾結外敵,入侵中原,讓中原大地血流成河;做下那麽多喪盡天良的事,所有人都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


    如今脫脫不花已經投靠了大明,而也先放了朱祁鎮這個太上皇,準備專心稱霸草原,兩邊很快就要開戰。外患算是解決了,接下來就是處理內憂的問題了。


    可惜的是,那群叛逆隱藏的極深,想要把他們揪出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於是胡濙就想到了方雲傑。


    在這半年裏,方雲傑已經用實際行動,向所有人證明了自己的才智。胡濙那麽精明,怎麽可能會放過這樣一個人才。


    “這……”


    方雲傑有些心虛的扭頭看了方老爺子一眼。


    雖然方雲傑心中千肯萬肯,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爺爺,方雲傑心裏就沒底啊。


    以前隻要一提到這事,方老爺子肯定是暴跳如雷,輕則破口大罵,重則拳打腳踢。今天爺孫兩個才剛重逢,方雲傑還不想那麽快把方老爺子惹火。


    不過讓方雲傑有些意外的是,這一次方老爺子的情緒沒有那麽激動,隻見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依然沒有說出口。


    最後方老爺子居然扭過頭,迴避了方雲傑的眼神。雖然沒有直接反對,但臉色依然很難看。


    此時胡濙笑著說道:“你不用現在迴答我,和你爺爺商量一下,再做決定。這些日子石將軍也會住在這裏,有了決定跟他說一聲就可以了。”


    方雲傑看了一眼石守,然後問道:“石大哥,你已經……”


    石守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沒錯,我已經答應胡尚書,幫忙追查那群叛逆。”


    “石將軍武功高強,去年那場大戰更是戰功彪炳,本應是國之棟梁。可惜老夫無能,沒辦法讓他官複原職,真是慚愧啊。”


    胡濙長歎一聲,臉色露出了一絲愧疚和無奈。


    石守是朱祁鎮的貼身護衛,跟了朱祁鎮十幾年,在皇上眼中,石守就是朱祁鎮的鐵杆心腹。在這種情況下,皇上絕不可能讓石守待在軍中了。


    “胡大人千萬不要這麽說,此事和旁人沒有關係。我在太上皇身邊十幾年,皇上不可能再用我的。與其被投閑置散,那還不如在胡大人麾下效力。更何況,我也想把那群叛逆揪出來挫骨揚灰。”


    石守一麵搖了搖頭,一麵很誠懇的對胡濙說道,可是說到最後石守的臉色變得有些猙獰。


    當不當官,對於石守來說根本無關緊要,但是那群叛逆喪心病狂,勾結外敵,讓幾十萬精銳明軍命喪土木堡,讓整個中原的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這個血海深仇石守是刻骨銘心,他早就發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報仇雪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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