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珠說,她來自未來,知道將要發生的一切事情。”皇太極的手從娜木鍾腰間挪到她的玉肩上,有些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娜木鍾一頭的青絲。娜木鍾的頭發保養地極好,烏黑韌滑,讓皇太極有些愛不釋手。


    而娜木鍾聽到皇太極這麽說,身子微微地顫抖了一下:海蘭珠這個蠢貨!竟然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皇太極!


    娜木鍾這輕微的顫抖自然沒有逃過皇太極的眼睛:“怎麽了?不舒服麽?”


    娜木鍾低下頭,躲過了皇太極關切的眼神。此刻她的心裏麵非常亂。海蘭珠究竟是什麽想法,竟然將自己是穿越者這件事情告訴了皇太極?!還有,為什麽皇太極要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他究竟有什麽打算?娜木鍾一時之間毫無頭緒,眼神閃爍,不敢去看皇太極,隻呐呐道:“沒什麽...我...有些冷......”


    皇太極愛憐地將娜木鍾摟得更緊了些,有些遺憾地將被子拉上來了些,蓋住了娜木鍾裸露在空氣中、如羊脂玉般美麗的肌膚。但是娜木鍾卻錯過了這些,她的心中隻充斥著驚慌與不安:“海蘭珠...她為什麽要這麽說?她的話可信麽?”


    皇太極冷哼了一聲:“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既然她這麽說了,就要承擔這個後果。”


    “皇上...”娜木鍾心中慌亂,猛地抓住了皇太極的手,“您打算怎麽處置海蘭珠?”


    “傻孩子,你緊張些什麽?”皇太極用力握緊了娜木鍾的手,“左右都和你沒有關係。”


    “是啊...和我沒有關係......”娜木鍾有些木然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不管皇太極究竟是為了什麽要告訴自己這件事兒,自己現在這反應也著實太過奇怪了些。為了不再露出更多的破綻,娜木鍾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不再開口說話。皇太極見她這個樣子,下唇都快沒有血色了,複又吻了上去:“娜木鍾,做什麽咬著自己的嘴唇。快鬆開,你會受傷的。”


    聽著皇太極近乎蠱惑的聲音,看著他漸漸靠近的臉,娜木鍾突然覺得,似乎什麽都瞞不過皇太極。她閉上了眼睛,眼角不知不覺滑出了一滴淚珠。深深的一吻過後,皇太極替她拭去了眼角快要消失的這滴眼淚:“傻孩子,嚇到了吧。不要擔心,我很快就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皇上!”聽到皇太極說很快就會處理好這件事,娜木鍾不禁心中一緊,一下子又抓住了皇太極放在自己臉上那隻手的手腕:“您要對海蘭珠做什麽?”


    皇太極嘴角勾起一絲殘酷詭譎的笑容:“那自然是...送她迴她來的地方去!”


    娜木鍾心裏一顫,顫顫巍巍地放開了皇太極的手:他已對海蘭珠起了殺心!


    看著娜木鍾這個樣子,皇太極在心中歎氣:娜木鍾,還是太過婦人之仁了。


    娜木鍾最後也不知是怎麽送走皇太極的。大致是在她還恍恍惚惚的時候,薩哈達突然在殿外大聲稟報,說是範文程有急事要迴稟皇太極,皇太極這才起身,也沒讓人進來伺候,自己穿好了衣裳,意有所指地讓娜木鍾好生歇著,這才離開了麟趾宮。


    但是呆呆地躺在床上的娜木鍾的魂兒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更別提理會他這調戲之語了。娜木鍾覺得那海蘭珠可真是個蠢貨,竟然將自己的底細告訴了皇太極!一個知曉未來的人,不就意味著不但知道日後的曆史走向,而且對一些軍事秘密甚至是權貴們的私密都一清二楚麽?這樣子的人,無論是誰得到,都可助那人成就一番事業。想必皇太極此次分封後宮,給了海蘭珠那麽高的位分,就是為了穩住她吧。然而習慣於將一切變數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皇太極,光是做到這種程度怎會放心?要知道,隻有死人才是最令人放心的。看來海蘭珠也風光不了多久了。


