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和未婚夫的第一次見麵,就到此為止了。莉苗從goldrose離開的時候,盡管雙腳痛得發麻,但她還是保持著漂亮的走姿,一步一步跟在赤司的身側。在東堂瑪利亞家練習的時候,她都沒有把姿勢走得這麽好過。


    迴程的路上,坐在車後座的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赤司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臂,閉目養神。莉苗則看著車窗外,目光放得很遠,似乎是在發呆。


    兩個人都沒有要對對方進行評價,比如滿意或者是不滿意,好像就是公事公辦一樣,未婚夫妻這樣的關係似乎完全對他們沒有影響。當然,後續會怎麽發展,或許莉苗不知道,至於赤司,倒像是在盤算什麽的模樣。


    把莉苗送迴跡部宅,赤司輕淺地和前來接應的大久保以眼神打了招唿後,很快就離開了。在黑色轎車遠去,直至消失在視野範圍內,莉苗猛地就往大久保的身上倒了過去。


    見到莉苗這個動作,大久保立馬明白了自家小姐的問題,二話不說就將她參照公主抱的姿勢抱了起來,大步往豪宅內部走去。


    “大久保,我感覺風吹進了裙子下麵,大腿根部涼涼的,你確定這個姿勢我沒有走光?”


    “莉苗小姐請放心,就算走光了也沒有人敢看您今天的藍白條紋胖次。”


    “你把我放下,我自己走。”


    在落地之後,莉苗馬上脫下了腳上那雙魚嘴高跟塞進了大久保的手裏。也虧得她能忍這麽久,腳跟的地方依然被磨得滿是血絲,小拇指的位置也被擠出了血泡。


    莉苗打著赤腳在大宅鋪著地毯寬闊走道上走著,地毯絨軟的質感貼在腳心有些癢癢的。雖然脫了鞋舒服了不少,但是已經傷過了便無法避免疼痛,莉苗微微蹙眉忍受痛苦的柔弱模樣,看起來又是另一番的驚豔美好。


    “小莉苗,歡迎迴來。”跡部景吾沒有離開的祖父從牆壁的另一頭穿了過來,掛著慈祥的笑容向莉苗打招唿。


    “爺爺晚安。”莉苗有些有氣無力的,聲音黏黏糯糯像是受了委屈一樣雖然事實上並沒有。


    莉苗沒有再和跡部景吾的祖父再搭更多的話,她現在隻想泡個澡然後馬上投進柔軟的大床裏。


    雖說早就習慣了腳被新鞋磨破這種事,隻不過接連兩天沒休停地踩著高跟狂奔,如若不是麵子問題,莉苗大概早就當街拔下鞋子狠狠扔一邊了。當然,這完全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路過書房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剛從裏麵走出來的跡部景吾。莉苗脫了高跟站在他的麵前,實實足足的矮了一大截,以至於她不得不用仰頭的姿勢看著對方。


    “迴來了?”跡部景吾挑眉看著莉苗,華麗的聲線帶著幾分慵懶。


    莉苗停下腳步瞥了跡部景吾幾眼,也沒有和他搭話,轉過身繼續往自己的臥室方向走去。


    視線掃過莉苗沒有穿鞋的雙腳,後腳跟上的血絲和發紅的傷口在白皙的皮膚之上,還是非常顯眼的。除此之外,莉苗走得很慢,完全可以想象此刻她的雙腳是有多疼。


    “都說過不要再穿那麽不華麗的鞋了。”跡部景吾向前幾步和莉苗並排,配合著後者的速度,他直直看著前方,擺著不太關心的表情,卻還在繼續和莉苗說下去,“腳都這樣了,怎麽不讓大久保抱你進來?”


    說到這,莉苗停下來壓了壓短得隻到腿根的裙擺,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我的腳完全沒問題。”


    看莉苗這個樣子,想來也是不太願意和人搭話了,對於莉苗,作為竹馬的跡部景吾雖然算不上了解得透徹,但是她的一些小脾氣和習慣,還是有所感受的。


    其實跡部景吾比較想知道這晚自己的青梅和未婚夫的情況如何,比如,是否在確定了關係之後,要把莉苗接走這樣的事。他也不知自己操的是哪門子的心,已經完全把自己代入了監護人的角色。想要看住莉苗的一舉一動,已經是習慣了。


    莉苗在泡了澡之後,大咧咧地坐在床上開始揉腳。而後有位女仆推著醫療小車敲門進來了,說是景吾少爺吩咐她過來給莉苗小姐處理傷口,於是莉苗幹脆就往床上一倒,在對方給自己處理好之前,睡著了。


    借著先前的傷,莉苗已經好久沒去學校。雖然前期的確是因為身上的傷有點嚴重,不過後來,完全就是自己不想去了,再加上被她知道了devilrose這個地方。


    出於偵探的本能,之於devilrose裏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莉苗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雖說瑪利奧的下落已經找到,但是當下而言,這已經不是莉苗的重點了。


    田宮要的死,瑪利奧的隱瞞,還有在devilrose出現的靈,這些都是沒有解開的疑問。


    想要繼續調查到有用的線索,莉苗能夠想到的突破點有兩個,第一是直接去找瑪利奧本人,第二是去找到田宮要的靈或者是devilrose裏那個不明身份的靈,從靈的口中問出點什麽。不論是從哪著手,都必須要去一趟devilrose。


