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程蕭然家。


    是一個老太太開的門。


    顯然事先接到了通知。


    但看到季平安的一刻,老太太還是愣在那裏。


    “像,真像啊!難怪,難怪。”


    老太太說著說著就哭了。


    “阿姨!”季平安當然知道,老太太多半是想起了那個過世的女婿,“你是蕭然姐的母親吧!嘟嘟呢?”


    “在臥室裏呢!”


    “我去看看他。”季平安打開鞋櫃。


    老太太剛說“不用換了”,季平安已經換好,快步進了嘟嘟的房間。


    何淩欣也換了一雙拖鞋,然後跟老太太來到門口。


    孩子頭上貼著退燒貼,昏昏沉沉地說著胡話。


    季平安為其把脈,感覺脈動如鼓,很是激烈。


    但體溫並不高,他用床頭的電子測溫槍打了一個三十八度。


    握住小家夥的手,一股醇和的內力輸送過去。


    同時,拿出手機開始敲字。


    “你要開藥方嗎?我來幫你。”何淩欣來到身邊說道。


    “好啊,”季平安扭頭看了她一眼,“不過如果你不知道是哪個字,就先用拚音代替。”


    “沒問題。”


    “甘草、陳皮、五味子、白術……”


    季平安說了一大串。


    “看看,都沒錯吧!”


    “你可真棒。”


    “討厭!”何淩欣白了他一眼。


    “爸爸!”小嘟嘟突然睜開眼睛,直接撲進他的懷裏,“我剛剛還夢見你了呢!沒想到你這就來了!”


    何淩欣驚呆了。


    震驚於孩子見到季平安的激動,還有對季平安的依戀。


    若非提前知道,她一定會懷疑這就是季平安養在外麵的一個大兒子。


    毫無疑問,季平安很喜歡孩子,也討孩子喜歡。


    想到這裏,不由得輕撫小腹,如果那個沒有掉……


    隱隱有些遺憾。


    為了不打擾人家“父子”的二人世界,她默默退了出去。


    “還難受嗎?”季平安問。


    “你一來我就好了。”小嘟嘟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說。


    “我豈不是靈丹妙藥?”


    “就是,藥到病除。”


    “我應該檢討,不該心軟的,誰知道你身體那麽差勁,再也休想我給你賣冰激淩、雪糕了。”


    “爸爸,豈能因噎廢食?你這樣想是不對的。”陳嘟嘟放開季平安,看著他的眼睛一本正經道。


    季平安笑了,“嗯?說來聽聽。”


    “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我這次生病,也不能說百分百跟那支雪糕刺客有關,再說了,生病是一個提高免疫力的過程,我多吃幾次,免疫力提高了,就沒事了。”


    “多吃幾次,多病幾次?你個小東西,知不知道這樣多折騰人!”


    “開玩笑,開玩笑,我以後三伏天再吃吧!”


    “這還差不多。”


    “爸爸,那你今晚走嗎?”


    “看你嘍。”


    “我當然希望你留下來陪我,但是媽媽說你工作很忙。”


    “今晚沒問題,明天你上學我上班。”


    “好耶,那咱們現在玩點什麽呢?”


    “你現在燒基本退了,可以下床適當活動,補充一些清淡的食物,多補充水分。”


    “好。”


    “我要出去一趟,抓點藥。”


    “中藥嗎?苦不苦?”


    “可以加冰糖或者蜂蜜。”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良藥苦口利於病。”


    “你小子真是人小鬼大。”季平安揉揉他的小腦袋,轉身來到客廳,“欣欣,車鑰匙給我一下,阿姨我出去一趟,給孩子抓點藥。嘟嘟已經退燒,暫時沒事了。”


    “哎呀小季,一來就忙活,阿姨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喝口水再去。”


    “不用了,迴來再喝。”


    季平安拿著車鑰匙,換了鞋子出門了。


    老太太望著季平安消失的背影,不由得悲從中來,衝著何淩欣道:“丫頭,你有福啊!可是我家蕭然,怎麽就這麽命苦?”


