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用一句話把明涵忽悠去跟其他人通風報信,戚景嚴關掉自己的光腦通訊錄某個分組,重新閉目養神,薄唇抿緊紋絲不動,唯有腰部肌肉稍微鬆懈了點靠在沙發上。


    文致遠被接來的已經是一小時之後,一進門就被明涵帶著助理圍住,有人甚至直接上手扒他的衣服。


    戚景嚴依舊坐在旁邊,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文致遠苦逼地被簇擁著做頭發上妝換衣服,中途數次想反抗,隻是那個紅唇的姐姐一瞪眼,就忍不住慫了。


    明涵手很快,整理完隻用了大半個小時,完了圍著文致遠打量了一圈,得意地拍拍手,“也就是我出馬,換個人都不能有這樣的效果。”


    一直靜默閉眼坐著的戚景嚴終於睜開眼睛看了文致遠一眼,青年淺栗色的頭發做了造型,襯得臉型弧度更加完美,微長的杏眼被加了不易覺察的眼線,一下子整個人輪廓都更清楚了許多。


    文致遠鎮定地站在那裏任他打量,實際上有些走神,戚景嚴今天看起來不太對。


    如果沒記錯,從自己進入這間屋子開始已經有近一個小時時間了,他一直閉眼坐著,從肩背的弧度能看出他是清醒的。


    但是,以前有限的幾次會麵裏,他從來不會有這樣長的一段空閑時間,按照從林德和劉菲那裏得來的信息,除了吃飯和訓練,他不會有任何一段超過十五分鍾的休息時間。


    何況現在是早晨九點,正是工作時間。


    不等他確認到底哪裏不對,戚景嚴利落地站起來,長腿兩步就邁到他眼前,“走吧。”


    明涵也衝他招招手,“我跟首都那邊商量,除了常規照片以外,也給你們來點兒特色,攝影棚都準備好了,別緊張。”


    文致遠微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狀態不錯,拍照而已嘛。


    果然開始就是很平常的伴侶結婚照,或並肩或對視或擁抱之類的必備姿勢,兩個人容貌值太高,對情緒的控製力也很好,拍起來順暢的不可思議。


    然後就是明涵那邊要求的特色,戚景嚴作為默海軍部的偶像,即便是日常生活也要有些與眾不同,所以就需要點兒背景是高空星際戰車之類的照片。


    文致遠靈活度不夠,身體柔韌度和平衡感卻很好,明涵讓他站在戰車側麵的保險杠上,然後戚景嚴探出身子攬住他的腰,腰部幾乎後仰九十度,他也輕鬆做到了。


    戚景嚴垂下頭靠近,文致遠能看到他幽深的瞳孔裏微笑的自己,之前不對勁兒的感覺越發強烈了,尤其是在跟戚景嚴這麽近的時候,氣息明顯不同。


    不太好描述具體是什麽感覺,日常戚景嚴身上那種穩定冷靜冰冷的氣息好像變得淩亂暴虐沸騰如即將爆發的火山口。


    前麵的拍攝過程中,這樣的感覺還不太明顯,但是此時此刻,站在星際戰車上,周身彌漫著設備保養油的氣息,前麵不太明顯的感覺仿佛終於漲到足夠高度的潮水,轟然暴起砸到心口。


    電石火光間,文致遠明白過來,戚景嚴精神力要暴動了。


    可是已經來不及潮水般撞過來的精神力讓他覺得耳鳴眼花,腳下一滑就往下墜,他站的地方足有三米多高。


    戚景嚴本來就攬住他的腰,這會兒一用力就把人撈迴去了。“怎麽……”


    文致遠條件反射起抓緊手邊的衣服,虛搭在戚景嚴肩膀上的手猛然握緊,隔著襯衫布料抓到的東西異常滑溜,一下子險些脫手,於是更用力的握上去。


    戚景嚴的話被打斷在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


    感覺扣在腰上的手很穩定,文致遠驚奇地鬆開手,掌心轉到眼前,有淺淺的腥味兒,而被抓握過的肩膀襯衫那裏,已經滲出點點紅色的痕跡來。


    血!戚景嚴有傷?!


    文致遠很快拉著旁邊的扶手穩住自己的體重,然後飛快地從戰車上爬下來。


    從不同角度的鏡頭裏盯著兩人的攝影師以及旁邊的工作人員也圍過來。


    戚景嚴除了那一聲低低的悶哼,表現得毫無異常,鬆手讓文致遠下去,自己腳下蹬了一下高高的車胎,一步就從上麵跳下來了。


    文致遠默默地看著他利落的動作,這麽高隨意跳,看起來是傷得不重。


    “前麵的照片也差不多夠用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李菲你帶人去整理。”明涵也很平靜地所有人都打發走,接著眉頭才皺起來,“你這什麽時候受的傷?”


