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全身疼......娜木鍾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全身疼痛、仿佛四肢百骸都要散架了似的。想起自己暈厥過去的最後一個場景,娜木鍾心中打鼓,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可以與小玉兒的靈堂相媲美的純白。漸漸複蘇的嗅覺聞到了刺鼻的消毒藥水兒的氣味。娜木鍾、不,現在應該叫阿輕了,阿輕輕歎一口氣:終於迴來了!她努力地不去追究心底深處那抹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唔...現在自己應該是在醫院吧...也不知道現在離穿越那天究竟過了多久了?還有阿婧,她怎麽樣了?正當阿輕腦海中千頭萬緒、兀自出神的時候,她的耳邊想起了尖利的聲音:“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可醒過來了!”


    猛地突然從大清迴到了現代,阿輕還沒有時間好好適應,耳邊突然傳來了又是熟悉又是有些討厭的聲音,阿輕突然覺得在大清也挺好的......起碼沒有人敢這麽大聲和自己說話,弄得自己的耳朵生疼。


    阿輕扭過頭去,發現自己的姑姑正坐在自己的病床邊,帶了激動歡欣的神色,但是嘴上說的話卻是毫不留情:“哎呀你這個小畜生,終於醒了啦!知不知道我們都要擔心死了啦!”她姐姐統共也就隻有輕輕一個孩子,現在姐姐和姐夫都去了,要是這個唯一的獨苗苗也出了什麽事情,那可怎麽辦好啊!輕輕這個小畜生,也是個不省事兒的,竟然在家頭玩著電腦喝著茶也能暈過去!要不是自己正好有她家的備用鑰匙、正好去看看她,她指不定就得死在家裏頭了呢!


    “姑姑......”阿輕看見姑姑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樣子,一陣頭疼,“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阿輕也不知道自己暈迷了多久,現在開口說話還是啞啞的...話都說不連貫。


    阿輕的姑姑聽見阿輕這話倒是被唬的一愣。她姐姐這個孩子一向是倔強的很,就連自己姐姐姐夫出了事情之後,她也拒絕了親戚們暫時到親戚家住的邀請,隻一個人呆在家裏頭。原本隻是倔強的脾氣變得更壞了,對誰都愛答不理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暈迷了一個多月之後突然對自己這麽好脾氣了?哎?難道這孩子的頭睡壞啦?


    阿輕姑姑想到這兒,整個人都不好了。她伸出手探了探阿輕的額頭:“哎喲輕輕啊,你把腦袋給睡壞了啊,今天對姑姑這麽客氣啊!”


    ......阿輕無語地拍掉了姑姑的手:“姑姑,這麽多人看著呢,不要這個樣子。”阿輕姑姑迴頭一看,這才發現阿輕的病房裏頭站了好些醫生和護士。就在阿輕剛剛睜眼的時候,阿輕的姑父就激動地跑出去找醫生了,而她和姑姑說話的時候,他已經帶了醫生和護士們到了阿輕的病房裏頭,要為她做檢查了。


    “哎喲,老頭子,你要死啦!什麽時候暗搓搓地帶了這個多人進來偷聽我和輕輕說話!”阿輕姑姑伸手拍了阿輕姑父的後背一下。


    “這不是看輕輕醒了,所以我才找醫生來幫她做個檢查的嘛!省的落下什麽病根。”阿輕姑父想來已經十分習慣一驚一乍、說話誇張的老婆了,聽了阿輕姑姑的責怪,也不反駁,隻憨笑著迴答道。


    “那家屬就先讓一下,我們好給這個小姑娘做個檢查。”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雖然被這魔性的兩口子給囧到了,但是職責所在,還是得作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帶著竊笑的小護士們上前給阿輕作檢查。


    阿輕姑姑這才不說話了,和阿輕姑父一起退到了一邊,把床邊的位置給讓了出來。哎,最好順便檢查檢查輕輕的腦袋,總覺得這個小畜生變得好奇怪呢!


    好一陣後,醫生檢查完畢,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緩緩道:“初步檢查沒什麽問題,不過這個小姑娘暈迷了這麽久,還得要拍點片子、仔細檢查檢查才行。”


    “對對對,照照她的腦袋!”阿輕姑姑還在惦記著阿輕突如其來的轉變,異常執著。


    聽了她的話,除了阿輕姑父外,包括阿輕在內的一眾人皆十分無語。這時阿輕才想起來阿婧還不知道怎麽樣了,聽她說她穿越的時候似乎也是打翻了泡麵什麽的,不知道她會不會也在這個醫院呢?想到這兒,阿輕抱了試試看的態度,朝醫生問道:“醫生,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叫‘王婧’的病人啊?”


    那醫生每天都要看那麽多病患,哪記得那麽多?但他也挺有意思,也不直接說不知道,隻打趣道:“小姑娘,你姑姑不是擔心你腦袋出了問題麽?你剛醒過來,還是不要想這麽多事了,好好休息吧。”


    是不是自己穿迴來的方式不對?阿輕覺得十分無奈。不過跟在醫生後頭的一個小護士倒是似乎想起了什麽:“你問的是不是一個年紀和你差不多大的女生?是那個女字旁的‘婧’?”


