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裏空間霧氣騰騰,神識難測,似乎並無南北東西之分,然則終有上下左右之別。


    自己剛才幾乎是一路直行,沒有拐彎。即便有拐彎繞路,看腳下的痕跡也可循跡迴返。隻要自己能迴到原點,再比照前後左右,大致也能標定方位。


    即便不能找迴原點,想來也能尋到一個基準。


    於是丹芸轉身低頭,看向腳下來時的方向。


    然而,眼前一片幹淨,哪裏還有什麽來時的痕跡。


    丹芸剛升起來的希望就這麽破滅了。


    可如果就這麽認輸投降,那可不是丹芸的性子。


    既然無法標定,那就幹脆把這裏作為一個基準點。


    丹芸說幹就幹,從隨身的百寶囊裏取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寶劍,用力的插進地表,當做了基準點。


    這裏的天上沒有日月星辰,也不知到光從何來,反正雖然霧氣重重,但是目光所及,依舊隱約可見到身前丈許之處。


    丹芸插劍為標,看那劍影所偏,在劍身之下左側少許。


    丹芸索性就以此為北,相對方位取南。


    標定了方位,接下來要做的,不過就是不斷試錯了。


    巽在東南,其數為四。


    她便向自己推定的東南方位走了四步,不成,再迴原點,向向正前方踏出四步,轉向右側半邊身位走去。


    如此三次之後,丹芸心裏有譜了。


    但見她拔迴寶劍,雙腳踏著奇異的步伐繞行三匝,然後將劍尖狠狠的插向虛空一處。


    就聽“喀喇”一聲脆響,一麵薄薄的鏡子碎裂開來。整個空間彌漫著的霧氣頓時雲開雲散。


    隨後整個空間開始崩裂,丹芸來不及穩住身形,就從虛空之中墜落下去。


    丹芸橫劍於胸,保持著戒備的姿態,直直落到了另一個迷幻的空間,而這裏,恰恰正是雪姬曾經闖過的鏡中界裏的鏡中界!


    ……


    “報告!”是溫柔的聲音,和她的腳步聲一樣鏗鏘有力,帶著不屈不撓的精神。


    屋裏準備好了下馬威的一群大佬互相對視著,“嗬,這小姑娘還挺倔啊!反過來給咱們施展下馬威?倒反天罡了這不是?”


    “請進!”坐在主位之上,穿著一身莊嚴製服,麵色冷肅的中年男子沉聲喝道。——這個人既不是安全司正副司長,也不是分局局長,他們仨在這個中年男人身邊,連坐近一點的資格都沒有。


    老哥仨不忿又無奈的互相對著眼,再不甘也得忍著——人家可是上級的上級,領導的領導。他們幾個,說句不好聽的,在人家麵前,連個屁都不是。


    “哢噠。”門開了。


    “噠、噠。”人進來了。


    “啪。”的一聲,兩腿並攏,標準的立正姿勢。


    “唰!”舉臂,立掌,齊眉,標準的一個敬禮。


    “報告各位領導,廣陽郡公共安全局廣陽區公共安全分局安全司行動大隊大隊長,溫柔,前來報到!請指示!”


    溫柔迴來以後,既沒有梳妝,更沒有打扮,甚至連出勤時穿的便衣,都沒有換成玄色的警服。


    就這麽帶著一身硝煙之味,挾著肅殺之氣,進了這間坐滿了準備對她審判的頭頭腦腦的辦公室。


    在座的都是官場上混了多少年的老油條,誰能不知道她這是為什麽,做什麽。


    她,竟然敢,反過來,對要審判她的領導們施壓、示威,她竟然敢先對他們開戰!


    想要先聲奪人、先發製人嗎?


    嗬嗬,小同誌,你還是太嫩了啊!就這點小伎倆,在這賣弄炫耀,那不是貽笑大方嗎?


    唔哈哈哈哈……


    坐在邊邊角角的黃鴻不願看到自己的手下在自己眼前受屈受辱,趕緊連連的打著眼色。


    然而溫柔就這麽倔強的立著,像極了一棵獨自屹立於沙漠戈壁裏,硬抗著狂沙暴風而不倒的小白楊。


    對他黃大副司的眼色視若無睹,隻是直直的看著身前這群官兒們。


    直到有人發聲了,“行了,你這次忙了半天,辛苦了,這些虛禮就沒必要做了,來來來,快坐下休息一下。”


    溫柔這才放下手臂,語氣依舊硬硬的:“謝領導關心,這是我們身為警務人員應該做的!”


    時間從她入門敬禮,到禮畢放下手臂,足足過了九秒。


    有人演了紅臉,自然那黑臉白臉也得登台亮相啊,要不然這台戲豈不是白搭了!


    “溫隊長,按說你們剛剛辦了個大案子,應該讓你先好好地休息一下,不過呢,這次的行動,畢竟動了槍,驚動了百姓,那對於這個情況,按照警務工作的規章和流程,還是需要你對局裏對這個情況做個詳細情況說明的,希望你能如實詳細的做個報告。報告做完之後,你就可以迴去休息了!”


