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上京,即使夜半,我們依然能遇到稀稀落落的行人。


    白天人更多,反而不方便查看。


    現在,會有一種我們將上京包場的感覺。


    再加上我們有金牌,一道道城門的士兵也不會阻攔我們。


    隨著我們越往前推進,我們也離上京的城中心越來越遠。


    根據七星布局,秦昭推算出了其它案發點。


    我們先找到了前三個受害者的疑似受害點。


    一處是河畔酒樓,我們本想看賬本,但鬆鶴顏卻告訴我們一個情報,上京酒樓,大多是上京官員親眷所開,官員在背後操控。


    現在,我們還無法判斷誰是三目真教的人,所以,如果我們半夜三更翻看酒樓賬本,酒樓的打理者,第二天必然告知這酒樓背後的官員。


    太苟了。


    所以,這上京遍地的黃金,不是老百姓的,而是,上京官員的。


    沒關係,等第七場祭祀結束,可以一起查。


    第二處是河畔私宅,鬆鶴顏說有可能是某個京官會客所用,因為周圍風景比較優美,很多京官會在風景優美的地方建造一處幽靜的私宅,裏麵還養有小妾,說是小妾,其實,是另一種形式的私妓,專門用來服侍其他官員。


    養官妓,在大朝不合法,但說是妾,就不會有人來查。


    鬆鶴顏不愧是生意人,更因為其姐姐正受寵的加持,上京官員也紛紛來巴結他,讓他對上京京官的這些暗地裏的門道了解了不少。


    秦昭雖然是小侯爺,但他不喜應酬,所以他反是與上京官員接觸不多。


    而且,他身上,還有著小侯爺的特殊身份。


    這個身份不是特殊在高貴。


    而是如果他過多接觸京中官員,會更容易遭皇室猜忌,會給自己家族,帶來未知的危險。


    私宅暫時無法進入,但隻要查到私宅背後的主人,那麽,他跟這個三目真教,就脫不了幹係。


    我有預感,當我們查清少女失目案後,上京官場,會有一場巨大的地震。


    最後,我們站在了第一個受害者出現的地點,上京的另一條內河湘河邊。


    湘河對岸就是上京的巍山。


    而秦昭圈出的範圍到了實地,剛好也在河上。


    所以可以推測出,對方行兇是在畫舫上。


    就像現在徐徐駛過我們麵前的,精致的畫舫。


    擁有畫舫的有上京的那些青樓,酒樓,還有權貴自己。


    上京的布局和我們嘉禾縣不同,我們嘉禾縣是水鄉,大部分建築都靠水。


    酒樓,民宅,乃至我們的衙門前後,也都臨水。


    所以小舟一般都停自家門口,我們衙門也有自己的小船。


    大的畫舫,也停在酒樓青樓自家的碼頭。


    而上京,不是這樣。


    所以他們專門有兩處碼頭,專門停靠這種畫舫。


    青樓或酒樓會先用馬車將客人送去碼頭,一條龍式的服務。


    兩個碼頭離得很遠,我們打算從東邊碼頭上,這樣正好一路返迴,可以去找我們推算出的第五個受害者受害地點,和馬上就要迎來第七場祭祀的祭祀點。


    這,才是最關鍵的地點。


    到了第一個案發點,就感覺到上京的巨大。


    如果第四個的位置假設成嘉禾縣的話,現在,我們就等於到了寧海縣,當中還隔了個香桐縣。


    靜悄悄的街道上傳來更夫的打更聲,快日出了。


    東碼頭附近最近的是一座青樓,我們跟青樓租了一艘畫舫。


    青樓的媽媽居然一眼認出了鬆鶴顏,看來我們鬆國舅在上京的業務開展地很不錯。


    但鬆鶴顏悲媽媽認出可是一點也不高興,當場汗就下來了,有點心慌地看著我,像是怕我迴去就跟林嵐匯報。


    他多慮了,林嵐是一個理性又大氣的女人,上得大堂,下得墳墓,看穿生死,鬆鶴顏應酬,她心裏清楚。


    畫舫上酒菜已經準備,媽媽以為是我們是想要看湘河日出,並未有任何懷疑。


    這就讓夜半租畫舫也變得不再奇怪。


    在上京,似乎很多事都不奇怪。


    兇犯租七寶塔頂層不奇怪,兇犯就算和我們一樣,是半夜租畫舫,也不奇怪。


    這些正常的事掩蓋了兇手的行兇,也讓尋常百姓,失去了有效的記憶點。


    鬆鶴顏陪我麽熬了一個晚上,身體還是比較虛的他,沾上臥榻就睡著了。


    秦昭給他蓋上了被子,關上了所有的窗,和我走上二樓。


    四周紗幔在夜風中輕輕搖擺,我坐在座榻上,麵朝東方。


    淩晨的夜,是最靜的。


    好巧,這個女孩兒和我一樣,也是在水上遇難的。


    秦昭坐到我身邊,也提起了毯子,將我裹緊,然後靜靜坐在了我的身旁。


    他慢慢伸手,悄悄攬住我的肩膀,我順勢靠在他肩膀上,他的身體就開始僵硬。


    我拿出一半毯子,從他背後搭在了他的後背上:“別凍著。”


    他垂臉又抿唇偷偷地笑了,伸手拉過毯子的另一角,把我們一起裹住。


    他身上男人的熱意很快暖了毯內的空間,我抱坐在臥榻上,閉上了眼睛:“我現在真的好想直接殺進倪祖贇的家裏,揪住他,問清楚一切。”


    “如果你真想的話,明天我們就抓。”秦昭靠在我的頭上,輕輕說。


    “他們做事那麽極端,我怕倪祖贇自裁,線索就徹底斷了。”


    “那些少女為何會心甘情願與兇手一起?”


    “誘騙的吧,他們一行人中,多半有一個俊美公子。”


    “恩,有點道理,二十一年前的話,倪祖贇應該也隻有二十歲左右,一個年輕人,又年紀輕輕成了縣令,應該很受姑娘歡迎,或許喬愛嬌對這位年輕的縣令已芳心暗許,隻是喬老夫妻不知道……”


    “你呢?你受不受姑娘歡迎?”


    “……”


    “不敢說?”


    “你又審我……”他又委屈了。


    我笑了,大腦開始發沉。


    昏昏沉沉間,我感覺越睡越冷。


    像是陰氣開始包裹我的四周,進入了我的唿吸。


    我睜開眼,赫然間,我麵前是一個濕淋淋的少女!


    她就那樣安安靜靜站著,在薄薄的陰霧之中。


    她慢慢撩開了額前的濕發,露出了那對汩汩流著血的眼窟窿。


    我心疼地看著她,她又慢慢抬起手,指向了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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