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


    這個名字,一下子就像重錘一樣敲在孟遠心裏,叮咚有聲,讓他本能地滿臉寒霜,看向不問和尚。


    “大和尚,他說的可是真的,吳三桂來找過你?”


    不問和尚倒也爽快,平靜地點頭道:


    “不錯,孟施主,他是來過。”


    “而且老衲也不想瞞你,且出家人不打誑語,吳三桂不僅來過,還是老衲將他攔住,趕在你知情之前,再三向他示警,讓他直接轉身走了!”


    示警?


    孟遠麵無表情,摸了摸鼻子道:


    “這示警有些難度呀,大和尚,本公子初來乍到,萬裏歸國,其名不顯,你又如何示警,讓一個堂堂的伯爵望風而逃呢?”


    不問和尚挑了挑眉毛,隨即不動聲色道:


    “孟施主的名字,說出來的確沒有幾人知曉。”


    “但老衲自有老衲的法子,隻須說出多爾袞三個字,他自然就心知肚明了!”


    多爾袞?


    孟遠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撫掌道:


    “好一個大和尚,果然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好氣魄、好性情、好人緣啊!”


    “嗯,如此看來,你欠他的人情,這次可以一筆勾銷了?”


    不問和尚一怔,良久,方才疑惑地瞪著孟遠道:


    “孟小、孟施主,你、你居然一點也不惱怒,不怪罪於老衲麽?”


    孟遠哈哈一笑,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狡黠的表情道:


    “大和尚,你為何要怪罪於你?”


    “你與吳三桂,是屬於你們的一份交情。他若有難,你眼見著不幫他,你何以立在這天地之間!”


    “再說了,你又不是當著我麵做這種事,我又如何定罪與你?”


    說著,他忽然出手在兩人之間指了指道: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因為你放了吳三桂,而且是在我早就與你言明了他很可能會叛國投敵之後,你還這樣做。”


    “大和尚,現在就變成你和我之間的事情了。”


    “你,不僅僅欠了我一個大人情,更重要的是,你還虧欠了漢人天下一個大大的人情!”


    不問和尚忽然間臉色漲得通紅,隨即雙手合十,徐徐盤腿坐下,口中連道: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正在這時,守在寺廟外密林中的李拾柴,忽然急匆匆跑進來,舉著手中的對講機,氣喘籲籲道:


    “將軍,將軍,大事不好,關先生決斷不下,要與將軍親自呈報!”


    孟遠心裏一凜,接過對講機,定定神道:


    “關先生,何事請講,天塌不下來!”


    一聽是孟遠淡定的聲音,關望春在那端,頓時長舒一口氣,心中莫名安定了不少,跟著便激動地先喊了一聲出來:


    “將軍——”


    這一幕,又被過山虎看在心裏,開始還有些不解。但是當一個人的聲音,忽然從他眼裏看到的像黑磚頭一樣的物件中傳出,他楞了一下後,便媽呀一聲跌坐於地,渾身顫抖,在嘴裏喃喃道:


    “見鬼了,見鬼了,這是哪裏的妖怪跑了出來……”


    孟遠皺了皺眉頭,低頭瞪著過山虎道:


    “怎麽這個土匪還在這裏,李拾柴,趕緊將他給老子弄出去!”


    李拾柴二話不說,探手抓出,就要去揪脖子將他拽出去。


    誰知,未等李拾柴得手,剛剛看上去還精疲力竭一副病怏怏樣子的過山虎,忽然暴起,揮起拳頭,重重砸向李拾柴。


    猝不及防中,李拾柴哎呀一聲,探出的胳膊,頓時應聲耷拉下去,顯見是被一擊重傷!


    阿武見狀,急忙也是探手抓出,卻被過山虎一個翻滾,就向孟遠腳邊滾落。


    這還了得?


    李拾柴、阿武兩人頓時紅了眼睛,各自身形再次一頓,雙雙攔在過山虎之前,剛要再戰,卻被孟遠一腳踢出,直接踹在他本就破碎不堪的護心鏡上,隨即悶哼一聲,噗地一聲吐出大口汙血。


    孟遠也嚇了一跳。


    他這一腳,僅僅是下意識地踢出,哪有這麽大力道?


    這時,過山虎卻是猙獰一笑,就勢倒地,又是連連跪拜道:


    “公子,公子,這可是佛門之地,俺心甘情願任你打罵。公子,隻求你收了俺,因為,因為——”


    說著,他竟忽然露出乞憐模樣道:


    “俺這樣迴去,汝侯也不會再留著俺了,俺隻能以人頭謝罪,倒不如跟著公子重頭來過!”


    如此潑皮之人,自打來到大明,這還是遇見的第一人——


    潑皮,無賴,臉厚,心黑,這樣的人,以後轉戰江南,與那裏的無數酸人、閹人鬥智鬥勇,豈不大有用場?


    心念鬥轉之間,孟遠忽然又是一腳踹出。


    不過,這一次卻是嘴角帶笑,腳下也是無風道:


    “好你個過山虎,竟癩皮狗到本公子頭上,夠膽!”


    “罷了,你且滾到一邊去,待老子辦完正事再說——”


    過山虎一聽,頓時喜出望外,連滾帶爬,竟自毫不拖泥帶水地真的滾到了一旁去了。


    孟遠意味深長地又看了他一眼,隨即拿起對講機道:


    “說吧,關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關望春急忙打起精神,盡量言簡意賅道:


    “將軍,總共有兩件事,但歸根結底其實就是一條藤上的葫蘆串子而已——”


    “敵酋魁首多爾袞押解到我向陽城後,遵照將軍旨意,在休整了一天稍事觀察後,李記將羅洛渾、葉布舒兩個建奴皇室,帶到了已經提前修葺一新專門軟禁多爾袞的房舍中。”


    “誰知,三人見麵時還沒什麽,等到李記觀察了好一陣子,感覺放心了才帶人正式撤離房舍,留他們自己滿狗在一起敘話。”


    “結果,不到一炷香工夫,多爾袞新房舍中便傳出驚天動地的動靜,門外的看守還聽到葉布舒、羅洛渾兩人直唿救命的喊聲。李記趕緊又衝迴去,才發現多爾袞已經將兩人全都打倒在地,將他們一人一個踩在腳下。”


    狗咬狗一嘴毛,這個情形,是早就預料會出現的場景的——


    孟遠陰險地一笑,但還是加了小心地又插話叮囑道:


    “告訴李記和他專門看守班子,無論多爾袞他們怎麽打,一定要保證他們赤手空拳。”


    “尤其是在每餐飯後,包括刀叉、杯盞碗筷,務必要做的進去多少迴來多少,數量上必須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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