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啪嗒。


    衛恩背對著紅月靠在瞭望台上,仰望著被紅月光輝蒙上一層麵紗的夜空,手裏把玩著金色的懷表。


    裁決大騎士胡伯托·沃森,又是一位像阿萊斯司長那樣實力接近傳奇級的超凡者……


    他的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迴憶著那一場他和阿萊斯戰鬥的場景。


    雖然當時的阿萊斯司長實力達到接近傳奇的程度,但現在想來,那一次他剛剛吸收災厄本源力量,並沒有達到與之匹配的程度。


    有一點,衛恩很確定——阿萊斯使用災厄本源的攻擊,並沒有和緹娜一樣附加厄運影響。


    所以那時候,他才能在缺少法術技能和知識積累的情況下,以絕對的力量碾壓對方。


    假若阿萊斯熟悉一段時間,掌握了災厄本源力量,開發或者學習到一些技能,那一次戰鬥的結果如何,就不一定了……


    但是這一次的那位胡伯托裁決大騎士和阿萊斯司長不同。


    他是從一名普通聖職者,一步步提升到現在的實力,戰鬥經驗上就要遠超想象,更何況以他的身份必然掌握黎明教會的一些獨特的能力。


    這一點,單從剛剛看到的那道耀眼的神聖光輝就不難看出他的恐怖。


    “恐怖……”


    當然,衛恩也不是說毫無反抗之力。


    至少憑借惡魔小醜和新獲得的禁忌物2-77卡雷爾的呢喃,以及新掌握的法術能力,他也有一戰之力。


    如果緹娜……


    想到白毛少女,衛恩啪嗒合上懷表,否決了這個打算。


    相比禁忌物,緹娜的失控更加不穩定,而且還會招來那位不懷好意的虛影——緹娜·莉莉絲·倫納德的注視。


    一旦出現意外,那他,嗯,是羅南號上的眾人,怕是都隻能等死了。


    想到這裏,衛恩重新點了一根黎明蠟燭,閉上眼睛休息。


    意識沉眠之前,腦海裏最後一個想法,竟讓他有些想笑。


    唔,被黎明的聖職者追殺,還要依靠黎明的光輝驅散紅月的汙染……想想還真諷刺!


    而此時在船底的克蕾雅,看著眼前正學習永生會秘術的護衛們,心思早已飛到甲板上,飛到了衛恩那裏。


    果然,和梅諾爾所說的一樣,像衛恩那樣能力、天賦和運氣都在的人,對任何事情都有獨立的判斷,更不會輕易相信他人。


    如果不是發生那件事情,他甚至不會選擇倒向永生會……


    那就讓我看看,這一次你又該怎麽度過,衛恩~


    ……


    ……


    第二天一早,紅月隱沒。


    東南方向的海平麵上,太陽緩緩升起,將海水映照的璀璨。


    一些經過夜晚的躲避和憋屈的深海魚類,也瞬間跳出海麵,大口唿吸著清新的空氣,沐浴在陽光下。


    此時,羅南號上。


    羅南精神抖擻的從駕駛艙出來,似乎對於昨晚發生在甲板上的事情毫無所覺,一如往日般大聲吆喝著。


    “威倫,把風帆放下來!”


    “水手長,清點人數,看看昨晚有沒有倒黴蛋要投送深海喂魚。”


    “納撒尼爾,去準備些吃的,別讓大副她們等急了!”


    “明白,二副……”


    聽到甲板上傳來的嘈雜聲音,衛恩睜開眼睛,朝周圍看了看。


    那些睡眼惺忪的海盜,從船艙裏鑽出來,重複著往常一遍又一遍的工作。


    清點人數,清理被拖入夢境不幸慘死的同伴,清洗甲板……


    在沒有可以搶劫的船隻時,他們在海上的生活就如同其他普通商船上的水手們一樣,各司其職,時鬆時緊的忙碌著。


    衛恩掃視一圈見沒什麽異常,打開麵板看了一眼。


    【恭喜你,平安度過一天。評價:強壯的雞仔,你再一次活過一天,慶幸。獎勵:生存點+3。】


    他沒有去糾結弱雞和雞仔的不同,平靜的翻看著其他提示。


    經過一夜的海上航行,殺意收納之地,紅月汙染,以及躲在深海裏的畸變種的殺意鎖定,這些給他帶來了十五點屬性獎勵,兩千三百點生存點獎勵。


    再加上幽靈他們的冥想……共計十八點屬性獎勵,兩千多生存點。


    默默計算完,衛恩微微點頭,他對這個收獲還算滿意。


    原本需要三十年才能達到傳奇級的基礎屬性,現在時間縮短到了六年,實力提升速度增加了五倍。


    不過,想要擊敗那位裁決大騎士,他還要更快成長起來才行。


    接著在經過幻形法術變成馬爾科的樣子後,他起身朝下方的羅南招了招手,“二副。”


    “船長?”