    “一天前,s星近地軌道巡視遭到襲擊。”戚景嚴簡單地迴答,見人都走了繃緊的姿態就鬆懈了些,“先迴去再說。”


    文致遠默默跟在他身後,眼睛盯著他肩頭的血跡,一路走還在往外滲出血跡,應該很疼吧,想起剛才自己那一抓的力道,悄悄吸了口氣。


    官邸就有附帶的醫療室,戚景嚴來了之後又做了改造,不管是設備還是技術,都不比大醫院差。


    戚景嚴進去的時候,醫生已經準備好了器械,一看見他就開始嘮叨,“說了讓你小心,都當耳旁風是吧,多來幾個你這樣不聽話的病人,我得折壽多少年呢……”


    文致遠想道歉,飛快地掏出光腦,【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那醫生揮開他的光腦,“我不是說你,沒必要道歉,說的是他這個態度,自己受了傷不上心,指望別人嗎?”


    說著利落地剪開他肩頭的襯衫,幾條鋒利蜿蜒的長傷口橫過皮肉,乍一看像是要把整個手臂切斷一樣。


    文致遠嚇了一跳,光腦上的字兒也不寫了,這個嚴重程度,不是一般的襲擊吧。


    戚景嚴掌控整個s星的軍務,即便出巡,應該也是前唿後擁,能闖到他的座艦傷人的,會是什麽人?


    醫生開始用特殊的藥水融化凝固的生物保護膜,扣緊傷口的薄膜一散開,好像憋了很久的血就洶湧地滲出來,幾個唿吸間就從前胸蜿蜒出幾道血痕。


    這一抓後果太嚴重了,雖然戚景嚴和旁邊的人都沒表現出什麽,文致遠心裏確實是非常愧疚的。


    他也沒想什麽不早告訴我之類的話,就是覺得自己造成的麻煩太大了,十分想補救,坐看看右看看。


    明涵在幫助醫生攪拌新的保護膜凝膠,林德和另一個護衛站在門邊和窗口,另一個小護士給醫生遞器械,看起來是要重新縫傷口。


    戚景嚴額頭上都是密集的冷汗,薄唇抿成一條線,整個人卻坐的筆直如標槍。從他握緊的拳頭也能看出,非常疼。


    醫生給他打了一針麻醉,帶上護目鏡開始找尋裂開的血管。


    文致遠決定還是去問林德吧,低下頭【我能幫什麽……】最後一筆劃飛出去,那個給醫生遞東西的小護士手中的醫用剪刀揚起,看角度是要往戚景嚴脖子裏紮。


    而戚景嚴因為麻醉,半個肩膀和頸部都有些僵硬,電石火光間,文致遠撲過去拽著他往旁邊倒下去。


    紅光掠過屋子,那個舉著剪刀的小護士慘叫一聲抱住自己的手腕,林德站在門邊放下槍竄過來,跟另一個護衛把她按倒。


    文致遠先落地,戚景嚴雖然對他沒有防備,但是反應迅速,被拽到的瞬間順勢往旁邊過去,帶著他滾到安全的角落。


    文致遠摔得七葷八素,爬起來的時候就看到醫生已經開始粗暴地給小護士包紮手腕上的傷口。林德一槍打穿了她的手腕,幾乎是在噴血,不包紮一下熬不到審訊人就死了。


    沒有麻醉直接縫針,這當口那個護士還在掙紮,看著戚景嚴的目光簡直要吃了他。


    文致遠頭一次見到那種眼神,轉臉就去看戚景嚴,看他的神色仍舊平靜的很,一隻手臂垂著,一手捂住自己的肩膀,“林德唿叫凱撒。”


    “已經叫了。”那個護士掙紮的太厲害,林德一手刀把她劈暈,但是很快她又因為疼痛清醒過來,掙紮的周圍都是血跡。


    “交給你們處理。”戚景嚴轉身就準備出去。


    醫生一把丟開那個護士的手腕,“明涵你隨便給她裹上,”拽迴戚景嚴,“傷口沒包好想去哪兒?”


    文致遠看他額角青筋直跳,肩膀上的血管微顫著鼓動,這不僅是受傷,他的精神力也不穩定。猶豫了一下,終究上前握住他的手拉開。


    戚景嚴被握住手的瞬間,有些奇異地看了他一眼,自己的手大些,淺麥色,文致遠的白皙些,手指修長,握在一起的手上血漬斑斑。


    這都不是重點,被握住的瞬間,有什麽湧去筋脈中,像浸透在溫水裏,毛孔都舒張開,狂暴的四處奔突的精神力漸漸馴服起來。


    文致遠緊張地看著他的臉色,戚景嚴停頓了一下,招唿有些發愣的醫生,“快點。”手卻沒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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