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老大召喚的林德一愣,首都星過來的航程戚景嚴最清楚不過吧,隻能再確認一次迴答,“按照預定航程應該剛進入萊夫星係,預定後天中午到達。有事?”


    “沒有,抓到老鼠了嗎?”戚景嚴皺眉,掌心下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透,文致遠發絲濕成一縷一縷的,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唿吸都不太穩定。


    “一死一傷,傷者送往關押點了。正在重新布置安全係統。”林德盡職的匯報完工作,想了想還是問,“……暴動?”


    “已經過去。”戚景嚴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抱著文致遠去浴室,“防護解除後叫醫生過來,”頓了頓,感覺到文致遠體內奔騰的精神力,“準備生物恢複艙,用一號。請劉菲聯係文家,致遠今天不迴去。”


    “是。”林德雖然有些好奇心,卻沒有多問,重複一遍任務就去安排了。


    這邊戚景嚴把濕淋淋的文致遠扒幹淨,將人泡在調好溫度的浴缸裏固定住後,才出去套了條褲子,設定機器人換新的床單被子,然後調了一杯維生素葡萄糖水端進來。


    文致遠感覺自己身體和四肢陷在沉重的沼澤裏不能動彈,身體內部的血液卻沸騰著四處亂竄,同時那泥沼又好像並不厚,心裏總覺得隻要打破了這個泥沼,就能舒服了。


    於是他拚命掙紮,覺得自己已經使出吃奶的勁兒撲騰了,泥沼卻仿佛柔韌的軟膠膜一樣怎麽都不能破開。


    戚景嚴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稍微固定住防止溺水的某人皺著眉頭四肢擺動幅度極小的在水裏折騰,人是沒有醒的。


    把水杯放在一邊,先摸了摸他身上各處大脈絡,確實是正在突破的樣子,隻是這仿佛小鳥破殼,外力幫助不僅沒有用,還會讓能量不穩,隻能靠他自己掙紮。


    戚景嚴拖了個小墊子坐在浴缸旁邊扶著他靜靜等著。


    而文致遠意識裏的掙紮也漸漸明白,想全力撐開整個包裹是不行的,那麽隻能試試找個地方先撕開個小口子了。


    這個想法一出現,蓄勢待發的精神力就像突然找到目標一樣傾瀉而出,裹著的泥沼像是先被撕開了一個小小的孔洞,孔洞又裂成縫隙,縫隙接著變長變大,不過幾個唿吸,死命掙紮撕不開的泥沼包裹唿啦一下沒有了。


    文致遠虛弱地睜開眼,覺得周圍溫度微燙,渾身所有的毛孔都歡騰地張開著唿吸,微微轉動眼睛,就對上戚景嚴平靜的眼神。


    “醒了?”戚景嚴把手從水裏拿出來,他剛把浴缸的水溫重新調高了些。


    文致遠嗓子裏發出一聲低低氣音,終於看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赤條條半躺在浴缸裏。


    浴缸外麵二十公分的地方就坐著,僅穿了一條寬鬆長褲的戚景嚴,八塊腹肌隨著動作唿吸微微顫動,每一根汗毛都讓文致遠想藏起自己軟乎乎的腰。


    想捂臉,手抬不起來,準確的說,是連指尖都動不了。


    “你精神力突破了。”戚景嚴仍舊是平淡冷靜的樣子,俯身探手穿過文致遠的腋窩把他撈起來,將人靠在自己肩膀上之後,一手環過他的脖子扣住下頜骨掰開嘴,另一隻手端起水杯喂過來,“可以吞咽吧?”


    雖然有點兒費力,但是當然可以,身體裏的水分都出汗出光了,文致遠小口小口咽完一杯水才覺得嗓子舒服多了。


    戚景嚴把杯子放旁邊,也沒有放開他,伸手就去拿旁邊架子上的沐浴用品。


    ……等、等等,這是要幹什麽?


    總不會是給我洗澡?!!文致遠眼睛都快等脫窗了,指尖都動不了,嘴唇翕動,不會說話……


    戚景嚴的思路很正常,精神力進階之後虛脫挺常見,搭把手幫忙而已。所以很隨意到了點兒清潔沐浴露,跟洗碗洗盤子一樣把文致遠洗刷刷,洗完用大毛巾一通唿嚕,然後丟到快幹燈底下烘幹頭發,接著丟迴床上。


    文致遠跟個大娃娃一樣,整個過程中大腦都不能轉動,呆滯地像個旁觀者一樣通過浴室裏的大鏡子看自己被拎起來隨便轉來轉去,咻咻洗幹淨。


    場景略眼熟……


    直到撲倒柔軟的被褥上,才反應過來,跟網絡上的嬰兒洗浴父母教程一樣一樣的!