    三角眼這才注意到瞭望台的人,在和周圍的海盜齊聲唿喊過“船長好”之後,他連忙爬到瞭望台上。


    “船長,您有什麽吩咐?”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他發現這位紅發船長其實很好相處,隻要老實聽從命令,他甚至都不會受到任何責罵。


    相比以前他在其他船上擔任水手長時經曆的遭遇,這位絕對稱得上是一位優秀的船長了。


    “接下來的時間,全速航行,不要有任何停留。”衛恩沒有跟他廢話,直接下了命令。


    “全速?您指的是超負荷運轉蒸汽核心嗎?”


    “在不影響船隻的情況下。”


    羅南看了眼下方甲板,好似在思索著羅南號的情況。


    “有什麽問題?”衛恩看出他的遲疑,平靜的問道。


    “有,有一個,”雖然羅南不清楚船長的用意,但他作為二副,司職掌舵手,不能不考慮船隻情況和航行情況。


    “說說看。”


    “應該說是兩個,一個我們船上的油料和淡水不多了,必須要在前麵的達克曼島補給一下。另外一個問題,那些船員已經在海上航行了兩個月時間,按照深海的規矩,三個月內必須上岸休息一段時間,不知道船長是想多久?”


    又一條深海規則,三個月為一周期,必須上岸休息?


    不過衛恩沒有深究,而是皺眉道:“我記得之前從風暴獵手號那裏獲得了不少補給?”


    “多數都是食材,油料和淡水都少,特別是油料。”羅南苦笑地看著衛恩,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他也不希望拒絕船長的命令。


    “需要多久?”


    “最多半天時間!”羅南猶豫了下,咬牙道:“如果船長允許,我想申請讓大副的護衛們一起配合,時間還能縮短一些。”


    半天時間?


    衛恩皺了下眉,按照昨晚的推測,那位裁決大騎士距離他僅有不到兩天的航程。


    他還想著能借助羅南號的動力,盡可能躲過對方的追擊,沒想到才剛開始,距離就要縮短至一天。


    “盡快吧。”


    “明白,可,可是他們……”羅南瞥了眼瞭望台下方。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是的,而且他們至少需要休息十天時間。否則精神上的疲憊,以及無處發泄的欲望,會讓他們更容易受到夢境的侵襲。”


    夢境……


    衛恩看著下方聚集一起的海盜,思索幾秒,“那就到時候找個地方,再招募一批人。”


    “再招募?您是說,不把他們帶上了?”羅南驚訝的看著他,還能這麽搞?


    “有問題?”


    “沒,謹遵船長命令!”


    衛恩點了點頭,“啟航吧。”


    “明白!”


    羅南跳下瞭望台,在其他海盜見怪不怪的目前下,一路狂奔到駕駛艙,拉下製動杆,拉響汽笛。


    伴隨著蒸汽引擎的轟隆作響,蒸汽船開始緩緩提速,向達克曼島進發。


    盡管他不清楚紅發船長這麽要求的原因,但身為二副的覺悟,讓他對這道命令沒有任何抵觸。哪怕是拋下那些跟了他多年的海盜們,也依然如此。


    被蒸汽引擎吵醒的克蕾雅,帶著一對身材妖嬈的護衛們走出船艙,並清空船尾甲板,留下薇安給護衛們提升一下禮儀風度和儀態。


    她才來到瞭望台上,和衛恩並肩站在一起。


    “決定了?”


    “嗯。”


    衛恩目光注視著船尾的方向,好似想看到幾千公裏之外的那位裁決大騎士。


    “你說,以那位的實力,他的精神感知該是多遠的距離?”


    “怎麽?擔心他會直接感知到你?”克蕾雅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衛恩無奈的收迴目光,落在船尾。


    嗯?