    某個坐在主位左下手第三個椅子上的領導開口了,一句話就先從開槍這事上尋求突破口。


    如果溫柔不能給出正當合理的理由,那接下來,他們可就有的是理由和借口,對這個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以下犯上找領導麻煩的刺頭實施各種各樣的措施了。


    而這,卻恰恰是一個極其難以迴答的問題。


    問這是為什麽?


    難道她要說自己和手下清空了好幾個彈匣子,就是為了打一麵鏡子,還沒能把它打碎嗎?


    難道說那鏡子不是普通的鏡子,而是能“吃人”的鏡子嗎?


    所以,看起來這個發言的領導語氣和藹可親似得,實在是暗藏殺機,一棍子就打蛇打在了七寸之上,直擊要害!


    此題,甚難!


    此刻,整個辦公室的目光都投在了溫柔的身上,空氣,更冰冷了。


    就連窗外柳樹上“知……喳……”亂響的鳴蟬,都肅然噤聲,不敢再做一聲長鳴。


    投向溫柔的目光可謂是不一而足,既有不忍,還有譏諷,更多的是重重的壓迫。


    隻要她迴答的稍有不對,等待著她的,輕則是罷官去職,如果更重的,那……


    黃鴻一拍椅子扶手,就要起身說話,卻被司長死死按住。黃鴻瞪眼看向自己的老戰友,不敢置信自己這個曾經的戰友如今竟然也變成了一個熊人。卻聽他壓低了聲音說道:“稍安勿躁,不要輕舉妄動!”


    然後自己假意咳嗽了兩聲,轉移了那從上位中年男子,因為黃鴻的異動而對他們這裏投來的不善的眼光,同時把大家的注意力也從死盯在溫柔的身上,轉移到了自己這裏。


    就看這個身為順天府廣陽郡、廣陽區,公共安全分局安全司長的邢凱峰,陪笑著起身,打著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兩天忙的案子太多,沒睡好,有點著涼,有點著涼,打擾大家了,哈哈,抱歉抱歉。”


    一邊說一邊四下招著手,滿臉的對不住。


    一下子就把好不容易營造的緊張氣氛給打破了。


    “這樣吧,各位領導,你們看這時候也不早了,溫隊長又剛辦了一件大案,抓住了不少嫌疑人,還有好幾個全國通緝犯,還得趕緊提審問訊,事情實在不少,要不然等把案子都理順了審完了,讓隊裏形成一份詳細的報告,遞交給各位領導審查如何?


    再一個,我這上了年紀了,身子也實在是熬不住了,比不上各位領導精氣神十足,就當領導們體恤下屬,也放我迴去好好睡一覺吧?你看這好不容易辦完了一個案子,再熬下去,我怕我這身子骨啊,是實在堅持不住了!”


    黃鴻一頓插科打諢,雖然惹來許多厭惡和不善的目光,還是一副滾刀肉嘴臉。


    一旁和他同級的內勤司張司長還有分局長也趁機打起了掩護:


    “是啊是啊,各位領導!眼看著都要天亮了,這段時間大家確實是都忙壞了,要不然今天就先這樣?讓下邊的人也得好好休息休息嗎,實在不行,也讓他們行動大隊拿完了筆錄,再一起把報告提交上來,這樣也省的還得再多折騰一迴。各位領導看怎麽樣?”


    本來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的溫柔,眼看著一場危機,竟然就這麽虎頭蛇尾的草草了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混官場,還得是看老油條的啊!


    然而,這個事情哪能這麽容易就解決了?


    可惜了啊,雖然分局裏大大小小的頭頭們無論是出於什麽目的,都開始用自己的辦法,替溫柔變相的開脫,想要幫她爭取一下時間。


    那幾位冷眼相看的領導可沒這麽好打發,尤其是高高坐在主位之上的那人,更是目光如毒蛇猛虎一樣。


    就在除了分局以外的其他人也準備暫時偃旗息鼓,以待來日再戰之時,他才再次開口,道:


    “既然那些嫌疑人已經收押在監,審訊問供,倒是不用急於一時。不過,關於今夜溫隊長開槍的事兒,既然已經提問了,還是請認真迴答一下才好,這也符合警務工作關於用槍的規章條例!相信溫隊長身為警務人員的領導職務,不會帶頭違規吧?”


    簡簡單單的兩三句話,就把好不容易軟和下來的氣氛,再次變的生冷梆硬!


    這廝,真真是個老狐狸啊!


    本以起身了的各個頭腦,在聽到這位發言之後,又重新坐迴了位子上。


    氣氛,也重新落迴冰點。


    場麵上,頓時就變成了廣陽區分局的人,一同站在地上,麵對著這些來自上層的領導們,那種帶著森森寒意的目光。


    不管怎麽說,溫柔也是在市區裏開了槍,驚動了周圍的市民,市民報了警,警局接了案。


    縱然酒店裏的人被封鎖了信息通訊,簽署了保密協議。但是——


    響了槍,驚了民,有人報案,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動了槍,開了火,就得報備,這是必須遵守的紀律。


    冷麵男拿紀律說事,誰也不能抗拒,否則,就是違紀。


    違紀,就得受罰。


    製高點被別人占據,溫柔一方就隻能處於被動局麵了。


    此事,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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