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有錢人!」方幸樂合上嘴巴,很是不平。


    「我有選擇嗎?還是你這裏要借我暫住?」他可以勉為其難忍受她這個家事白癡。


    「想都別想。」引狼入室說的就是這情形,她才不想。


    「那就動作快一點、認真一點,把新房子的事搞定,讓我搬進去。」他迴來台灣,一邊又要忙事務所設立的事,一邊又要來騷擾她,已經分身乏術了,她千萬別再想惡整他,流落在外的滋味不好受啊!


    「知道了。」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方幸樂再有不甘也隻能點頭應允。「好了,你可以走了,設計稿出來我會通知你。」


    「走吧!」他點點頭,卻拉起她。


    方幸樂白他一眼。「我是叫你自己走。」拉她做啥?她是這間房子的所有人耶!


    「我過來找你,是順道要去吃飯的,所以……」他微笑地拉著她往門口走。


    「吃飯?順道?」啊不就好順!「你放手!不要每次見麵都拉拉扯扯的,你是小學生啊?」


    拉拉扯扯間,卻被他摟得更緊,方幸樂的臉暗自發熱,卻隻能低頭遮掩,口中還不忘繼續叫嚷一陣。「放開啦!」


    「不放!誰教你不配合?」顧人傑一點也沒打算放手,直直地就往自己車子走。「我是好心好意,看你自己一個人窩在工作室肯定懶得找飯吃,這才過來解救你可憐的胃。」


    「啊不就好感謝?」他說得是沒錯啦,與其辛苦出門找食物,她寧願窩在工作室的沙發上啃零食。


    「不用太客氣,我會嚇到。」


    「哦!」方幸樂也很配合,將座椅調成最舒適的角度,涼涼命令。「那,司機,我想吃一中排骨飯,開快點,我餓了。」


    她的無禮使喚反而勾起他唇邊的笑意,卻故意語調僵直地訓了她幾句,引得她更加囂張的模樣。


    熟悉的互眨對立談話在兩人間飛揚,反而讓他們的距離變得更近,近得像是從來沒有這十年的別離。


    「你又來做什麽?」掛上電話,方幸樂看著嬌貴的少婦。「我都已經接下顧人傑的case了,你還有意見?」


    「我是來問你『私事』的。」陳意歡一臉好奇,擺明了不問個水落石出誓不罷休。


    「我的私事為什麽要給你問?」方幸樂相當不給麵子。


    「大家都是朋友嘛,交情又這麽久了,關心一下你的事也是應該的。」看她多有同學愛啊!


    「最好是這樣。」方幸樂完全不相信。「我看你是少奶奶的生活過得發悶,跑來我這找八卦的。」


    「既然你也知道,那我就不廢話了。」她都挑得這麽明了,陳意歡也沒什麽好裝羞的。「說吧,你跟顧學長發展得怎樣了?」


    「我一定要跟他有發展?」放下筆,方幸樂悠然地調轉視線,對這個說法相當有興趣。


    當然,明眼人一看就能察覺她那平靜表相下雙眼中蘊藏的殺機。很明顯地,她與顧人傑之間的「發展」絕對屬於禁忌類話題。


    但陳意歡向來不把她的殺氣當成一迴事。


    「你們本來就有發展。」陳意歡給了方幸樂一個「少來了」的眼神。「別這麽不幹不脆的,一點也不像你。」


    「為什麽全世界的人都覺得我跟他之間一定要有什麽?」難道真的隻有她看清兩個人一點也不合適的事實嗎?


