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民口耳相傳的傳說之中,記錄著遙遠的某一片被詛咒的紅海,這裏的海水不再是湛藍的清澈,而是如同鮮血一般的渾濁。漁民往往能聽到從深海之中傳來某種海怪的憤怒咆哮聲,他們稱這片海域時惡魔的洞窟,在猩紅渾濁的海水之中,隱藏著無數的能吞下船隻的怪物。


    然而在真正的深淵之中,羯東日複一日的折磨巨蛇,她扯碎了維列斯的腸子,挖出了他的心髒,將如同山脈一般延綿不絕的古蛇切割到隻剩下了一條白骨的脊椎,在水流之中漂泊著,如同被啃食殆盡的屍骸,如果不是血紅的豎瞳還在轉動,透露出兇狠和殺意,還以為隻是隨波逐流的一具屍骨。


    維列斯真正的靈魂潛藏在某一座海底神殿的廢墟之中,不死的代價是忍受無窮無盡的折磨,而峽穀之下的巨蛇屍骨正在慢慢的長出了血肉,蠕動的肉芽和血管覆蓋了之前的白骨,巨蛇的頭顱已經有了最初的雛形。


    演化的速度比維列斯想象中的更快,一顆心髒已經開始在不停的跳動,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不斷的擴散著聲響。


    噗通,噗通,噗通。


    羯東的眼中隻有渴望和複仇,她對於峽穀之下的古蛇沒有半點的興趣。日複一日的折磨才是她生命的全部。


    維列斯再一次睜開眼睛時,不知道歲月已經過去了多久。然而站在它麵前的不是瘋狂的羯東,而是曾經的宿敵——雷神佩倫。


    高高在上的雷神沒有之前的鋒芒畢露,而是神情平靜的站在維列斯麵前。


    不過失去的兩根手指,讓佩倫與維列斯之間結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


    “佩倫,在這裏看到你真是意外。你是來欣賞我被困在如此糟糕的境地嗎?神王斯文托維特的算計,眾神殿的厭惡和排擠,黑暗大公莫裏安野心勃勃的向取代我的位置。我成為所有勢力的眾矢之的。”


    雷神沒有理會維列斯的頭顱,他直視著巨蛇的雙眼,問道,“你告訴我,神王斯文托維特,到底有什麽陰謀?”


    仿佛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巨蛇扯了一下嘴角,冷漠的迴複,“我怎麽知道?我如果知道,還會像現在一樣,被鐵索困在這裏?雷神,你雖然高高在上,卻不知道自己也被困在一個牢籠之中。你以為不去理由就能自由自在,然而客觀存在的現實不會以你的意誌為轉移。你逃不過命運的枷鎖,眾神以為能夠操控眾生,其實也隻不過是棋盤上的一個棋子而已。到頭來,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王,也沒有得到解脫。”


    佩倫知道有些話說了等於白說,他放棄了與維列斯之間的爭論,準備離開。然而沒有得到答案的佩倫卻心有不甘,它轉過身問道,“你說每一個人都別困在牢籠之中,如果你重獲自由,你想做什麽?”


    “做什麽?”


    巨蛇抬起了頭,在深暗無光的海底峽穀,他連一絲的光芒都看不到。然而他卻感覺到整個眾神殿近在咫尺,那些冷漠和嘲諷的眼神,讓它將憎恨雕刻在了骨髓之中。


    海底峽穀深處的白骨脊柱之間,一顆心髒正在強有力的挑動著,仿佛在正在宣告新生命的誕生。


    “讓諸神在我麵前,低下高貴的頭顱。”


    “有我在,你永遠都沒有機會。”


    佩倫嘲諷反擊道,“你沒有機會跨過眾神殿的門檻。”


    維列斯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沉睡古蛇的複活已經進入了倒計時,沒有靈魂的空殼是它不二的選擇。


    蒼蠅就讓它得意的嗡鳴去吧。


    總有一天,他們會見到遠遠超越一切的恐怖存在,在不可名狀的陰影之中瑟瑟發抖。


    佩倫在維列斯的麵前碰了一鼻子灰,雖然他厭惡著眼前的巨蛇,但是依舊不會違抗神王的命令。佩倫要光明正大的將維列斯踩在腳下,而不是對方已經失勢時痛下殺手。


    這不公平。


    “等到你能拜托這鎖鏈之時,我會親自砍下你腦袋,維列斯。”


    佩倫放下了狠話之後就離開,此時的維列斯重新陷入了睡夢之中。


    它夢見自己化身成為纏繞整個宇宙之樹的巨大身軀,海底的泥床之中全是摩擦著地麵的黑色鱗片,它的身軀纏繞整個世界之樹,巨大的頭顱直接抵達到瓦哈拉神殿。


    巨蛇無邊無際的大口,將整個世界都吞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海麵上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的活物。


    隻有一位神祇踩在了上下起伏的海浪之中,神情冷漠的貝洛伯格選擇遠遠躲在海麵上,看著發生的一切,對於維列斯他本來也沒有抱著多大的希望。隻是想從被放逐的古蛇身上得到某些情報而已。


    不過在這一片紅海之中,顯然找到了更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一條不屬於宇宙之樹中誕生的生命,正在黑暗的海域之中迸發出蓬勃的心跳聲。


    在海底之中,心室的迴響不斷迴蕩著,擴展著。


    一聲一聲如同重錘,落在了光明之神的心頭。在光線也照耀不到的深海之中,潛藏著某種邪惡的力量,甚至能夠顛覆整個世界。


    佩倫從深海迴到了貝洛伯格的身邊,神情有些惱怒,他緩緩說道,“我從他的身上挖不到任何的信息,那條巨蛇還是像幾百年前一樣,愚蠢而蠻橫,毫無智慧可言。”


    貝洛伯格似笑非笑的望著血紅的海麵,平靜的說道,“不,我挖到了一條非常有趣的‘情報’。別被維列斯騙了,它知曉的,可能比我們知曉的更多。”


    “什麽?”


    貝洛伯格不明所以的話,讓佩倫產生的疑問。然而對方似乎並不想多做解釋,他關注的是這一片無邊無盡的海底泥床。


    “它現在就在這裏。”


    光明之神的語氣有些激動,“它不存在於世界之樹,也不屬於眾神之祖的羅德創造的萬物。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邪惡的雛形,正在慢慢的蛻變之中。”


    “佩倫啊,期待吧,或許我們會看到,一位古神的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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