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晚上錢玉仙把誤會解釋清楚後,於冕又恢複了君子風度。這幾日不但對方雲傑友善了很多,甚至私下裏找了個機會主動道歉化解矛盾。


    對於於冕知錯能改的態度,方雲傑表麵上是虛心接受,大度原諒,但心裏就像有一塊石頭壓著那樣難受。


    或許方雲傑一開始跟著錢玉仙去冒險,目的是為了拜師學藝,將來好闖蕩江湖。但是經過這一路上的相互扶持,方雲傑的目的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單純了。


    錢玉仙是錢皇後的妹妹,又是峨眉掌門的弟子,出身高貴,氣質優雅,英姿颯爽,像方雲傑這樣初出茅廬的小子見了心動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昨晚方雲傑躲在一旁,看著錢玉仙和於冕由一開始的激烈爭吵,到後來激情相吻化解誤會,最後還互述衷腸表明心跡,誓死要在一起。


    雖然方雲傑一直在心裏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希望於冕是一個偽君子,是一個卑鄙小人。可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讓方雲傑不得不承認,於冕對錢玉仙的感情是真摯的。


    錢玉仙現在一身麻煩,而且還是那種隨時都可能抄家滅門的麻煩,於冕在這種情況下依然不離不棄,這的確讓人很感動。


    剛剛情愫初動,就被人一腳狠狠踩滅了,方雲傑心中那種失落可想而知。這兩天方雲傑的情緒有些低落,白天埋頭駕車趕路,晚上倒頭就睡,眼不見心不煩。


    在官道上,方雲傑駕著馬車正在趕路,而錢玉仙和於冕兩人騎著馬跟在後麵。


    馬車行駛到一個路口後,於冕突然騎馬跑到馬車旁邊,對方雲傑說道:“先停一下。”


    方雲傑疑惑的看了於冕一眼,但還是按照於冕的吩咐停下了馬車。


    馬車停下後,於冕和錢玉仙翻身下馬,石守也掀開車門簾子,所有人都看著於冕。


    於冕看了一眼錢玉仙,然後臉色有些凝重的說道:“玉仙,前麵十裏就是京城了,我們不能一起進城。你快馬先走,我們等半日再上路。迴去後先進宮見一下你姐姐,就說瓦刺人索要黃金百萬兩才肯放人,其他的事情什麽都不能說。現在宮中都是皇上的耳目,這個時候我們必須連你姐姐一起騙,明白嗎?”


    京城現在已經徹底掌控在新皇帝的手中,錢玉仙隻要一迴到京城,那麽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東廠的監視之下。


    之前假冒欽差的事情雖然已經壓下,但是錢玉仙的麻煩並沒有結束,甚至可以說在她迴到京城的那一刻,更大的麻煩正在等著她。


    企圖營救太上皇,這可是嚴重威脅到新皇帝的皇位,新皇帝不可能善罷甘休。


    錢玉仙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才有可能躲過此劫。


    欺騙錢皇後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後宮險惡,若是錢皇後在傷心之下說漏了嘴,那錢家可就大禍臨頭了。反正錢皇後在深宮之中,根本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索性瞞著,以策萬全。


    “好。”錢玉仙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她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


    看到錢玉仙沒有意見後,於冕繼續叮囑道:“出宮後立刻迴家,閉門謝客。不要見任何人,也不要去找任何人。現在錢府內外都有東廠的人在盯著,走錯一步後果難料,千萬要小心啊。”


    入宮告知錢皇後,瓦刺人獅子大開口,營救行動失敗隻是第一步;迴家後閉門謝客是第二步,目的就是讓新皇帝知道錢家已經無能為力,而且已經眾叛親離了。


    隻要新皇帝覺得錢家已經沒有什麽威脅了,那麽才有可能網開一麵。


    “我明白。”錢玉仙深唿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然後她看了方雲傑和石守一眼,問道:“雲傑和石將軍怎麽辦?”


    “我會找個偏僻的院子安頓他們,等戰事結束後,他們應該就沒事了。”於冕很平靜的說道。


    此時石守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的問道:“這小子冒充東廠欽差,那肯定是要藏好了,但我沒必要也跟著躲起來吧。”


    於冕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他長歎一聲說道:“石將軍,現在宮中情況已經變了。你是太上皇的貼身護衛,我擔心皇上……”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現在就算迴去,也不可能住在皇宮裏了。”雖然於冕的話沒有說完,但石守已經明白過來了。


    “石大哥以前一直住著皇宮裏?”方雲傑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石守好歹也是一個將軍吧,就算要貼身保護皇上,也不可能一直住在皇宮中吧。


    石守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沒錯。太上皇登基的時候隻有九歲。主少國疑,張太後擔心有人收買了太監宮女對太上皇不利,於是就找到了我方丈師兄,請他派高僧住進皇宮,貼身保護太上皇。我是孤兒,又練得是童子功,無牽無掛,方丈師兄就把我派了過去,這一去就是十幾年。”


    按理說,宮中的護衛都是輪流值守。當值的時候在皇宮,不當值的時候迴家休息,很少有一直住在皇宮中的。


    不過石守的情況很特殊。


    一個九歲的孩子就執掌大明江山,有些人可能會蠢蠢欲動,例如一些藩王。


    張太後雖然是女流之輩,但她也明白,後宮險惡,宮中的侍衛和太監有可能被人收買。因此張太後以太後的身份,向少林寺求援。少林寺方丈考慮再三,就把自己練童子功的師弟派了過去。


    石守練了幾十年的童子功,早就已經心如止水。後宮佳麗雖多,但是對於石守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更何況,童子功一旦破功,不但功力大損,而且人一下子就會變得蒼老。如果石守真的破了色戒,那麽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


    所以石守是一個很合適的人選,他可以像影子一樣貼身保護朱祁鎮。既然是影子,那麽和朱祁鎮同吃同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武功那麽高,可以繼續保護現在的皇上啊?”


    石守苦笑著搖了搖頭,長歎一聲說道:“我跟了太上皇十幾年,在皇上眼裏,我就是太上皇的人,他是不可能用我的。”


    方雲傑臉上露出了一絲惋惜。


    “那石大哥今後有什麽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傷治好,然後在看。實在無處容身,我就迴少林寺。”


    雖然石守一臉無所謂,但眾人臉上都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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