    陳意歡忍不住翻個白眼,打了方幸樂一記。


    「拜托!如果不是為了你,人家顧學長在美國做得好好的,幹嘛千裏迢迢跑迴台灣重新打天下啊?更別說還指名一定要你幫他的新屋做設計,剛迴來明明一堆事情要處理,還是三天兩頭往你這兒跑。」


    像是覺得這樣子的說明還不夠,陳意歡開始解說顧人傑的行程。


    「雖然他的事務所還沒正式開業,可是早就有工作進來了,像我老公就委托他有關公司新產品被仿冒的案子,聽說顧學長專長是國際法跟商事法,在美國打贏了不少官司,一堆人捧著錢請他迴美國,可他偏偏不為所動,執意要迴台灣,連他家的人都有點意見呢!」


    不行,她得停下來喘口氣……陳意歡覺得好累。


    「講完了?」方幸樂冷淡地瞄她一眼,隻想把她趕出門。


    「過沒,可是你太不捧場了!」雖然還有一堆關於顧學長的豐功偉業要說,可是這位女主角的態度真的差到讓人說不下去。「難道你都不好奇嗎?好不容易等到學長迴來了,你就人方一點,直接投入他的懷抱完成一樁美事,我相信所有立文高中的人知道了,都會齊聲祝賀的。」


    「你的幻想力果然異於常人,怎麽不去寫科幻小說啊?」這一串話讓方幸樂眉頭緊皺,不管怎麽聽,每一句的問題都很大!每一句都可以讓她拿出來鞭!「我再跟你說一句,你愛怎麽幻想是你的事,隻要別跑到我麵前來胡說八道。」


    「我哪有胡說八道?這些都是實話啊!」陳意歡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方幸樂,更明白當初高中時期兩人間的點點滴滴,她可是很有把握才跑來方幸樂麵前當紅娘的。


    雖然自己一開始的牽線活動失敗,可這兩人最後還是湊在一塊了,學長的意誌力真令人折服啊!


    「你幹嘛嘴硬啊?我看你明明就很在意顧學長的一舉一動,偏偏要裝成這副世仇模樣,你想騙誰啊?」


    「我在意?」方幸樂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她一楞之後連忙反駁。「我看在意的人是你吧?所以才會這樣緊盯著他,還跑來我麵前廢話一堆。」


    「我是好心啊,我怕你們又搞砸了,然後又一等十年,到時候都成了歐吉桑跟歐巴桑了。」她真的是好心好意啊!這個女主角可不可以配合一點,別再那麽難搞了?


    「等什麽?」女主角匆然變臉。


    「互等啊!這十年你敢說你沒有在等顧學長迴來?」陳意歡不知死活,無視於變臉的友人,自顧自地直言。


    「我、沒、有!」方幸樂咬牙,一字一句地否認。她又不是想當王寶釧,等什麽等啊?更不用說顧人傑又不是她的什麽人,她幹嘛要等?


    「那這幾年來跟你示好的男人雖然沒有滿坑滿穀,但也是有好幾個不怕死的,你怎麽都不理?」陳意歡隻差沒把敢死隊名單拿出來,這些年她可是很認真在觀察的。


    「誰規定一定要理?」方幸樂輕嗤,一點也不覺得那代表了什麽意義。「那些人都不合我意不行嗎?我又不是你,年紀輕輕就對人一見鍾情,傻傻地讓人拐進禮堂。」


    「喂,做什麽扯到我這來?」陳意歡抗議,覺得自己真是好心沒好報。「我是真的很關心你們兩個的事耶,你的態度真差。」


    「多謝你的關心,不過我想我不需要。」這十年來,她沒有在等任何人,那個顧人怨的學生會長也沒有一直留在她心上。


    不,不是留,是他根本就不曾停佇在她心裏!


    「你越是這樣講,就越難讓人相信。」陳意歡很不給麵子地戳破這個謊言。「反正我有眼睛,你就算不講我還是能自己看的。」


    「既然這樣,你跑來問我做什麽?」這個番婆!被她搞得火氣很大的方幸樂覺得自己就快爆炸了。


    「來戳破你的謊言啊!」陳意歡雖然可人,也是有爪子,必要時候一樣可以很嗆的。「如果說你一點也不在意顧學長,為什麽從他畢業後,你就不再翹課、不再隨意破壞公物、不再到處找人比賽?」


    「還有……」陳意歡不懷好意的笑容在方幸樂麵前放大,晶亮大眼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為什麽你午休時間再也不跑到圖書館後麵那片草地去了?」


