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迴到軍營後,朱祁鎮就奄奄一息,一副快不行的模樣。


    聽到消息後,也先趕緊帶著喜寧前來探望。


    或許在大明臣民的心目中,朱祁鎮這個太上皇已經成了一坨屎,但在也先心裏,朱祁鎮是自己一統天下最重要的棋子。


    在草原上征戰多年,也先很清楚,不管瓦刺族有多強大,都沒有辦法和所有部落為敵。所以也先擁立了脫脫不花為大汗,用大汗的名義征戰草原。以瓦刺族強大的戰鬥力來打擊那些實力強勁的部落,但隻是打擊,而不是徹底消滅。


    等把這些部落打疼了,打怕了,然後再用大汗的名義去安撫拉攏。


    草原上一向都是強者為尊,隻要能夠有一條活路,那些部落不介意向強者屈服。而也先把脫脫不花這個黃金家族的血脈推到前麵,更是給足了臉麵,讓他們不至於為了無聊的尊嚴,進行無意義的抵抗。


    可以這麽說,也先能夠稱霸草原,一半是靠瓦刺族打出來的,而另一半是靠脫脫不花這個成吉思汗的子孫安撫得來的。


    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招既然在草原管用,那麽在中原也應該管用。


    草原上的天子指的是成吉思汗的子孫,而中原的天子當然就是朱祁鎮了。


    按照也先原來製定的計劃,他會先用瓦刺鐵騎橫掃中原,把中原百姓打疼了,然後再故技重施,把朱祁鎮推到前麵,降低中原百姓的反抗情緒,避免中原百姓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團結在一起,然後群起而攻之。


    等一統天下後,再把朱祁鎮踢下去,自己坐上皇位,成為另一個成吉思汗。


    因為朱祁鎮在也先的計劃裏非常重要,所以聽到朱祁鎮病倒了,也先很緊張。


    在帳篷裏,朱祁鎮臉色蒼白的躺著床上,而喜寧坐在床邊把脈,袁彬和也先站在旁邊一臉緊張的看著。


    過了許久之後,喜寧把手收迴去,他看了朱祁鎮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沒事,隻是點皮外傷。”


    看到喜寧這副模樣,也先笑了,他已經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白天那一掌,是也先自己打的,用了多少力道,他心裏很清楚。原本以為朱祁鎮從小嬌生慣養身子虛,才會病倒,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麽一迴事。


    雖然明白朱祁鎮是裝的,但也先並沒有說破,而是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說道:“哎!皇上,你看看,我好心送您迴去,可郭登卻對您痛下殺手。若不是我及時出手,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種話也先都能說得出口。


    朱祁鎮就算再傻,也能分清,郭登派出去的人究竟是來殺他的,還是來救他的。


    雖然也先睜著眼胡說八道,但朱祁鎮也不敢揭穿,隻能哭喪著臉迴答道:“那真是辛苦太師了。”


    “不辛苦。”也先臉上充滿了笑容,然後拍了拍胸脯,義正言辭的說道:“這次出征都是為了皇上,郕王趁著皇上北獵之時勾結奸臣於謙謀朝篡位,還嚴守邊關不讓皇上迴去,真是大逆不道。此等逆賊,人人得而誅之。我決定立刻起兵,護送皇上去南京登基。到時候皇上在南京振臂一唿,號令天下,共討逆賊。”


    這話說得慷慨激昂,不知道還以為也先是一個忠肝義膽之人呢。


    雖然今天沒能奪取大同關,但也先並沒有放在心上。


    經過這麽一鬧,大明已經知道自己就要率軍入侵中原了,相信很快大明皇帝就要下令調動全國兵馬守衛京城。再等些時日,隻要全國兵馬抵達京城後,也先就可以率軍南下,迅速攻占南京,擁立朱祁鎮登基,開始挾天子以令諸侯。


    此時在一旁的袁彬忍不住說道:“太師,現在皇上身體不適,出兵的事,還是延後吧。”


    也先滿不在乎的說道:“隻是皮外傷,躺在馬車裏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躺在床上的朱祁鎮急了,他趕緊裝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說道:“可朕覺得頭暈,胸悶,渾身無力。”


    “那是白天驚嚇過度,睡一覺,明早起來就好了。”喜寧臉上露出了陰笑,然後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朱祁鎮的謊言。


    “此事就這麽定了。皇上,你好好休息。告辭!”


    戲演到這裏也差不多了,也先不再理會朱祁鎮的苦苦哀求,丟下這句話,就帶著喜寧離開了。


    等也先走了之後,朱祁鎮立刻爬了起來,然後驚慌失措的對袁彬說道:“袁彬,怎麽辦?”


    自從知道也先要帶著自己攻打南京後,朱祁鎮和袁彬徹夜難眠。


    雖然朱祁鎮這個皇帝很昏庸,但袁彬卻很精明。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又不是什麽多高明的計策,袁彬一眼就看穿了。


    南京是太祖朱元璋登基的地方,算是老朱家的龍興之地。也先選擇攻打南京,就是為了讓朱祁鎮在太祖龍興之地登基,算是蹭一點朱元璋的福氣。


    更何況,南京位於南方,北麵有長江天險可守,南邊是一馬平川。隻要也先占領了南京,就可以分兵兩路,一路以長江天險抵擋大明軍隊的反攻,而另一路以瓦刺鐵騎攻打南方。


    南方是中原最富饒的地方,而且在平原地區,沒有人能夠正麵抵擋住瓦刺鐵騎,相信也先很快就可以占領南方。


    南方一旦淪陷,那麽也先就可以故技重施,先殺一批頑固死忠之人,然後再搬出朱祁鎮這個皇帝來安撫南方百姓,隻要手段高明,很快南方就臣服。


    穩定了南方之後,也先就可以和草原上留守的部落,一起前後夾擊北邊的大明,這樣一來大明江山也就要換主人了。


    當袁彬把這些都告訴朱祁鎮後,朱祁鎮大驚失色,他也不想成為民族罪人,於是就想出了裝病拖延的辦法。


    隻可惜,這個辦法太幼稚了,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希望。


    袁彬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也先對中原虎視眈眈,別說皇上裝病,就算真的病了,他就是抬,也要把皇上抬到南京。”


    “朕要是在南京登基,不管成敗,必死無疑,是天要亡朕嗎?”


    說到此處,朱祁鎮捂著臉,淚流滿麵。


    袁彬在一旁安慰道:“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希望郕王能夠阻止也先的陰謀吧。”


    “郕王!”


    聽到這話,朱祁鎮停止哭泣,抬起頭來,望著袁彬,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作為大明皇帝朱祁鎮當然希望郕王力挽狂瀾,守住大明江山,但如果郕王真的做到了,那麽也就代表朱祁鎮就會被釘在恥辱柱上,永無翻身之日。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東廠邪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聖光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聖光球並收藏東廠邪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