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衛恩平淡的聲音,伴隨著他腳下硬底靴子踏在薩爾金屬上發出的噠噠聲,在昏暗潮濕的船底囚牢裏迴蕩。


    八盞壁燈點燃著黎明紅色的蠟燭,不知是受到他突然出現帶起的風,還是克蕾雅身上散發的殺意,燭光晃動幾下,將幾道身影映照的影影綽綽。


    而囚牢裏混合著的濃鬱血腥味,海水的鹹腥味,以及一些肉類腐爛的腐臭味道,讓他不禁產生一種迴到拉奧斯街區的錯覺。


    “他們,該死!”


    克蕾雅動作停了下來,但她那雙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幾座囚牢。從聽到“醜陋”兩字開始,這些“人”在她心裏就已經死了。


    衛恩走到克蕾雅身前,拉住她的手防止她有進一步的動作,眼睛卻是注視著囚牢裏的“人”。


    “你?”克蕾雅一怔,轉頭看向衛恩,帶著幾分錯愕和遲疑,“你是在擔心我?他們,有危險?”


    她


    “後退。”


    衛恩沒有迴答她的問題,不容分說的拉著她緩緩後退。


    【你受到深海種-海鴉的殺意鎖定。評價:哦……獎勵:生存點+30。】


    【注:海鴉,一種擁有詛咒、不朽和預兆死亡等超凡特性的深海智慧生物。】


    海鴉……


    衛恩注意到殺意鎖定的數值,竟是比亨裏克還要多出一些?


    深海智慧生物,深海種?


    他看向囚牢裏的古怪‘人’型的眼神微變,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除了人以外的智慧種族。


    “你先帶羅南他們……還有那些‘戰利品’返迴羅南號。”


    “好。”


    克蕾雅並不蠢笨,也絕非輕易被激怒的人。


    哪怕是在被這些人激怒的時候,她依然謹慎的勾連本體所在,做好隨時逃離的準備。


    但她依舊沒想到衛恩此時會流露出這樣凝重的表情,即便是在剛剛麵對亨裏克等人時,他都一臉平靜。


    那就隻能是眼前這些詭異的“人”的原因,讓他有所忌憚了!


    等克蕾雅離開後,衛恩依舊和囚籠謹慎保持一定距離,觀察著那些被稱為海鴉的新物種。


    雖然它們的名字中帶一個鴉字,但外觀卻和鳥類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也沒有畸變種醜陋惡心的觸角,或者標誌性的血眼。


    相反它們的體型近人,外貌更足以稱得上俊美。


    這些海鴉仿佛是依照一個模樣刻畫的,除了細微的差別外,無論臉型、眉形、鼻梁高度,甚至就連耳朵的輪廓都一致,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樣貌不同,骨相一致?


    而在那枚釘住它們眉心的鐵釘之下,隱約能看到一個印記,底部是一枚橫躺的月牙,上方則是劍柄的形狀——很像是一枚船錨?


    它們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從裸露在外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層羽毛狀的鱗片,在昏黃的燭光照射下反射出金屬質地的光澤,看上去很鋒銳。


    “又來了一個……醜陋的男人嗎?”其中一座牢籠裏,被釘死的“人”看著衛恩的方向譏諷道。


    “魯塞爾,你該直接詢問外麵的情況。”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是個和亨裏克一樣的懦弱者,鐵定不敢放了我們。”


    “閉嘴,你們的腦子裏被那根生鏽的鐵釘塞滿了嗎?本來……”


    衛恩沒有理會它們的交談,而是轉頭打量著這間囚牢內部的構造,特別是腳下那層薩爾金屬,讓他明白囚牢內有著非常嚴密細致的防禦措施。


    半晌之後,他才確定地麵上符文法陣的節點和紋路,每個囚籠下方都是一個符文節點,紋路連接後延伸到頂部的符文核心。


    禁魔,堅固,偵測……那是代表深海種的符文圖案?


    就在他研究符文法陣時,那些海鴉眼神相互交匯,身上鱗片輕輕晃動,傳遞若有若無的嗡嗡聲,仔細聽去像是蘊含某種規律和節奏。


    黯蜃的氣息消失了!


    再待下去恐怕也找不到他了,要迴歸嗎?


    現在也隻能選擇迴歸了,希望它們能順利找到他吧。


    有點傷心,等了那麽久……


    吃了他?餓了……


    “這裏應該關不住你們吧?”


    就在這時,衛恩突然開口道。


    話剛出口,就見麵板上一連閃過五道殺意鎖定信息。


    不打自招?