    方幸樂楞住了。


    「我為什麽會知道?」讀出她臉上的表情,陳意歡笑得可奸了。「你忘了我是圖書委員,每天午休都會上圖書館『乘涼』。」


    「真是好興致。」暗自咬牙,方幸樂力持鎮定。


    「好了啦,大家都那麽熟了,我拜托你別再ㄍ|ㄥ了。」陳意歡拿方幸樂沒轍。「現在願意承認了嗎?」


    「沒什麽好承認的。」方幸樂絕對不是羞於承認,而是兩個人從頭到尾就沒有正過名,無論有多曖昧,無論他們發生過什麽事。「我跟他沒關係。」


    再次強調,這是真的。


    「好啊,以前我不問,現在呢?」陳意歡算是被方幸樂的堅持打敗了。不過反正過去的不重要,現在進行式才是重點。


    「他是業主,就這樣。」雖然他說了要追她,可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追咧!更何況誰知道他是不是隨口說說?況且她也沒答應。


    所以,兩人依然不是一對戀人。


    「你這個死腦筋。」陳意歡真的會被她氣到吐血。「學長都用行動表示得那麽清楚明白了,你還這麽……」


    「你管太多了!」打斷陳意歡的慷慨激昂,方幸樂有著秘密被揭露的不爽。


    「我哪有管?我從頭到尾都隻是『問』啊!」陳意歡覺得好委屈。


    「哦,那你就自己慢慢在這問吧,我要出去了。」不想再理她,方幸樂拎起大包包就往外走。


    「樂樂,你要去哪?」陳意歡急忙拉住她。「不要說不過人家就想跑嘛!」


    「誰跑了?」方幸樂毫不客氣地抽迴自己的手。「我剛跟木工師傅通過電話,本來就打算要出門,是你突然冒出來講了一堆廢話。」


    「我講的不是廢話。」隻是一些八百年前的事啊!


    「隨你。」方幸樂給陳意歡一個毫無暖意的笑。「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鎖上,沒事別再來吵我了!」


    簡單交代完,方幸樂瀟灑走人。


    落日餘暉中,顧人傑在新居的陽台前找到了方幸樂。


    「怎麽會有這張椅子?」他打量起一張淡米色、看起來很舒服的躺椅,問著上頭慵懶困臥的女人。


    「我搬來的。」伸了個懶腰,方幸樂抽出壓在身下的隨意草圖。「你看看有沒有要改的,晚點我再把圖給你。」


    顧人傑接過後沒急著看,隻是四下搜尋。


    「你就搬你自己的?」這麽小氣?


    「誰知道你會來?」她是搬椅子來工作的,他以為來聚會的嗎?


    方幸樂隨意躺臥,看向陽台外的景色。「你這兒的風景不錯,眺望出去心情會很好。」


    「所以才會不買市中心。」顧人傑淡應,拉起方幸樂跟她換了位子,再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這才瞄向那張草稿。


    兩人同坐在躺椅上的親昵,讓方幸樂皺了皺眉,想到不久前陳意歡才在自己耳邊碎碎念的內容,讓她覺得自己應該要抗議。


    兩個人又不是什麽關係,他憑什麽碰她碰得這麽自然?


    「不要手來腳來的!」她淡斥地想坐起身,他卻大剌刺地環住她的腰。


    淩厲目光射向置於她腰間的大掌,方幸樂覺得八百年前那種易怒體質又迴來報到了。「你這樣我應該可以告你性騷擾吧?顧先生。」


    「以前也不是沒抱過你,現在才想到要告我恐怕太晚了。」對她的警告完全不放在眼裏,顧人傑甚至故意在她後頸廝磨著,相當懷念這份親密。


    「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被他的小動作擾亂了心跳,方幸樂仍是力持鎮定,試圖以充分的怒氣來衝淡這曖昧的氣氛,就怕自己又沉迷於其中。


    「你走開啦!」一掌揮過去,成功打斷他越來越不安分的唇。


    以前?他還敢跟她談以前!還有,他這樣弄得她好癢!


    「幸樂。」他沒有再親近她,一聲飽含情感的低喚,如墨似的黑眸定住了她,像是一張網,讓她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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