    哦?阿輕點了點頭:“是啊,你知道麽?”不止是阿輕,大家都拿了疑惑地眼神去看這小護士。這個病房的病人暈迷了一個多月,突然問了一個人的名字,大家也沒當她是認真在問的,隻當是她十分想見的人,卻沒想到這個小護士還真的知道那個人。


    “唔...你們都這麽看著我幹嘛......”那個小護士翻了個白眼,“嶽醫生,你忘記啦,就是跟這兒隔了兩三個病房的那個女生啊,似乎也昏迷了一段時間了,也正巧在今天醒了,就在剛才來這兒之前我才剛從那裏出來啊!”看著醫生還是十分疑惑的樣子,小護士急的一跺腳,“就是那個特級病房裏麵的女生啦!你值班那天她的家人還嚷嚷著一定要最好的醫生、最好的病房的那個!你忘記啦?!”


    她這麽一說,被稱作“嶽醫生”的那個醫生也有了印象:“哦你說那個患者啊......人家來頭可是不小呢...”他剛說完這句話,發覺大家都好奇地盯著他,頓時停止了話頭,“病人好好休息啊,我先走了。”說完就傲嬌地走出了病房。哎,真是群愚蠢的凡人啊!太八卦了!


    送走了傲嬌的嶽醫生,阿輕拉住那個小護士問清了王婧所在的病房,又擺脫了神神叨叨的姑姑,終於順利找到了王婧。


    醫院病房區的小花園內,兩個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裝的年輕姑娘坐在長椅上,臉上是難得在這個年紀的姑娘臉上能夠見到的嚴肅和凝重。


    沉默許久,阿輕還是忍不住開口了:“阿婧,究竟是怎麽迴事?不是說要等到天下大定、清軍入關,我們才能迴來麽?為什麽前幾日你突然捎信來,說是一定要讓小玉兒在那天病逝,我們隻有在那天才能迴來?”


    王婧抬眼看了阿輕一眼,慢悠悠開口:“既然我們都迴來了,為何還要糾結這些?你就當做了一場夢吧,夢醒了,也是時候該迴歸原來的生活了。”


    阿輕一陣語塞。阿婧說得沒錯,既然迴來了,那麽那些已經過去的細枝末節還重要麽?左右不過是一段隻能埋藏在自己心底、無法對人訴說的神奇經曆罷了!


    然而她咬了咬下唇,還是開了口:“阿婧,你就告訴我吧!我若是不知道這前後的來龍去脈,心底總是覺著不踏實。”


    阿婧無奈:“什麽心裏不踏實?我看你是還惦記著那皇太極吧!”


    阿輕聞言心裏頭暮的一顫,隻覺得心頭像被針紮似的,開始細細淺淺地疼起來,輕微、但是不可抑製。然而她卻不願意承認:“我隻是好奇罷了!你別胡說!”


    王婧知她甚深,見她這死強的樣子,哪裏還能不知她的心思?她遂輕歎了一口氣,向阿輕緩緩道來。


    原來王婧之前告知阿輕,隻要天下大定便能夠迴去,隻是由於簪子盒子裏頭那張紙上寫著“天下大定胡不歸”。然而等到皇太極稱帝,王婧又接連好幾天做了同一個奇怪的夢,夢到的卻是自己的外婆。外婆在夢裏頭告訴她,送給她的這根簪子是祖上流傳下來的東西,隻要在特意的時機之下,便能夠帶著有緣之人經曆一段奇遇。而這時機便是三四十年甚至上百年難得一遇的七星連珠!


    本來王婧也是半信半疑,隻是她覺得,既然自己和阿輕能夠穿越這麽離奇的事情都發生了,自己做的這個夢也未必沒有半點道理。至於那七星連珠,她是知道的,指的就是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冥王星,以一定的張角、排列在一定的方向上。隻是就算這事兒是真的,她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才能發生下一次七星連珠啊?想著想著,她就想到了一個人。


    範文程出身於明朝官宦之家,是宋朝名臣範仲淹的後裔。自幼聰明好學,精通經史、天文地理,是在盛京之中唯一一個可以一問之人。於是王婧便透過嶽托找到了範文程,向他請教了這七星連珠之事。沒想到,範文程不僅知道,還準確地道出了下一次七星連珠將要發生的時間,也就是娜木鍾從宮裏頭趕到十四貝勒府的那天。


    接下來的事情阿輕就都清楚了。她趕到了十四貝勒府,與同去奔喪的王婧會和,在晚上出現七星連珠之時,兩人雙手緊握著那支簪子,一起穿迴了現代。


    知道了來龍去脈,阿輕心內頓覺悵然若失。三四十年乃至百年難得一遇的七星連珠啊......看來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那樣的機緣,能夠再迴去了......


    大清、麟趾宮內。


    皇上最寵愛的貴妃娘娘已經昏迷了七八日,麟趾宮上下俱是惴惴不安,生怕惹怒了一直守在娘娘床前的皇上,被拖出去亂棍打死。聽說,娘娘出宮昏迷之前曾經在衍慶宮誣陷娘娘的青黛已經被皇太極下令亂棍打死,死狀極其淒慘,就連之前頗受寵愛、掉了孩子的淑妃娘娘這幾日也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宮裏頭,什麽動靜也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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