    衛恩暗暗堤防的同時,也確認周圍符文法陣並不具備困住這些海鴉的能力!


    嘿,這個醜陋的人說話了,要理會嗎?


    “蠢貨,他明顯看出我們的不對勁!”


    “為什麽這麽說?”


    “閉嘴,你們要讓人笑死嗎?”


    “……”


    聽到這樣的對話,衛恩神色不禁古怪起來,這些海鴉怎麽看上去智商不太高的樣子?


    不過,他更在意的是,這些實力強過亨裏克的深海種選擇留在這座囚牢裏,還很是配合的把自己弄成這樣淒慘的模樣的目的……


    “能告訴我,你們的目的嗎?”


    衛恩問了一句,在看到它們詫異的眼神後,緊接著又補充一句:“當然,不說也沒關係。我可以告訴你們的是,外麵那些人都被我宰了。”


    以他現在的實力,對付這些海鴉不難,但他現在還不確定之後會麵臨什麽樣的情況。


    這不像之前他擊殺亨裏克他們的時候,那是在掌握一定情報分析出幾種可能發生的後果之後,才做出的選擇。


    可是,這些深海種,嗯,有些信息他需要確認一下。


    “我需要食物!”其中一隻海鴉陰惻惻的說道。


    “我也需要!”


    “……”


    “食物?”


    衛恩挑了挑眉,它們隻有這麽樸實的要求嗎?


    “血肉,最好是即將發生畸變的那種……”


    “你看上去就很不錯,應該很美味?”


    “我?”


    衛恩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你確定嗎?”


    他隻是想多了解一些信息而已,可不代表就真的放過這些奇怪的深海種。


    “確……”


    “不是!它餓昏頭了!”最裏麵的一隻海鴉突然出聲打斷。


    “額……”


    “老大?”


    “老大……”


    “老大?!”


    其他深海種聽到它的聲音,都是一愣,然後齊齊硬將眉心的鐵釘頂出去,轉頭看向囚牢深處。


    衛恩同樣看了過去,老大?是這些深海種的領導者嗎?


    仔細迴想一下,從進入囚牢開始,它之前的確沒有開口過。


    “抱歉,稍後我們就會離開這裏。”最裏麵的海鴉沒有迴應其他海鴉的疑惑,目光依舊盯著衛恩,似乎發現了什麽。


    “可以嗎?”


    衛恩有些意外它的態度,“迴答我的問題。”


    “這是我們海鴉一族的事情。”那隻海鴉搖了搖頭,“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們的目標不是你。”


    衛恩明知故問,“海鴉族是?”


    “和你們一樣的智慧生物,隻不過我族一直生活在深海裏,幾乎從未踏足人類的世界。”


    衛恩不置可否的點頭,和麵板上描述的內容一致,倒是誠實……


    他看了看周圍的布置,聯係到之前的發現,心裏冒出一個猜測,“你們的目標是黑珍珠號?”


    能讓這些海鴉族甘心配合亨裏克的目標,無外乎那麽幾個。


    一是風暴獵手號,想要在這艘船行進到特定區域後,配合外麵的人擊殺亨裏克它們。


    不過這種可能性最小,以中心海鴉的實力,應該不用大費周章做這些事情?


    二是借助風暴獵手號,達成某種目的,比如作為亨裏克的“戰利品”,跟著他去一些它們想去的地方。


    而在聽到他的話後,那些海鴉反應不一。


    除了最深處的那隻海鴉麵色不變,其他幾隻海鴉卻猛地迴頭看向他。


    行動上的一致,也讓衛恩確認心中的猜測。


    這時,深處的海鴉再次打量著衛恩,疑惑的問:“你怎麽知道?而且奇怪的是,你的反應告訴我,你並不好奇我們深海種的身份,就像是早就了解過我們一樣?”


    “能告訴我是為什麽嗎?還是在這之前,你還見過其他海鴉族人?”


    衛恩搖了搖頭,沒有迴答它的問題,“我想知道,你們找上黑珍珠號的目的……難道是準備挑戰伊薩貝洛?”


    “不要說出他的名字!”


    “嗯?”


    看來找到最終的目標了!


    不過,它們的聲音怎麽聽上去……很恐懼?


    “抱歉,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會影響到你們。”


    衛恩心下更加疑惑,這些海鴉族敢把目標放在伊薩貝洛身上,卻不敢提起他的名字是什麽情況?


