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景嚴站在床邊,微微抬手看著光腦的姿勢不怎麽帥,等了半分鍾,文致遠還在內心抓狂,於是很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賬號給我?”


    【如果我沒理解錯,你是想給我錢?】文致遠指尖有些不穩地在光腦上飛快地寫,【我不是女孩子,真的,雖然我挺窮的,但是不至於需要你給我。】


    “那麽你還有多少錢?”戚景嚴沒有維護某人隱私的自覺,繼續追問。


    不足三位數!!


    腦海中彈出的那個數字血淋淋的能閃瞎人眼,文致遠頓了頓,為了更加能使人信服,換個方向繼續解釋,【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你應該也看到了,我是個很坦誠的人,並不會隱瞞自己的困難。如果有了需要,我會向你求助。】


    “好吧,”戚景嚴勉強同意了,“我的就是你的,不要客氣。”


    【沒有客氣,】文致遠覺得好累,【謝謝。坐著休息一會兒吧。】


    房間門被敲響,文致遠拉開門,女仆推著一個擺著茶盤點心的餐車進來,“少爺,先生讓我送來的,唔,方便的話,您能稍微出來一會兒嗎?”


    文致遠給戚景嚴倒好茶,【我去見一下文鬆。】


    戚景嚴盯著他寫的幾個字,慢慢點點頭,確認沒錯,文致遠即便是在書麵上,也從來沒有稱文鬆為父親,對那一家子從來都是直唿其名。


    這麽一點點莫名的執拗,還蠻可愛的。


    文致遠跟著女仆徑直到了文鬆的書房,裏頭文鬆、杜靜、文成星三個人都在,文鬆笑的眼角皺紋都深了幾分,“小遠快來,看看父親給你準備的東西。”


    文致遠走到書桌前,接過文鬆遞過來的一張薄薄的卡紙。


    上麵用端正的楷書打印著幾行字,三個金屬礦,兩套別墅,一些養在高級俱樂部的馬之類的玩物。


    【這是?】文致遠慢騰騰在紙上麵寫,毫不意外,三個礦都是母親的,兩個都停工了,另一個產量不明,文鬆臉皮出乎意料的厚。


    “唔,你還不知道,戚家規矩大,結婚要有聘禮嫁妝,”文鬆彈了彈卡紙,一副慈祥父親為兒女操心的樣子,“戚家給你一座能量石礦當聘禮,我跟家裏的幾個長輩商量了下,給你三個小礦吧。你一直都念書,沒做過什麽實業,也不懂管礦山,到時候家裏都幫你管著,你隻管坐著拿收益就好了。”


    文致遠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兒,就算你再怎麽咬重音,我也不是三歲小孩子,單憑一個和三個數額差距就做判斷嗎?


    坐著拿收益,估計你們連告訴我是虧損的事情都做得出,說不得到時候又想遊說我去找戚景嚴要錢幫你們渡過“難關”。


    這種事情,好像文家某一個旁支子弟就幹過,女方家裏打官司鬧到上新聞頭條,隻能說,不愧是一家子嗎?


    不等他迴答,杜靜也笑容可掬地湊過來,“都是你父親太慣著你,當初就不該隨你喜歡學什麽文獻輯錄,要是學了管理,該能幫家裏忙了。說起來,為了戚家給你的礦山,光物色管理人手,你父親可能就得忙半年。”


    文致遠撇撇嘴,正愁不知道從哪裏下手,你就自己撞上來,【以前是我不懂事,不過我才二十歲,現在開始學也來的及,】把光腦轉向文鬆,【新礦山您也不必太著急,畢竟累壞了家裏人會心疼,又埋怨我不能幫您分憂了。戚景嚴應該會幫我的。】


    戚景嚴幫你我們還能撈著什麽?!


    文鬆情不自禁跟杜靜對視了一眼,拍拍文致遠的肩膀,“說你傻孩子吧!你也越來越大了,要學會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跟戚景嚴結了婚,你姓文,他姓戚,你們倆也不是一家子。遇到事兒,他親的還是自己家人,你有了問題,支持你的也隻有爸爸和文家人。管個礦山算什麽,爸爸一起幫你解決了。”


    【我長大了,不能光顧著玩兒了……】文致遠寫到一半兒,就被文鬆打斷。


    “誒,這是說的什麽話,你媽媽現在還在醫院裏,她就你一個孩子,你又是我的長子,”文鬆語氣是真摯的,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是真實想法了,“我們勞心勞力工作掙錢,無非是為了兒女一輩子過得舒心高興,你要是真喜歡,爸爸絕對不會攔著你,想幹什麽都行。”


