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望江樓


    小二將沈蘇瑾給的腰牌交給了掌櫃,還一麵說著那兩個人不識抬舉。


    “直接攆他們出去不就好了,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掌櫃的接過腰牌,也沒有細看,便隨手丟在了桌上。


    那小二正要離開,卻被掌櫃的喊住了。


    “等等。”他目光落在那腰牌之上,臉色瞬間陰雲密布,這是……


    “那兩位貴客身在何處?”掌櫃死死攥著那塊腰牌,沒想到來的竟然是風陵閣的大人物,這下就不好隨意對待了。


    “他們二人在二樓的雅軒。”小二不曉得為何掌櫃的態度變得如此之快,有些摸不著頭腦。


    “快請他們兩位貴賓去五樓的望雨廳,再去取今年新進的碧螺春,那位大人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掌櫃的火急火燎地匆忙快步走向沈蘇瑾所在的二樓,心下甚是焦慮,若真的是那位大人,怕這次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大人來,小人沒有直接迎接大人,也不知大人為何沒有派人事先通知我們。”掌櫃滿臉賠笑地站在沈蘇瑾的身邊,忙不迭地示好道歉。


    沈蘇瑾漠然地掃了一眼,望江樓的確是屬於風陵閣的門下,但卻是自住營運,每年上交一部分的銀兩給風陵閣以求庇護,但望江樓是一個等級分明的地方,什麽樣地位的人就會去什麽樣的樓層,而五樓是最高,也就是象征著地位最高。


    “嗬,既然是新人,那我便也不會為難他。”沈蘇瑾看著那個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小二,微微一笑,然而笑意之中夾雜一絲讓人寒顫的冷意,“不然我風陵閣與那西域魔教不就沒有差別了?”


    “請公子移步五樓望雨廳,那裏已經準備好您需要的一切。”掌櫃稍鬆了口氣,連忙道。


    沈蘇瑾朝著耶律南伸手,“表哥,走吧。”


    耶律南卻是一愣,三江雖遠離皇都,但始終屬於王土,這風陵閣完全已經統禦了這整個三江,在這三江風陵閣便是王!


    五樓的望雨廳果然與二樓的雅軒截然不同,每一間的布局都不相同,似乎都是為了誰而量身定做的,而侍者的穿著也與之前那個小二華麗許多,侍者將二人引到最裏麵的那間,然後鞠身退去。


    門徐徐打開,裏麵是卻是極其素雅,沈蘇瑾並沒有什麽表露,則是直接在臨窗的桌邊坐下,自顧自斟了滿滿一杯碧螺春。


    “這間房雖然在這最頂端,卻與其他房間不同,這也太簡陋了。”耶律南不由得一抽鼻子,這間房真的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一張小桌,三張木椅,就好像尋常人家那般。


    沈蘇瑾放下茶杯,滿不在乎地看向窗外,“因為這是我大哥的專座。”


    大哥?耶律南忽的想起蘇瑾有一個大哥,好像是姑父與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也是風陵閣蒼梧刀的主人。


    “大哥他喜歡素也是在風陵閣裏麵出了名的。”沈蘇瑾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想來他臨行之前,大哥便帶他來這裏踐行,看到這麽簡單的房間,他也是吃了一驚。


    “大人,酒來了。”門外傳來輕聲的話聲。


    “進來吧。”


    侍者端著一盞酒瓶,畢恭畢敬地輕放在桌上,再放上幾盤下酒的小菜,然後悄然退出房間,帶上房門。


    “表哥,嚐嚐吧。這望江樓的一壺醉,可是千金難買的好酒。”沈蘇瑾微笑著,親自將酒壺擺在靠近耶律南的麵前,自己則還是喝著那一壺碧螺春。


    “這麽好的酒,你就不嚐嚐?”耶律南直接拿了一個碗,一碗酒瞬間空了。


    沈蘇瑾不說話,望著遠處的三江河一陣失神,目光迷離之間,他似乎在想著什麽,卻又暗自輕歎了口氣,下意識地攥緊了折扇。


    “不了,表哥你知道的我通常酒量不行。”他尷尬地一笑,婉言謝絕。


    既然他這樣說,耶律南也不好再勉強,這一壺醉絕對是勁酒,隻是這樣小小一碗便有了些許醉意,看來也是不枉此行啊。


    沈蘇瑾望向遠處的一座極其壯觀的樓宇之上,金碧輝煌,琉璃瓦在陽光的照射下閃動著,他的嘴角抿起一絲深沉的笑意,隻是在一瞬便逝去,這一場戲是時候應該上演了,而我們的主角準備好了麽……


    清心別院


    屋外的院子裏沈臨正端坐在板凳上,手中的蒲扇唿唿地扇動著火爐,火爐上的藥爐裏麵熬著白瀟瀟細心配置的藥材。


    他不安地朝門窗緊閉的臥房甚是擔憂,少主和白姑娘已經在裏麵有幾個時辰了,其間隻有白姑娘出來換水,他自是看見臉盆之中的水是鮮紅色的,分明的血水,也不知少主是什麽情況。


    屋門被推開了,滿是疲倦之色的白瀟瀟從裏麵扶著門框走出來,她的額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細小的香汗,正要邁出門檻時,不由得被絆了一下,正要倒地之前,幸好被沈臨扶住。


    “白姑娘,你沒事吧。”他關切地問道。


    “我無礙,隻是累了。倒是你家少主,真的可不是一般人。”白瀟瀟輕抿一口,稍稍鬆了口氣。


    所謂以毒攻毒法,便是用沾染劇毒的銀針深鎖穴位,因為他中毒時日甚長,毒性入骨,有些身處還需要刮骨祛毒,然後再一針一針撤下銀針,每一針都是有如刺骨般的劇痛,若有半分猶豫便會迴天乏術,這也正是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麽長的時間中,忍受著劇痛,他卻不曾發出半分呻吟,隻是狠狠咬住放在口中的巾帕。


    沈長風,你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白瀟瀟握緊了手中的茶杯,她從未見過能夠忍受如此痛楚的人,許多人因為無法忍受這般刮骨祛毒的劇痛而寧願一死,原來這樣的人才能吸引姐姐的目光啊。


    “少主的情況如何?”沈臨最關心的還是沈長風。


    “他的毒祛的差不多了,隻要將餘毒排出,便可以痊愈。”她放下茶杯,起身道,“沈臨,你將剛剛熬好的藥端給我吧。”


    “白姑娘,你還是再休息一下,喂藥這點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白瀟瀟搖了搖頭,“還是我來吧,我的病人我就要負責到底。”


    沈臨拗不過她,畢竟白瀟瀟治好了少主,他必須以禮相待。


    “你可以進去看看他。”白瀟瀟端著藥,進入房前衝著沈臨輕聲道。


    沈臨猶豫了片刻,卻是搖頭,“既然少主已是無礙,我便放心了。我去城中買一些補品,少主便勞煩白姑娘了。”


    “嗯。”她推門進去,又關上門。


    沈臨站在院子裏,低頭思索著什麽,朝著屋內深深地看了一眼,鬆了一口氣,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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