    自上次棄車而逃的事情之後,莉苗的車牌被扣下,她沒辦法再自己偷偷摸摸開車出去,大久保也絕對會阻止她去devilrose而不是幫助她,至於跡部景吾那邊,莉苗根本不敢想自己去牛郎店被他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


    一個人到devilrose倒是沒太大問題,比如可以叫計程車。隻是三夜町的治安不是很好,莉苗本質上確實就是那種一推就倒的柔弱少女。除此之外,莉苗想要調查被田宮要攔下的那段廊道,她需要個同伴,如果出事的話,比起孤身一人也會有個照應。


    這時候莉苗倒是突然想起了個人,自己的“未婚夫”,赤司征十郎。


    非周末的時候,跡部景吾作為學生自然要去冰帝上學,莉苗還在謊稱生病不想去冰帝。一個人在跡部宅也沒太大樂趣,莉苗幹脆跑到自己的事務所,去找高山|奈奈了。


    大久保倒是常在事務所的,並不是因為事務所本身的事,而是他已經把這裏當做自己處理日常事務的場所了,順便兼任一下事務所助理而已。


    對於自家小姐要到事務所來,他是完全沒意見的,隻要他家小姐不再往devilrose跑,怎樣都無所謂。


    莉苗懶洋洋地仰在事務所的大沙發上,無視了一旁帶著老花鏡在工作的大久保,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這裏除了她以外沒人能看得見的高山|奈奈聊著。


    “赤司家的繼承人,高川你熟悉麽?”


    “赤司?”對於莉苗叫不對自己的名字,高山早就習以為常,她重複了一遍莉苗提到的這個姓氏,認真思考了幾秒,“赤司征十郎麽?雖然沒見過,不過聽聞是個非常優秀的人,你突然提他做什麽?”


    “優秀?好像是比跡部景吾看起來要好,至少不會老喜歡說我哪哪都不華麗。”想起赤司看似溫雅卻又有幾分淡漠的臉,莉苗又皺了皺眉表示了自己的嫌棄,“不過能看著未婚妻被人拉走無動於衷,也是不行不行的。”


    “未婚妻?你麽?”高山訝異地反問,莉苗再次肯定之後,她垂下眼簾,靈體的本質讓她的眼神看起來更加虛空,“天下一家竟然和赤司家……我還以為,會是跡部呢……”


    “你最後一句說的啥我沒聽清?”


    “沒什麽。”


    不論如何,莉苗莫名地把希望放在赤司的身上,雖然她不覺得赤司會幫自己的忙。但總歸還是去開個口,畢竟也是對方的“未婚妻”。


    和大久保要來了赤司的聯係方式,莉苗相當主動地去給對方打了電話。


    “你好。”


    在莉苗還在想台詞的時候,對方就已經把電話接通,溫潤的聲線始終都充斥著一股沒有感情的淡漠。


    “嗚哇你接得好快……那個,嗯,我是……”


    “天下一。”


    莉苗還沒表明自己的身份,赤司便清晰地將她的名字喚了出來。


    “嗯是我,你接得好快……”


    “因為訓練剛結束,整東西正好拿到手機而已。有事麽?”


    說話一針見血,莉苗已經完全能夠感受得出電話那一頭的少年,是用怎樣的表情來和她對話的。這麽一想的話,有點發涼。


    “嗯……這周末有空麽?”莉苗拐彎抹角地詢問,這隻是種最單蠢的試探對方的反應的方式。


    “什麽事,說吧。”赤司倒是很直接地把話挑明了,疏淡的語氣聽不出他是怎樣的情緒。


    “嗬嗬就是想和未婚夫交流一下感情。”莉苗臉不紅心不跳,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嗬,京都到東京可是不近的距離。”


    聽赤司這樣的口氣,完全就是有事說沒事再見的意思,莉苗隻好妥協,軟下了腔調,“好吧有事想找你幫忙。”


    “讓我幫忙的理由?”


    “隻剩你能幫我了……”


    全權把希望寄托於此的口吻以莉苗綿軟的聲線說起來,確實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殺傷力,不過這個殺傷力之於赤司而言,倒是沒有絲毫效果。


    電話那一頭的赤司依然語氣平穩,他大概能猜到一些莉苗大概是想找他玩所謂的偵探遊戲,隻是內容,他絲毫不感興趣。


    “那你要拿什麽和我交換呢?”赤司並沒有問具體是什麽事,他這麽說的言下之意是要我幫忙可以,但是必須付出代價。


    “未婚夫,人性呢?”


    “注意一下立場,現在是你在求我。”


    “……”


    莉苗的確沒有要求對方必須幫自己忙的籌碼,一時間陷入沉默。兩秒之後,電話那一頭赤司溫文爾雅的音色再次響起,“你可以讓跡部幫你。”


    “不不不!”莉苗迅速否認,言語中帶著一點驚慌。


    赤司很快就捕捉到了這一瞬的語氣變化,頓時提起了興趣,誘導性地繼續說道,“他幫你的話,不是很方便麽?”


    “不不不,堅決不要。”莉苗言語鏗鏘地繼續否定。


    “你怕他知道?”


    “嗬嗬怎麽可能我怎麽會怕他。”莉苗大聲地反駁道,但事實上的確如同赤司說得那般,她害怕被跡部知道自己去逛牛郎店的事。


    “這周六如何?”赤司淡淡地說著,似乎是突然改變了注意,“我會來一趟東京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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