    文致遠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繃不住了,以前自己當個透明人,他們也樂得自己仿佛不存在,這陣子簡直天天都在刷新世界觀,這些人顛倒黑白的功力簡直令人歎為觀止,分分鍾都在展示什麽叫沒有底線。


    不知道這世界上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把自己身體裏屬於文家的一半基因扔掉,想想自己的遺傳因子裏有跟這些人一樣的東西就不能忍。


    杜靜也是讚成的連連點頭,“你爸爸說的是,做父母的就圖孩子過得快樂舒心,你看看成星天天累得,我都替他愁的慌,都沒有孩子樣兒了。你這樣很好,那個文獻輯錄,做好了可是名垂青史的人物,你成績那麽好,扔了也怪可惜的。”


    實在太無恥,虛與委蛇下去就是浪費時間,文致遠手指在桌麵上扣了扣,打斷了杜靜的喋喋不休,慢慢在光腦上寫。


    【謝謝關心,稀有金屬礦我就不要了,停工了要了也沒什麽用,派人去幫我管理還需要人工費。房子和馬匹之類的我留下,就當是紀念。有戚家的礦場就足夠了,其餘的家裏不用幫我多準備。】


    文鬆和杜靜臉色都變了,文成星一直坐在旁邊旁聽,眉頭也皺起來。


    要的就是戚家的礦,金屬礦誰稀罕,杜靜的神情幾乎都有些惡狠狠了。文家在s星也算頂級的家族之一,但是再大的家業架不住人多,分一分之後,日常能動用的流動資金也不算多。


    這也是即便文成月都沒有多少高訂衣服的原因,但是杜靜是想讓自己的女兒嫁到首都星的豪門的。


    沒有好的衣服首飾和嫁妝,嫁過去也會被人看不起,文氏所有的產業都有一部分股權在大大小小的旁支手裏,沒有任何一個能隨意動用。


    原本她隻是計劃借著戚景嚴的關係網給女兒謀一個戚家小姨子的身份好出去,今天聽到戚家聘禮的一瞬間她整個心思都活泛起來。


    親家送來的聘禮,可是不屬於文家其他人的,隻屬於文鬆一家,一個與文家現有產業相當的能量石礦,可以開采數百年,有了這樣的身價,即便是到首都星,除了那些個頂級世家,放在別處也是不可小覷的。


    所以無論如何,要把這塊肥肉咬下來!


    而文鬆雖然想的不是這個方向,但是,他作為文家的家主,即便拿著最高的股份分紅,也不過是個為整個家族管理產業的。


    而這些年隨著家族人口增多,礦產越采越深,甚至一些小礦井的枯竭,都讓他有些力不從心了。


    拖著勾心鬥角的一大車人往前走,和拿到一個跟現在整個文家產業相當且獨屬於自己的大礦相比,後者的吸引力簡直堪比上癮後的毒品。


    所以文致遠這話一出來,在場的人齊齊覺得被當頭夯了一棍子。


    文鬆握了握拳頭,努力和顏悅色,“給你的你就拿著,戚家給了家裏一個礦當聘禮,我們怎麽能隻給你一些玩物和房子,顯得也太小氣了。”


    文致遠深唿吸了幾口,不直接打臉簡直沒辦法了,【可是金屬礦都停產了吧,我即便要了,又和沒有有什麽區別呢?至於聘禮,戚景嚴說了,那個礦是給我以後的零花錢,不是給文家的。家裏既不是賣兒子,也不是白送人,我帶走那麽多東西,成月成星會有意見的。】


    如果前麵第一句“有戚家的礦就足夠了”還能模糊地假裝沒看見,這一句,“戚家的礦是給我的零花錢,”強調“不是給文家”,已經是明明白白毫無遮掩。


    文鬆想要裝糊塗都沒地方躲,同時他也很詫異文致遠會寫出這樣的話來,這個兒子一向是善解人意的。


    文致遠神色平靜地任這三個人打量,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是什麽意思。


    戚景嚴就在樓上坐著,外麵的場地上還停著他的飛艇,裏麵有荷槍實彈的護衛隊……


    文鬆閉了一下眼睛,深唿吸,盡量平靜,調出溫和親近的語氣,“小遠,不是爸爸說你,家裏養了你這麽多年,也不容易,何必給你的給家裏的分的那麽清楚,就算……”


    文致遠不打算再跟他浪費時間,想到戚景嚴說的那句不要客氣,毫不猶豫地把他當尚方寶劍用,【戚景嚴說他都安排好了。】


    所以,你們就閉嘴吧,想讓我滿意,拿出有誠意的東西來換。


    文鬆話說到一半兒就被堵住,氣的心口劇烈跳動,杜靜更是咬緊了後槽牙,她就知道這個小崽子不是個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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