    挑戰者?不像啊。


    倒像是伊薩貝洛做過什麽事情,傷害到它們……有深仇大恨?


    此時,深處的海鴉那雙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像是要看穿他心裏的想法。


    在經過十多秒的沉默之後,那位海鴉族的身體動了一下,身上十多根鐵釘瞬間彈飛出去。


    隨著身上的血洞緩緩愈合,它邁步向衛恩走來,“特羅伊,我的名字。”


    其他海鴉看到它的動作後,也同樣掙脫束縛,緊緊跟在它身後。


    “特羅伊?”衛恩不動聲色的做好動手的準備,同樣說出自己的名字:“馬爾科,或者紅發。”


    特羅伊走出牢籠所在後,就停了下來,雙手交叉放在腹部,身體微微彎曲竟是做出一個代表禮儀的動作,“這個動作是我從書上學來的,如果有不合禮儀的地方,還請馬爾科閣下見諒。”


    “很標準。”


    衛恩不明所以的看著它,即便猜到它們的目標,也用不著做出這樣的舉動吧?


    “我們無意冒犯。”特羅伊似乎看出他的戒備和疑惑,俊美的臉上擠出一絲友好,眉心處的那枚印記已然恢複,赫然是一枚有著古怪生物外形的船錨印記。


    那個生物的樣子像是一隻長了翅膀的海蛇,三角腦袋扁平嘴,一根長長舌頭纏繞在船錨上,舌尖分叉。


    衛恩記下那枚印記,沒有出聲打斷,靜靜等待著它的下文。


    “就像您剛剛猜測的那樣,出於某種原因,我們的目標的確是那個……”特羅伊猶豫了下,似乎經過一番掙紮,才艱難道:“伊薩貝洛,還希望馬爾科閣下能替我們保守秘密。”


    “保密?”衛恩忍不住笑了。


    他剛把亨裏克連同手下海盜一起宰了,還真不太可能把海鴉族的事情透露給黑珍珠號那邊。


    不過聽到這裏,他也清楚這些海鴉族人應該不準備對他出手了。


    特羅伊一板一眼的模仿著不知道哪個年代的陸地禮儀,恭敬的說道:“按照你們的規矩,我們付出相應的代價換取您的保密,這是……沒記錯的話,是叫交易?”


    “交易?”衛恩嘴角抽動了一下,還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轉折。


    “是的,”


    話音剛落,特羅伊張開一隻手,一樣東西出現在它手中。


    衛恩看了看那樣精致的東西,眼睛瞬間睜大。


    同時,他心裏不禁冒出個想法——嗯,深海種應該不是動物,絕對是擁有智慧,且十分聰慧的種族。


    隻見特羅伊手上握著的竟是一件禁忌物——


    【你目睹“禁忌物2-77卡雷爾的呢喃”,命運軌跡發生一絲改變,當前遭遇進度:5/100。評價:唔,卡雷爾……特殊獎勵:生存點+10,本源+1,韌性等級+1。】


    “這是一件我族使用的禁忌物,”


    特羅伊眼裏流露出一絲不舍,看著手上那枚精致的口風琴——整體呈現貝殼形狀,僅有巴掌大小,銀白色的琴身,鐫刻著一些奇異的紋路。


    “隻需消耗一定的身體力量,它便能發動名為“詛咒呢喃“的能力——任何聽到它聲音的生物都將隨機承受一項詛咒,而使用者則會獲得與之相對的增益效果。”


    “另外,當它失控時會向周圍所有人施放詛咒呢喃,而解除失控的方法很簡單,隻需要給它喂一些烈酒就可以了。”


    “詛咒,增益,烈酒?”


    衛恩的目光從禁忌物身上移開,看著特羅伊認真的問:“你確定要將它作為交易物品,以換取我保守秘密?”


    “沒錯!”


    特羅伊表情更加認真,語氣堅定的說:“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死亡的征兆,如果不讓你滿意,我和他們都會陪著這艘船葬身在這片海域。”


    “額……”


    預兆死亡?


    衛恩麵色古怪的想道:麵板上是說過海鴉們擁有的超凡特性包含這項……


    可是,總覺得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


    付出可有可無,收獲一件禁忌物?


    到底這位海鴉族人,是從什麽地方學的陸地上的規矩?


    ps:這一章整整寫了六個小時,崩潰了,又得改細綱了。


    還欠11章加更。


    pps:感謝福瑞爾特城大佬提供的禁忌物設定,我做了改動,原名“遠古的呢喃”,有興趣的書友可以到書評區的帖子查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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