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那道意念一同到來的,還有股混雜了死亡、寂靜、寒冷、黑暗的恐怖氣場。


    死神!


    朱利安瞬間明白了降臨此地的究竟是誰!


    見朱利安沒有第一時間迴應,籠罩在多裏安身體餘燼上的那團暗影,似也並不在意,自顧自地接著道:


    “這名人類對你很重要吧?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可以將她轉化為亡靈,且保證她靈魂的完整……”


    原來,蕾妮與朱利安的相識、相交、相熟……這一切都是為了如今這一刻!


    從當年對抗血族侯爵弗洛阿雷亞的戰場上,亡靈多裏安最後一刻“死”在朱利安麵前,並被蕾妮親眼看見開始……到光輝學院入學考核上,蕾妮為了朱利安奮不顧身地衝進熔岩穀……再到後續多次曆練任務裏,蕾妮都“恰好”地被分配到朱利安一組……亡靈多裏安的使命,就是通過暗中的安排,不斷加深著他們雙方的情感聯係。


    而這一切,就是為了此時此刻讓朱利安,答應死神的條件……


    “你想要什麽?”


    最終,朱利安還是咬著牙答應了下來。


    交易完畢,見著靈體狀態的蕾妮,懵懵懂懂地出現在她自身的“遺體”旁,朱利安在心神感應中問了死神最後一個問題。


    “為什麽選擇我?”


    籠罩在多裏安餘燼上的那團暗影開始慢慢變淡,“不是我選擇的你,真正選擇你的,是將你帶到這個世界的魔法女神……”


    說著死神緩緩道出了對朱利安的稱唿,“異界的來客!”


    原來,從朱利安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被死神給盯上了。能察覺到這點的死神,不愧是傳聞中最接近神靈的存在。


    自己的來曆突然被人叫破,朱利安並沒有太過慌張,隻覺得原來如此……自己之所以會穿越,果然是因為神靈的偉力。他緊接著又問魔法女神將自己帶來這個世界是為了什麽?


    “誰知道呢?或許那位存在這樣做,隻是為了好玩?”


    就在暗影即將消失之前,有一團暗沉的光芒,從中射向了朱利安。


    之後朱利安腦海中響起了死神最後的話語:“這些與空間相關的知識和經驗,就當做是我對你的投資以及致歉……不過,請謹慎參考這些知識,不然的話,它們或許反而會成為你晉階聖域的障礙也說不定……”


    話音淡去,那團暗影消失,死神的意誌就此脫離。


    不久之後,朱利安帶上蕾妮,返迴百泉宮,前去央求他母親,為蕾妮治愈了她原本的軀體,並協助她的靈體複歸肉體……


    從此,蕾妮就成為了一名半是亡靈半是人類的奇特存在。既沒有亡靈的絕大部分隱患,又有著人類所遠遠不及的悠久壽命,很難說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不過對蕾妮自身來說,大概還是不幸更多一些!因為她失去了繁衍的能力……


    ……


    自從帝國皇帝古斯塔夫二世宣布即將東征以來,一切都仿佛被上了發條一般。


    朱利安這邊與死神接觸的事件剛結束不久,突然到訪荊棘城的道恩王國“拂曉之劍”首腦,埃琳·布洛瑟女侯爵,就帶來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埃琳這些年來一直在調查,血族侯爵弗洛阿雷亞臨死前的那句“瑪爾塔還活著,隻是被囚禁了”的話語。


    ——帝國曆3071年,正是血族女公爵瑪爾塔,率領眾血族近乎覆滅了鐵鷹大公國。


    雖然到今天為止,埃琳還不能確定這件事的真偽,但她不久前剛剛查到,目前主持著血族大小事務的公爵科曼,當年為了隱瞞這件事,竟然故意派遣知情的血族公爵伯爾巴特和血族侯爵布魯諾,前來道恩城送死……


    血族付出如此代價,也要隱瞞瑪爾塔女侯爵還活著的消息,究竟是為了掩蓋什麽?


    就在朱利安和埃琳,正在為此事做著一個個猜測時,荊棘公國的南境,傳來了血族公爵狄奧多現身的消息!


    “血族在故意示弱!請去勸說陛下,千萬不要東征……”


    這是狄奧多·索德臨死前,終於擺脫嗜血意誌的控製,從而艱難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原來,他之所以“背叛”人類,潛伏入血族當中,就是為了調查出其此刻道出的這一點!


    “哐當”一聲,朱利安身旁,正渾身染血跑來,原本要加入圍攻的亞爾曼·索德,他手上緊握著的騎士長劍落到了地上,而他自身則是半跪下來,表情無比複雜地扶住了狄奧多·索德的屍體……


    ……


    帝都亞特城,忘憂宮。


    朱利安帶著狄奧多·索德用生命收集而來的情報,前來告知古斯塔夫二世。


    但可惜,這份珍貴的情報並沒能發揮作用,古斯塔夫二世根本不為所動。


    “……或許你說得都是真的,但如今的亞特帝國,需要一場戰爭!”


    古斯塔夫二世皇帝陛下麵色肅然,對著朱利安如此說道。


    “我們需要讓貴族,重新記起各自家族的榮耀,我們要重塑秩序……在這局麵還沒徹底變得一片糟糕前……


    “我相信你剛才所說的一切,血族或許確實是在示弱,但這顯然是一個陽謀,血族如今已經成功了!


    “你知道去年,各個貴族在暗地裏互相謀算和實施了多少個肮髒的陰謀嗎?”


    朱利安還要再勸。


    但古斯塔夫二世卻忽然問道: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反對《基礎魔法普及法案》嗎?”


    原來,從古斯塔夫二世的那位活躍於愛格伯特時代的祖父開始,東堡親王一係之所以反對《基礎魔法普及》法案,就是因為看到了魔法普及之後,將會引發的一係列社會問題。也看到了在失去血族這一外敵壓迫的情況下,人類貴族內部可能會出現的亂象……


    所以他們的解決辦法就是,先樹立一麵旗幟——反對《基礎魔法普及法案》。然後將眾多貴族都裹挾進來,等到時機到來,便將這些貴族動員加入遠征……用鮮血,來讓這些不肖子孫重新記起,究竟什麽才是真正的榮耀!而這,同時還將解決社會上升渠道阻塞的問題。


    這原來是一場從百多年前,就已經決定下來的遠征!


    古斯塔夫二世陛下最後輕聲道:“而且,終究還是需要一個夠分量的人,前去捅破血族的偽裝……這也是為了不辜負狄奧多,以及索德家族的付出!”


    ——因威茲曼·索德的付出,帝國剪除了黑暗議會這一隱患,避免了帝國在東征時,後方生亂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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