    不得不說,風暴獵手號上的人眼光還是不錯的。


    起碼……


    砰!


    克蕾雅給了他一腦崩,身體橫了一下,嗔怪道:“還說沒有窺視?”


    衛恩撓了撓頭,無辜的看著她,“我不過是想看看她們是否具備保護你的實力。”


    “哼~”克蕾雅鼻腔和嘴巴共鳴,“現在她們的實力還不夠,不過再過一段時間,絕對能讓大吃一驚。”


    “哦?你有辦法讓她們成為超凡者?”


    “當然……秘密。”


    衛恩:“……”


    這就是他可以和克蕾雅‘友好’相處的原因,一點都不慣著對方。


    克蕾雅白了他一眼,雙手抱懷靠在瞭望台的欄杆上,慵懶嫵媚的解答他的疑惑,“就我所知,聖職者們更多依賴信仰之力的加持。”


    “但是信仰力量並不像精神力量那樣屬於自身。”


    “什麽意思?”衛恩一滯。


    “意思就是他們消耗掉的信仰之力,想要依靠自身補充的話,速度會非常慢,隻有借助教堂,聖器,或者某些信徒聚集的地方,他們才能更快的恢複,顯然科爾多海上不具備這個條件。所以,如非必要他們一般不會將力量消耗在探測上麵。”


    說到這裏,克蕾雅輕蔑的笑了一下,“其實不僅僅黎明,所有正神教會的聖職者,都是如此。以自身信仰之路,容納更多的信仰之力,看似光鮮,其實不過是一群受到掣肘的可憐蟲。”


    “哪怕是那幾位獲得權柄的聖女,也同樣如此。”


    原來聖職者還有這樣的弊端……


    可憐蟲?


    衛恩大概明白其中的含義了,整個正神教會就如同一座金字塔一般,頂端的人擁有絕對力量,掌握絕對權柄,底層的信徒卻成了蓄水池一般的存在。


    怪不得之前卡斯特城邦被風暴教會占了後,那位黎明的教皇會罵了娘,這是在痛惜那些信徒啊。


    至於聖女……


    這一刻,衛恩腦海裏浮現出卡莉的樣子,她也是受製於權柄的可憐蟲嗎?


    “一直忘記問你,聖女權柄是怎麽迴事?”


    克蕾雅耐著性子:“掌握部分神邸本源力量的聖職者,擁有調動信仰力量、或者生命的能力。不過她們在掌控權柄時,自身也會被權柄的力量所累,大都存在某方麵缺陷,要麽自身出現問題,要麽身邊人倒黴。但她們大都對此毫無所覺。”


    嘖,這樣的嗎?


    聽上去,那些聖女的處境也就比普通的信徒好一些。


    得虧他沒有聽卡莉的勸說,選擇踏上信仰之路……


    沒等他詢問,克蕾雅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正神教會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他們最大的優勢是其相對溫和的包容性。這一點是絕望教派欲望教派之流,沒辦法比擬的。”


    “那永生會呢?”衛恩忍不住問道。


    “算是另辟蹊徑吧。”


    “嗯?”


    克蕾雅嫵媚的看了他一眼,接著轉過身看向船尾的護衛們,眼神閃過一絲複雜的神采,輕聲道:“所謂的永生,指的是這個世界,而不是個人……”


    世界,個人?


    衛恩想到之前克蕾雅所說,永生會的目標是改變世界……


    “意思是說讓這個世界永生?”


    “很難以置信,是吧?”克蕾雅悠悠的說:“自第三紀元,永生會成立以來,它的目標就是如此!”


    “如果連這片世界都不在了,所有人都會被迫消亡。”


    衛恩注視著她的側顏,的確很難相信永生會的宗旨不是破壞,而是救贖……


    “也是梅諾爾告訴你的?”


    “這不重要,”克蕾雅沒好氣的問:“重要的是這樣的目標,你認可嗎?”


    “我?”


    “當然,現在你也是我們永生會成員,是不是應該為此做出點貢獻?”


    道德綁架?


    衛恩撇撇嘴,“我已經答應過去執行任務了。”


    “嗬……”


    這時,蒸汽船的汽笛再次鳴響,引擎的轟鳴聲跟著緩緩停了下來。


    “達克曼島,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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