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去找武龍娘子,說家裏鹽沒了,能不能跟她要點兒,她說最近家裏鹽多,讓我隨便拿,狄大人,您應該知道,這鹽,可是按規定來分配的。”老劉看著我。


    我點頭,不錯,公職人員,鹽和米都是和薪資一起發放的,而且根據職務來定量。


    所以百姓想盡辦法也要入公職,因為,在大朝,在這個時代,鹽,很貴。


    貴到百元一斤,還漲幅不定。


    炒鹽就跟現在的炒黃金一樣。


    販賣私鹽更是死罪一條。


    “所以我這一算,就知道武龍家的鹽,不對勁,用鹽來埋屍確實有一定防腐防臭的功效,但這鹽量,可不是一斤兩斤了,而且,我在書房門口都能找到細微的鹽粒,說明武龍最近,還在增加新鹽,這屍水應該是把上一批鹽給用得差不多了。”


    老劉說完,又重重歎了口氣:“想不到啊,我真是想不到,我也想不通啊!武龍這是幹啥呢!哎!”


    老劉惋惜萬分。


    我聽完,心裏已經大致有數。


    我和林嵐起身:“多謝劉老師傅,我們已經清楚了。”


    老劉驚訝:“這,這就清楚了?你們現在要去捉武龍?”


    我搖搖頭:“還請劉老師傅把剛才的事全部忘記,因為武龍,還不是主謀。”


    老劉吃驚站起:“這,這到底怎麽迴事?”他眸光收緊,忽然對我大大一禮,“我老劉申請出戰!這個案子,真的讓我輾轉難眠,我想給那些受害的女孩兒,一個交代啊!”


    老劉真摯急切地看著我們。


    林嵐輕輕扯了扯我的衣袖,她是想跟老劉多學學。


    我並未猶豫,而是直接告知:“劉老師傅,您現在若是跟我們走了,這幾日就不能再迴了。”


    我沉下了目光,暗示他,如果要加入這個案子,他就得“消失”。


    老劉卻並未猶豫:“我明白!你們讓我在哪兒就在哪兒!讓我幹什麽就幹什麽!我隻想加入狄大人你們,我要繼續追查這個案子!”


    “好!劉老師傅您且等在這裏,稍後自有人帶你離開。”我看向林嵐,“嵐,你留下正好跟劉老師傅交流學習,我先去下一個地點。”


    “你一個人?”林嵐目露緊張。


    我笑了:“怎會一個人?”


    林嵐恍然,還是有點不放心:“那你小心。”


    我也握住她的手:“你正好把這案子跟劉老師傅說說,稍後你們就直接去義莊吧。”


    “明白。”


    老劉在一旁聽著我們的話,目光裏也滿是疑惑與擔憂。


    告別老劉,我獨自出了這個院子,一輛馬車已經在巷子口等候,隱秘而低調。


    馬車上,是一個便衣打扮的車夫,但他目光銳利,看見我就已經對我點頭示意。


    我帶著一分戒備,馬車的車窗裏,卻是露出了李治的半張臉。


    是李治來接我了。


    我不再猶豫,上了馬車。


    一上馬車,就看見閉眼假寐的祁侍衛。


    我忍不住打趣:“祁侍衛昨晚也沒睡好?”


    他眯開眼睛,斜著眼球看我一會兒,再次閉上:“我現在覺得,你越來越像一家人了,我以為你是個沉穩的女人,但其實骨子裏和我爹一樣,愛看熱鬧吧。”


    我抿唇一笑,李治麵色緊繃,趕緊一閉眼開始裝睡,像是努力在裝自己什麽都沒聽到。


    我將手裏的一個錦盒放到祁侍衛麵前:“我給咱爹買的,孝敬他。”


    “吭哧,咳咳咳!”祁侍衛一下子就嗆醒,嗆到臉紅,“你可知亂認皇親也是死罪!”


    他雖然那麽說,還是好奇地看我給皇帝大叔買的東西:一盒薄荷糖,好讓皇帝大叔消消氣。


    他這一看,也是默認我有可能是他妹妹了。


    誰讓他爹風流,又在看到我時神情大變,給我一個小小縣令幾乎是全皇城一品大員的最高權限。


    種種不尋常,他若是不懷疑,那他才不是皇上親生的。


    “想讓我爹消氣?”他隻看一眼,就猜出了我的意圖。


    我點點頭。


    他沉了沉神情,他爹還沒吃,他先吃上來,看來,他也需要消消氣。


    “怎麽樣?”我趁機問。


    “都匯報了,但這件事,就不是你能查的了。”他目光發沉看我,暗示我做好我的事,也就是查清少女連環兇案。


    至於三目真教,我已經無權再追查。


    我不能查,說明裏麵牽連很大,大到我一接觸,就有可能和死神擁抱。


    “咱爹的意思?”我追問。


    他又吃一顆,扶額:“是。我現在頭疼,秦昭推算的那幾個地點你們確認了嗎?”


    “恩,基本都確認了,現在去最後一個地點。”


    祁箴的目光,在扶額的指縫間,射出了殺氣。


    最後一個地點,已近皇城,更是上京三品大員所住之處。


    從丞相到六部尚書都住在這片區域裏。


    但這個區域很大,因為每位大員的宅邸,都已經抵得上我一個嘉禾縣縣令的府衙。


    “如果是這裏,那必然是倪祖贇的宅邸。”祁箴靠在馬車內假寐地說著,“他是最大嫌疑人,又與你們嘉禾縣二十一年前的連環兇案脫不了幹係,我看他,估計就是七星之一了。”


    有人輕輕敲了敲馬車,示意我們倪祖贇的大宅到了。


    我打開窗,看了出去,寬大的門楣上寫著“倪府”,兩邊的圍牆我一眼看不到頭,可見刑部尚書大人的宅院有多麽大。


    心裏癢癢,好想進去看看。


    但沒有由頭。


    我忽然想了起來,我看向犯困的祁侍衛:“祁箴,你帶我去見見倪尚書。”


    他不想睜開眼睛:“你不怕打草驚蛇了?”


    “我忽然有個很好的理由,張知府不是被我們控製住了?我就來跟他說說張遠山的案子。”


    祁箴慢慢睜開眼睛:“陳府尹被查的消息已經漏出去了,倪祖贇他們已經知道了。”


    “這在意料之中。”我們控製了陳府尹,瞞不了多久。


    上京府尹的府丞和其他屬官本就知道。


    今天再加上上京府尹沒有上朝,就更加確鑿。


    “張知府本想賄賂倪祖贇,你來詢問一下,也是理所應當。”祁箴看向我,目光又變得黠趣起來,這是想看陳府尹把倪祖贇給“供”出來後,倪祖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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