    “阿姨,方便的話給我說說。”


    “有什麽不方便的,你等一下。”老太太走進了廚房。


    “咦?漂亮阿姨,你是誰呀?”


    這時候,穿著拖鞋的陳嘟嘟噠噠噠走出來,看到何淩欣,好奇的問道。


    何淩欣一下子就被對方給萌化了,“我是你爸爸的朋友。過來讓阿姨抱抱。”


    “我生病了,你不怕傳染嗎?”


    “我是大人,免疫力強。”


    “生病了別怨我。”


    “當然當然。”


    何淩欣如願以償將陳嘟嘟抱在懷裏,肉乎乎香噴噴的,在他粉嘟嘟的腮幫子上蹭蹭,再親一口,摸摸綢緞一樣絲滑的頭發,就感覺特滿足。


    如果自己有這麽一個寶貝疙瘩,一定一刻也不放手。


    隻是……


    突然想到什麽,她秀氣的眉頭完全凝結在了一起。


    “你是爸爸的女朋友吧!”陳嘟嘟突然問道。


    “呃……”何淩欣深吸一口氣,眨眨眼睛,“你知道什麽是女朋友?”


    “我都幼兒園大班了,當然知道。”


    “那你說說。”何淩欣笑嗬嗬的,感覺這個小人特別有趣。


    “女朋友就是可能結婚也可能分手的人。”


    “有道理!”


    “我要喝水。”


    “給你倒。”何淩欣起身走向廚房。


    “不用了,姥姥準備好了。”


    老太太端著果盤和水杯出來。


    何淩欣趕忙接過。


    小嘟嘟喝了一口水,“我要看電視。”


    “我給你開。”何淩欣說。


    小家夥看著動畫片,抱著帶吸管的水杯,時不時看向門口,“爸爸怎麽還不迴來?”


    “爸爸給你抓藥去了,肯定得一會兒,姥姥熬了粥,給你盛點。”


    “好。”


    “嘟嘟真乖。”何淩欣誇讚一句。


    “我不是小孩子了,這種膚淺的表揚對我沒用。”小家夥說完,傲嬌的撇過頭去。


    何淩欣再度忍俊不禁:真是人小鬼大呀!


    老太太拿一個托盤,端出來一碗粥,一個火腿炒蛋,一個青菜香菇,放在了小家夥麵前。


    “嘟嘟你慢慢吃,不要一個勁盯著電視,小心吃到鼻孔裏去,還有因為生病了才允許你這樣,不慣你這種邊吃飯邊看電視的毛病,知道嗎?”


    “知道啦姥姥,我不會得寸進尺,隻會珍惜當下。”


    “小鬼頭。”


    老太太衝何淩欣招招手,“咱們房裏聊。”


    “欸。”


    ……


    季平安在地圖上找到一家最近的中藥房,這會兒已經開到門口了,剛下車,又接到程蕭然打來的電話,“平安,麻煩你了。”


    “嗨,小事!孩子這會兒已經退燒了,我弄了個藥方,出來給抓點藥,吃上兩三次,就沒問題了。”


    “好,你的醫術我放心。”


    “所以你就放心忙吧!”


    “平安啊,我感覺虧欠孩子太多了,他失去了父愛,就連我這個母親也……”


    “姐!”


    “也許我們這樣的人,就不該要孩子,是我們太自私了,想有個孩子承歡膝下,卻不管人家同意與否,就強行帶到這個世上!”


    “姐,不要這麽想,你們是負重前行的人,孩子長大了會理解,會感到自豪的,暫時的虧欠,以後還可以彌補。”


    “好了,真是抱歉,姐忍不住多說了一點。這樣吧,等孩子情況穩定了,你就去忙吧,不能總是耽誤你。”


    “沒事,我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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