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紅月高懸。


    紅色光暈照射下的沃依切赫島一片破敗景象。


    噴湧的火山停歇,隻剩下火山口冒出濃濃煙霧,不時翻滾出些許岩漿。


    山體上炙熱岩漿冷卻凝固,散發著高溫蒸騰,使得符文法陣的紋路光亮不再。


    那幾麵高牆沒了法陣的力量和岩漿流經之後,能夠清晰的看到金屬牆麵上腐朽殘破的痕跡,更有一些牆體被粉碎,散落一地。


    城邦內作為符文法陣節點的高塔也平靜下來,沒有街麵、建築的襯托,顯得空空蕩蕩的。


    此時,靠近高牆的一座高塔之下,數百人聚集在一起,一圈圈形成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小團體,圍著碩大的酒桶和烤肉架席地而坐。


    外圈多是整潔幹淨的海盜,偶爾有幾個人還握著長長的槍械向其他人炫耀。


    內圈則是黑珍珠號的核心,以洛緹莉亞為首的數人幾乎都帶著傷,身上的衣服也殘破有著傷痕,不過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顯然心情不錯。


    “哈哈哈……勝利屬於我們黑珍珠號!”


    “什麽蘇亞德,連老大所在的高塔都沒打到,就灰溜溜的跑了。”


    “阿曼古麗和克魯克兩人可惜了,聽說他們就要結婚了?”


    “是啊,不過誰讓他們選錯了人呢?如果他們選擇跟隨老大,現在應該也和咱們一起喝酒慶祝了。”


    “哼,要我說應該把那些混蛋都宰了!尤其是迪斯那幾個中途逃走的懦夫!”


    “的確該死!之前殺了我們那麽多人,後麵看到蘇亞德跑了,他們也想跑,可恥可恨!”


    “算了吧,老大有他們的打算……”


    聽著周圍海盜們亂糟糟的議論,黑傑克的眼神裏滿是豔羨,他多麽希望也參與了這場戰爭啊。


    在外麵努力了那麽久,結果最後的決戰沒有他,差點沒把他委屈死。


    即便與阿拉尼加號的戰爭勝利了,他也不是很高興。


    “都怪該死的蘇亞德!這次讓他跑了,下次老子非得去把他宰了!”


    “啊哈哈,傑克,你是不是在羨慕?”尤貝爾穿著那套滿是破洞的貴族禮服,八字胡被嘴角的笑容拉成了一字,擠眉弄眼道:“可惜,你沒機會了。”


    “哼!要是老子之前在,一定能把蘇亞德宰了!”


    “是嗎?”洛緹莉亞瞥了他一眼,“也有可能現在我們要為你舉行祭禮。”


    黑傑克:“……”


    “哈哈哈,洛緹莉亞沒說錯,”尤貝爾狂笑不止,愈合的傷口隱隱疼痛,指著黑傑克道:“你目標這麽大,蘇亞德他們一定會盯著你的,的確很有可能先死在這裏。”


    “我怕他們?”黑傑克不屑的撇撇嘴,但也確實隻能嘴硬到這個程度了。


    他知道尤貝爾沒說錯,他身為黑珍珠號的大副,比洛緹莉亞的仇恨值還要大得多,蘇亞德那幫混蛋真有可能盯著他殺。


    “論嘴硬,還得是大副……”


    伊薩貝洛看著歡笑的眾人,麵露微笑。


    這時候他已經換上了幹淨舒適的海盜夾克,露出八塊腹肌,頭上戴著經典海盜三角帽,腳上一雙馬丁靴,坐在人群中其貌不揚,但卻是引人注目。


    “老大,您在想什麽?”洛緹莉亞沒再理會搞怪的黑傑克,湊過來問道。


    “沒,”伊薩貝洛舉起酒杯示意道:“蘇亞德沒有消息,我有些不放心。”


    洛緹莉亞點點頭,這一點的確讓人擔心。


    “這次他帶人襲擊沃依切赫島,我注意到多米特裏不在。”


    “多米特裏應該就是他給自己留的退路,”伊薩貝洛掃了眼角落裏蹲著的迪斯等人,哼道:“如果我沒猜錯,蘇亞德還會把他們這些人的船員都拉上。”


    洛緹莉亞思索幾秒,認同道:“這樣的話,他們頃刻間又會形成一個大型海盜團。隻是缺少傳奇級大海盜,他應該很難再挑起《海盜法典》的戰爭了。”


    “不能不防,”伊薩貝洛“這一次他可以拉攏榮光會,之前還有黃昏教派那些怪物,說不準他下一次會找誰聯盟。”


    洛緹莉亞歎息一聲,有些煩悶的看著不遠處殘破的高牆,蘇亞德不死,他們黑珍珠號就不能像以前那樣輕鬆。


    “可惜,衛恩巫師也沒消息……隻要他從蘇亞德手中逃脫,幽魂學派那些巫師就是我們最合適的盟友。”


