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立刻到太子身邊,他要保護太子。


    太子順手勾住他的脖子:“我爹帶你來這兒,卻不準我來?”調笑的語氣,卻是銳利的目光。


    李治有點尷尬,但他依然努力保持他一本正經的神情,壓低聲音:“臣隻是個侍衛,皇上在哪兒,臣就在哪兒。”


    李治是皇帝大叔的保鏢,不是他主動想來,他來了,也是為完成工作,並非趁機玩樂。


    太子輕笑一聲,放過了李治。


    侍者們恭敬地領我們進入這座精美又大氣的望江閣。


    我和李治走在太子身後,我輕輕扯了李治的衣袖,指向前麵:“叫什麽?”


    李治愣了愣,眼一睜:“你不知?”


    我眨眨眼,沒錯,我不知道太子叫什麽。


    一路過來從沒想到這個案子會有太子參與,所以從來沒關心過這些皇室成員的名字。


    作為大朝一名官員,又怎會不知大朝皇帝和太子的名諱?


    不能提,但不能不知。


    所以我不知讓李治很是驚訝。


    李治不可思議地俯身到我耳邊低語:“太子名箴。”


    我點點頭。


    祁箴已經在前麵下令:“帶我們去見陳府尹。”


    “是。”侍者依然恭敬,沒有多問。


    整座殿閣外麵宏偉氣派,裏麵卻是分外雅致幽靜。


    隻見一位身著華裙的女子立在二樓。


    她看到李治時,對他微微一笑。


    李治也對她點頭示意。


    暗語已在他們的眼神交匯中傳遞。


    說明這個女人,是望江閣的話事人。


    而她也知道李治帶來的人,從站位上看,必然是皇族。


    所以在祁箴下令要去見陳府尹時,侍者們非但沒有說要去通報陳府尹,甚至直接領路。


    作為一個高檔會所,自然要做到對客人的隱私保護。


    若是我獨自來,連這望江閣的門,都未必能進。


    整座樓閣裏還內藏玄妙。


    樓閣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荷花池,荷花池中央又是一個巨大的高台。


    我已經可以想象若是晚上來,這裏會有仙子在荷花之間跳舞。


    樓閣設計巧妙,一些通路藏得很深。


    看似無人,實則人可隨時從這些“暗道”中而出,侍奉客人。


    做到了與客人保持距離感,又可唿之即來。


    我們跟著侍者上了三樓,那個華裙的女人就一直在看我。


    她的目光裏帶著揣測。


    這種地方,女人不會來。


    估計來的,也會女扮男裝,而不像我,一身普通衣裙,還因為趕路有點風塵仆仆。


    侍者將我們帶到三樓。


    三樓變得更加開闊,江風從外側迴廊吹入,上京青江綠山一覽無餘。


    我們幾人站在了一間房前,侍者並未敲門,反是先向我們輕聲匯報:“陳府尹正與河西府來的張知府品茶。”


    河西府的張知府?好巧。


    侍者說完不動,那神情像是在詢問我們要不要進去,而不是去問裏麵的人要不要見我們。


    祁箴忽地退後一步,讓出了他的位置,他對我一笑,我也毫不客氣地大步上前,看侍者:“敲門。”


    “是。”侍者上前輕輕摳響門扉,然後隨手打開,一間望江雅室便映入我眼中。


    寬敞的房間,雅致的屏風,沁人的茶香,琴案香爐,一片風光江景。


    “是不是雅姑娘來了?”一個中年黑須男子笑嗬嗬朝我的方向看來,瞬間,表情凝固。


    我已經進入,正聽見屏風後張知府的話音:“多謝陳府尹,我才能聽到上京第一琴師……”


    張知府的話也在我走過屏風,進入他視野時頓住。


    “你是誰!”


    “狄芸!”


    陳大人和張知府異口同聲。


    張知府都驚愕起身,差點撞翻茶幾。


    他們不知道,我身後,還有一塊行走的禦令。


    似乎祁箴也想先看一會兒戲,和李治站在屏風後並未馬上現身。


    侍者聰明地關上了門。


    陳大人驚訝看張知府:“你剛才叫她什麽?狄芸!那個你一直在說的狄芸?!”


    張知府對著陳大人連連擠眉弄眼,示意他別再說下去。


    但陳府尹是誰?他雖和張知府都是知府,但上京的知府,又怎是普通的知府。


    所以,陳府尹很快露出蔑然的笑容,開始用他那雙油膩膩的眼睛將我從頭打量到腳:“本府現在明白,皇上為何賜這個女人為官,雖然這身衣裳普通了點,但還是蓋不住姑娘你這沉魚落花之貌啊~~哈哈哈——”


    哼,男人。


    女人有點能力不會承認是實力的原因,而是從別的地方去找原因。


    我向陳府尹先是一禮:“陳府尹,張知府,好久不見,您也來上京了?”


    “你……也來上京了?”張知府聲音都變了。


    雖然陳府尹懷疑我是因為顏值上位。


    但張知府在我這裏,可是被我實打實地教訓過的。


    他在這裏找陳府尹,看來還是想撈他那個變態侄子。


    張遠山的案子很大,需要刑部審核,刑部還有權從我這裏領走張遠山,這一個流程下來,真的有太多漏洞可鑽了。


    啊~我現在明白韓世庭在我衙門對麵開事務所的原因。


    一是方便監視我,二是給我找點茬。


    但其實,他就是在等刑部這邊派人,然後可以親眼看著我雙手送出張遠山。


    他好站在那裏,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看我失敗的表情。


    “狄大人來上京……是何故啊?”張知府已經心虛冒汗。


    陳府尹還在旁邊油膩膩打量我,全然不知他的官帽已經落在我的手上。


    我笑看張知府:“麵聖啊。”


    三個字,讓陳府尹的笑容瞬間凝固.


    “撲通!”張知府一下子腿軟跌坐在了位置上,驚惶不定,“麵,麵聖啊……”


    他沒想到,就連他都麵不了的聖,我隨隨便便就麵著了。


    先前,各地對我的傳聞很多。


    嘉禾縣周圍的官員也隻當是皇帝心血來潮,“玩”上了,才給個縣令做做。


    等過陣子,皇帝就會罷免了我。


    畢竟皇帝喜歡的女人,不會留在一個小小縣丞做什麽縣令,而是會直接帶迴京。


    我被留下,從他們的角度看,我就不是皇帝喜歡的女人,更像是隨手丟下的。


    所以張知府他們從未把我放在眼中。


    而今,他開始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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