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卻似從夢裏驚醒,直直地盯著端木銘心。眼中精光大盛,臉上陰晴不定。


    孔秀吃了一驚,連忙上前一步,擋在端木銘心身前。


    過了一會,中年人目光黯淡下去,隻抬了抬手,說道:“走罷,你們都走罷。”


    端木銘心鬆了口氣,拱手答道:“多謝前輩成全。我和秀兒往後便住在姑射山上,再也不下來了。”


    孔秀心中高興,迴頭看著端木銘心,癡癡笑了出來。端木銘心拉住孔秀的手,便要帶她出去。


    “等一下”,中年人忽然說道。


    兩人又轉過身來,看著中年人。


    中年人長舒了一口氣,慢慢說道:“我這次出穀,找雷胡子談了談。杜威咎由自取,雷胡子答應了,不會為難你們的。”


    孔秀頗為感動,登時跪了下來,衝中年人磕了個頭,說道:“多謝師叔。秀兒以後每年都來看你,給你做好吃的。”


    端木銘心也跟著跪了下來,說道:“多謝前輩,我一定會好好對秀兒的。”


    中年人看著端木銘心,目光稍稍緩和下來,隻說道:“你陪著秀兒,不準再下姑射山。倘若還起什麽歪心思,餘毒發作,你隻會變得半瘋半癲,半人半鬼。秀兒若是受了半點委屈,我絕不輕饒你。”


    端木銘心側頭看了孔秀一眼,孔秀頗為得意,隻衝端木銘心笑。


    端木銘心深吸了口氣,正色說道:“前輩放心,我若虧待了秀兒,前輩殺了我便是。”


    中年人目光一閃,喝道:“你以為我不敢麽?”


    不等端木銘心答話,孔秀接話說道:“憑他的本事,不敢欺負我的。師叔放心就是。”


    中年人笑了笑,隻抬了抬手。低頭盯著桌上那碗湯,不再說話了。


    兩人起身告辭。


    孔秀先陪端木銘心進屋,收拾好行裝。又拉著他出了院子,拐進院後一條小徑,徑直到了潭邊的小木屋前。


    端木銘心左右看了一眼,笑道:“絕世有佳人,幽居在空穀。原來你一直住在這裏。”


    孔秀卻搖了搖頭,說道:“我娘,以前住在這裏。”說完又拉著端木銘心走了進去。


    端木銘心掃視一眼,屋子裏一應家具俱全,床邊還架著一個搖籃,不由得愣了一下。


    孔秀握緊端木銘心的手,輕聲說道:“當年我娘跟著我爹出穀之後,又一個人迴到了穀中。在這屋子裏,生下了我。”


    端木銘心明白了,將孔秀拉進懷中,緊緊抱住,說道:“好秀兒,放心罷。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孔秀點了點頭,又說道:“屋子裏的東西,田師叔一樣都沒動過。隻琴案是空的,我把你娘的琴拿進來了。我們要迴姑射山了,把琴也帶走罷。”


    端木銘心掃了琴案一眼,問道:“以前的琴,哪裏去了?”


    孔秀搖了搖頭,答道:“田師叔好琴,後來又不彈了。小時候,我娘也彈過,卻不肯教我。”


    端木銘心點了點頭,歎道:“屋子裏隻差一張琴,幹脆留給田師叔罷。也算是天意。”


    孔秀笑了出來,眼中晶瑩閃爍,踮起腳在端木銘心額頭親了一下。


    端木銘心壞笑不已,登時抱緊了孔秀,一雙手不安分起來。


    孔秀臉色微紅,用力推開端木銘心,柔聲說道:“好了。我們快些收拾東西,還能趕在天黑前出山。”


    端木銘心收攏心神,點頭答應。


    兩人收拾一陣,背了包袱走出小屋。經過小院時,又一起衝院中躬身行禮,才攜手走下山穀。


    兩人走出竹林,穀口平地一片火紅。原先的青葉都不見了,隻剩下一朵朵紅顏似火的花。


    端木銘心不由得愣住了,輕歎道:“這是,花開了。”


    “彼岸花開了”,孔秀也驚歎道,發呆一會,轉頭看向端木銘心,輕聲說道:“銘心,娘來看我們了。”


    端木銘心點了點頭,衝孔秀笑了笑,說道:“那讓娘親看著,我們兩個今日結為夫妻。”


    孔秀眼睛閃亮,癡癡地看著端木銘心。


    端木銘心拉著她走進花叢中,兩人一起跪了下來。


    端木銘心深吸了口氣,正色說道:“娘親在上,我與秀兒今日結為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離。”說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孔秀眼裏晶瑩閃爍,眨了眨眼睛,跟著說道:“娘親在上,我與銘心今日結為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離。”也磕了三個頭。


    兩人相對一笑,也不著急出穀了,緊挨著在花叢中坐下。


    孔秀把頭倚在端木銘心肩膀上,端木銘心摟著她的腰。兩人都不說話,隻願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也不知坐了多久。


    端木銘心看著懷中的嬌妻,忍不住便要親下去,猛然發現身體絲毫沒動彈。又用力掙紮一下,手腳全無反應。心念運轉,丹田真氣一絲也提不起來,卻像是神魂出竅,肉身已然不受操控。


    端木銘心大吃一驚,說道:“這,這怎麽迴事?”


    孔秀目光閃爍,眼珠動了動,大聲說道:“好了,一會田師叔就出來。讓他看見又要生氣了。”


    端木銘心怔了一下,問道:“田師叔出來做什麽?”


    孔秀目光焦急,也沒答話。


    端木銘心不太明白,又問道:“秀兒,你怎麽了?”


    “哈哈”,身後忽然傳來大笑聲。


    不一會,杜威麵容猙獰,手中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繞到兩人前麵三步遠處停下,罵道:“你個死丫頭,田胖子從不出穀。老子險些又上當了。”


    端木銘心緊張不已,喝道:“你武功已失,還敢出來做惡麽?”


    “哈哈”,杜威狂笑不已,晃了晃手中的刀,厲聲說道:“半截禪香都吸進去了,你們兩個就是案板上的肉。老子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


    端木銘心當即明白過來了,自己怕是中了什麽厲害的迷香,才會動彈不得。秀兒破了此人的氣海,他肯定是來報仇的。不由得心急如焚,丹田真氣仍是毫無反應。


    孔秀“咯咯”笑了出來,說道:“杜大哥好本事,小妹認栽了。卻不知你怎麽尋到這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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