    “盟友?”伊薩貝洛想到那位半神巫師,以及剛剛得知巫師遠征科爾多海域的事情,若有所思的說:“他們未必看得上我們。”


    即便他的語氣已經很委婉,但是不難看出他並不認為黑珍珠號能夠和幽魂平等。


    不說幽魂學派,單單隻是他們的擁護者之一的西爾維拉家族,就擁有與黑珍珠號抗衡的實力。若是算上西爾維拉家族在榮光會的地位,綜合實力已經超出黑珍珠號。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科爾多海域的霸主更迭太快,底蘊太淺薄,不像陸地上的勢力組織有著成百上千年的積累。


    就如同他們黑珍珠號一樣,成立至今不過幾十年的時間,能夠擁有比擬西爾維拉家族的實力,已經是自“雷霆巨人”伊布拉馬·德爾加多頒布《海盜法典》以來的最強海盜團了。


    “或者,他們?”洛緹莉亞手指悄悄指向不遠處喝酒的梅諾爾克洛亞兩人。


    “他們……”伊薩貝洛思索幾秒,點點頭:“永生會的確是個不錯的盟友。”


    最合適的是永生會沒有太大的野心,且他們一直是與黃昏教派對立的組織。


    這一點從梅諾爾交際廣泛、聯合各方就不難看出。


    “不過暫時先不用考慮這些,現在的重心依舊是阿拉尼加號和蘇亞德。”


    “我明白的。”


    正事說完,伊薩貝洛也露出笑臉,他掃視一圈,目光停留在角落裏喝悶酒的尤安身上,灰色眼瞳裏微微閃爍。


    他知道對方的身份——“疫醫”尤安·莫裏斯,二十年前就是大海盜,曾經是白玫瑰號的船長。


    如果不是因為他中途遠離深海,現在那艘海盜團有可能也是大型海盜團。


    尤安、黑傑克、希金斯……


    伊薩貝洛沒想到他們黑珍珠號裏,有一天會有這麽多白玫瑰號的船員。


    他收迴目光,想了想吩咐道:“稍後你幫我詢問一下大副,關於‘疫醫’的事情。”


    “好。”洛緹莉亞早就注意到他的目光,她同樣好奇尤安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那就先這樣……”


    說著,伊薩貝洛拎著酒桶起身,一頭紮進黑傑克等人中間,猖狂大笑:


    “讓老子看看你們的酒量!”


    “老大,您剛剛痊愈行不行啊?”黑傑克起哄道。


    “來,讓你先試試,桀哈哈哈……”


    ……


    ……


    衛恩出現在沃依切赫島時,時間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神明的獻祭,有些離譜啊。”


    他明明不想獻祭蘇亞德的,結果死亡國度出手也算成是他的獻祭,還給予了他一定獎勵。


    衛恩皺眉想了片刻,還是決定暫時不能頻繁出入死亡國度,更加不能對死神奧拉奈爾行注目禮,那樣隻會加快死神的蘇醒。


    他可不希望之前麵板的評價成真——死神的追殺!


    同時,關於死神蘇醒還有一個讓衛恩在意的事情——那就是死神奧拉奈爾的蘇醒進度竟然隻有十萬。


    之前麵板的提示還是問號,現在卻顯露出來具體數字了。


    不僅如此,那十萬進度中,他一個人就貢獻了四百多……


    “也不知道蘇醒進度是怎麽計算的,看一眼神體就能蘇醒,有些過於簡單了吧?”


    衛恩嘀咕著,不確定是不是普通人知曉祂的名諱也會增加蘇醒進度。


    “應該不會吧?”


    按照他對神明的了解,他們的沉眠應該也有不同情況。


    比如四大正神是自主沉眠,說是沉眠依舊有留意這個世界的事情,可以通過儀式投影降臨。


    另外還有災厄女士緹娜也算一種,祂在第三紀元隕落,現在的狀態卻是另類的沉眠。


    嗯,準確的說,祂在積極尋求複活。


    最後一種就是死神奧拉奈爾和貢薩雷斯,這兩位古神不僅少有人知,還應該斷絕了一切與外界的聯係。


    或許,祂們需要外力幹預才能蘇醒!


    超凡力量,超凡者,本源諸如此類!


    衛恩越想越有可能,如果一個普通人都能夠讓神明蘇醒,那祂的沉眠就太廉價了。


    這時候,他突然迴憶起曾經通過貢薩雷斯看到的畫麵。


    記得當時那位古神說過:“當世人都知道祂的時候,祂就會蘇醒過來。”


    若是他猜測的沒錯,貢薩雷斯口中的“世人”指的是超凡者。


    普通人可不會去學習貢薩雷斯語。


    不過,衛恩此時也隻是這樣想想,他清楚神明從沉眠醒來應該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比如貢薩雷斯——多數人都隻知道貢薩雷斯語,卻不清楚祂還是一位古神的神名。


    “死神也是鮮少有人知道……也不知道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衛恩心裏想道。


    看來他還是要繼續探索第二紀元以來的所有隱秘,才能弄清楚那幾位古神身上發生的事情。


    包括古神嘉門迪亞,死神奧拉奈爾,古神貢薩雷斯,以及災厄女士緹娜……


    等等,還應該要加上黑夜女士莉莉絲!