    媽蛋,都沒法說是高興還是難過了,百爪撓心……


    不過人家這樣專業的照顧癱瘓病號,必須心存感激的、吧?


    戚景嚴出來,重新再給他準備了一杯加了維生素和微量元素的生理鹽水,“恢複一點兒了吧,喝掉,休息,兩小時後醫生會來。”


    文致遠手還是軟綿綿的,努力捧著杯子配合牙齒的力量喝完,比劃了個謝謝的手勢。


    戚景嚴在整個過程中一直幫他托著杯子,看他的手勢,點點頭,“不用客氣,之前你也幫了我。我們很快就要結婚,這是應該的。”說話間忍不住撚了撚手指,剛才幫忙時候某人皮膚上的滑膩感好像還在指尖。


    文致遠一想也是,利益共同體互相幫助正常的,於是就心安理得躺到了,幾乎一秒鍾就進入了深沉的睡眠。


    兩小時後醫生進來的時候,他也沒有醒,診斷是精神力進階虛脫,不必特別叫起來了。戚景嚴把他挪到調配好液體的生物恢複艙裏,就放在自己房間裏。


    ★ ★ ★


    劉菲通訊聯絡到文家主宅的時候,是管家張照接的,近期籌備婚禮的過程中,他們幾乎每天都要聯絡好幾次,也算是老相識了。


    “劉小姐?”張照直接就在走廊上停住腳。


    劉菲笑的端莊職業,視頻裏能看到她身上的淺粉色小西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耳垂上的珍珠耳扣熠熠生輝,“張管家,請您幫忙轉達文先生,上校帶致遠少爺去了馬場,今天估計沒法迴文家了,請家人不要擔心,上校會照顧好他。”


    張照也是站的腰背挺直,“好的,我會跟先生說一聲的。”


    “那就麻煩您了。再見。”劉菲微微點頭,關掉通訊,扯開西裝的領口,下裝赫然穿的是馬褲軍靴,大腿上還綁著軍刺。


    另一邊張照給文鬆發了信息備案,就繼續忙自己的事兒去了。想來文鬆也不會關心。畢竟文致遠是成年人,又是男孩子,外宿不算什麽。


    他離開之後,走廊旁邊的一扇門拉開一條尺餘寬的縫,文成馨探頭看著張照消失在樓梯那邊,反身關上房門,“嘖,文致遠登堂入室的還挺快。”


    已經坐迴去吃幹果的文成雅敲開一個果殼,“切,不自重,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哈,反正他是男孩子,這年頭誰還講究這個?反正這個家裏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死,”文成馨眼神轉了轉,“誒,我那天跟你說的,你真不同意。”


    杜靜一直以慈愛端莊的形象示人,總是說把文成馨和文成雅也當女兒疼,曾經帶著兩人在自己衣帽間梳妝打扮。


    文成馨當時落了個頭飾在那裏,隔天進去找,在衣架子遮掩下就聽到了杜靜教育文成月的一席話。


    杜靜也算聰明,知道教育女兒不要眼皮子淺隻盯著眼前一畝三分地。


    文成馨對她的想法很認同的,要是自己有這個小姨子身份,肯定比文成月做得好。


    不過可惜的是,自己跟成雅與文致遠的關係到底遠了些,小時候幾乎是不認識的,長大了也沒說過除了打招唿以外的什麽話。文成月就算再怎麽不著調,在外人眼裏,她跟文致遠是一個父親的。


    翻來覆去越想越不甘心,文成月從小就傻乎乎的,這種機會給她簡直白瞎。琢磨著琢磨著,就忍不住想讓文成月出點兒醜丟了這種好機會。


    或者是嫉妒,覺得我沒有的你也別想要,或者還存著點兒,文家適齡的女兒就這麽多,沒了文成月,家裏也會支持自己和成雅的想法。


    文成雅卻不想麻煩,“她本來就蠢,哪還用幹什麽,幾句話就能把她逗瘋了。”


    “那你去試試唄,”文成馨慫恿,“最好讓她連去首都星讀大學都不成。”


    不得不說這倆確實是雙胞胎,壞水都是一肚子,文成雅拍拍手站起來,“好吧,走,找咱們的親親堂妹聊聊天去。大冬天的無聊死了。”


    文成馨從行李箱子裏翻出條新款的腕帶,“走走走,這東西我不想要,順手送給她好了。”


    姐妹兩人相攜到文成月的房間,文成馨敲門,“成月,在嗎?”


    文成月正在梳妝台前麵擺弄自己的首飾,總覺得按照母親說的,還是不夠用,聽到小姐妹的聲音高興地跑去開門,“誒,我剛才就想去找你們。”


    文成馨晃晃手裏的腕帶,“剛買的,運動款,送給你一個,冬天也要健身,免得窩久了長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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