    他想起之前了解的隱秘,黑夜女士可是貫穿第二和第三紀元的存在,其中還涉及銀月到紅月的轉變……


    想到這裏,衛恩長出了一口氣。


    事情一件件解決吧,至少現在他有了短暫可以休息的時間。


    “衛恩!?”


    “衛恩巫師,伱沒事兒太好了!”


    就在這時,黑傑克、尤安和梅諾爾三人趕來,驚喜的看著他。


    “嗯。”衛恩平靜的道:“伊薩貝洛船長蘇醒了吧?”


    他早就感知清楚島上的情況,不過因為在思索死亡國度的事情沒著急去找黑珍珠號的人。


    “嗯?你怎麽知道?”黑傑克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道:“難道你那會兒是因為發現老大蘇醒,才跑的?”


    “算是吧。”衛恩點點頭。


    “那你……”


    “我說傑克,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


    梅諾爾打斷他,然後看向衛恩關心的說:“聽說昨晚蘇亞德是跟在你後麵離開的,害我們擔心半天。現在看到你沒事,大家都很開心。”


    “……”


    黑傑克被他的話憋得臉通紅,初生一樣的東西,這麽拍馬屁是吧?


    “說得好像你們永生會很關心衛恩巫師似的,明明最擔心他的人是我們黑珍珠號。”


    “都擔心都擔心……”梅諾爾瞥了他一眼,暗罵豬隊友,拆台是吧?


    一旁的尤安沒理會兩個混蛋,打量幾眼衛恩問道:“你遇到蘇亞德了?”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他卻是篤定蘇亞德絕對是追著衛恩去的。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如果蘇亞德想逃離,應該會帶著阿曼古麗等人一起離開,而不是一個人逃。否則這樣的事情傳出去,整個深海都不會有人再追隨他。


    “遇到了。”衛恩點點頭,沒有否認。


    除非他不用那件“禁忌物0-37不完整的歸鄉號”,不然這件事情早晚會被人知道,還不如直接承認得好。


    “額,”


    梅諾爾和黑傑克兩人對視一眼,趕忙問道:“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還有蘇亞德那混蛋呢?”


    “死了。”衛恩淡淡的說道。


    “死了啊,死了好死了……啊!?”黑傑克反應過來,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蘇亞德死了!?”


    梅諾爾和尤安兩人也是一副吃驚的表情,都怔怔地看著衛恩。


    “他,他真的死了?”


    “他怎麽死的?”


    衛恩看到三人這樣的表情,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如果不是死亡國度的威能,他的確殺不掉蘇亞德,反而很可能被他追得到處逃。


    從這一點來看,死亡國度獻祭蘇亞德也不都是壞事。


    “他的確已經死了,至於怎麽死的,我就不告訴你們了。”


    說著,衛恩從戒指中取出那件破損的海盜船模型,“這個應該可以證明我沒撒謊吧?”


    【你觸摸“禁忌物0-37不完整的歸鄉號”,你的命運軌跡發生部分偏轉,當前失控進度77/100。


    評價:修複它,完整的歸鄉號擁有強大的能力!


    特殊獎勵:生存點500,本源+5,精神等級+5,韌性等級+5。】


    “歸,歸,歸……歸鄉號!!”黑傑克顫抖得指著禁忌物,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比起尤安、梅諾爾這兩位遠離深海多年,且對阿拉尼加號和蘇亞德所作所為了解不多的人,他深知蘇亞德的恐怖。


    特別是之前他旁觀了蘇亞德和伊薩貝洛的戰鬥過程,自知他對上蘇亞德純粹是找死的行為。


    然而現在,他卻是發現那樣恐怖的人竟然死在了一位大巫師手上……


    就好比一隻螞蟻踩死了大象那般……


    令人難以置信,如在夢中!


    “看來是真的了。”


    梅諾爾深吸一口氣,他需要再次評估衛恩的重要程度,並上報首領。


    免得以後永生會裏哪個不長眼的惹到了這位年輕的巫師。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們也不問了。”尤安深深地看了眼衛恩說道。


    “嗯。”


    衛恩收起禁忌物,笑著點點頭道:“他的死是件好事,這樣科爾多海域也能恢複平靜。”


    不管別人怎麽看待他和蘇亞德實力的差距,他都不打算解釋太多。


    涉及死亡國度、死神奧拉奈爾,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瓦克拉夫、薩爾瓦托雷他們也一樣!


    “我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大他們,尤安,梅諾爾,你們倆陪好衛恩巫師!!”


    黑傑克顧不得繼續詢問,丟下這句話後向高牆內狂奔而去。


    看到他的反應,衛恩和尤安、梅諾爾互相看了看,忍不住一起笑了起來。


    黑傑克這樣的人,真的很難讓人討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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