    搶了自己東宮正妃位子的海蘭珠逃不過一死,娜木鍾心裏麵卻沒有多痛快。自己和海蘭珠一樣,都不是這個時空的人。若是皇太極知曉了自己的來曆......娜木鍾不敢想自己會有怎樣的後果。看來由不得自己不離開了。


    因著皇太極臨走之時交代過麟趾宮的一眾侍女,好好伺候著娜木鍾,尤其是他走時還頗意味深長地看了寶音一眼,因此大家皆不敢怠慢。但是眼看著皇上走了好久,主子還兀自在寢殿內歇著,也不傳喚人進去伺候,一時之間有人按捺不住想要進寢殿去瞧瞧了。


    然而寶音就守在正殿的正門口,一個眼刀甩了過去:“青黛,你好大的膽子!主子尚未傳喚我們,你竟敢貿然進去?!”


    被寶音點名的正是麟趾宮的二等大宮女青黛,平日裏跟著阿拉塔管著娜木鍾的衣裳首飾的。替主子妝扮這活兒,似是沒有經常被帶著出去應酬的賀西格來的露臉,實際上卻是個好差事。替主子打扮地好看了,哄的主子高興了,主子隨便賞下梳妝匣內的一件首飾,都抵得上一等大宮女一年半年的分例。青黛本以為阿拉塔被罰到北苑去,便有自己的出頭之日了,仔細想想,按著阿拉塔平日裏的行事,恐怕得被關在北苑調教許久。這麽看來,自己被提為一等宮女,似乎也不是件難事兒!


    然而娜木鍾卻把寶音從北苑調了迴來,還讓寶音管她的日常妝扮,這青黛一下子沒了出頭的機會,心中對寶音怎能不怨更何況此時寶音幾乎是當著所有當差宮女的麵數落她,看著比自己低階的小宮女嘲笑的眼神若有似無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心中的不忿一下子達到了頂峰。放在平時,她可能會忍下這口氣,但是問題在於寶音卻是剛從北苑迴來,那可不是個長臉的好地方。因此青黛也帶了嘲諷的口氣,生生地頂撞了迴去:“喲,咱們寶音姑姑從北苑迴來了之後,整個人就是不一樣了。可比以往來的守規矩多了!”


    然而這樣的挑釁在寶音看來也隻是小打小鬧罷了,因此她臉不紅心不跳地給駁了迴去:“就是不去北苑,也比你守規矩的多。”


    這下子圍觀的小宮女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青黛臉上的恨意更甚,卻也無話可說。正在此時,吉日嬤嬤從阿布鼐住著的側殿出來了:“你們在院子裏頭吵吵嚷嚷的做什麽?若是吵著了主子和小主子們,可有你們好果子吃!”


    這下子院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雖然寶音是麟趾宮的管事姑姑,但是顯然大夥兒更怕這位吉日嬤嬤。一是由於吉日嬤嬤是娜木鍾額捏身邊伺候著的老人了,平日裏娜木鍾對她也是恭敬地很,更別提這些個宮女們了;最重要的則是這位吉日嬤嬤的手段比起寶音來,可是狠厲的多。


    寶音被娜木鍾發作到北苑去的那段日子,便是吉日嬤嬤頂了寶音的差事。當時也有兩個小宮女因為小事爭吵起來,吵著了正在午睡的博果兒,吉日嬤嬤馬上令人各賞了她們二十記耳光,好好地教了教她們服侍主子的規矩。現下那兩個小宮女臉上還未大好呢!因此吉日嬤嬤一發話,邊沒人敢出聲了。其實按吉日嬤嬤看來,這盛京裏頭雖然規矩大,然而比起草原上,下人們過的可是舒心的多了。這要是放在草原上,這兩個賤仆膽敢吵著主子,直接拖出去打死便成,何必與她們廢話?可惜這畢竟是在大金、阿不,現在應該是大清國的地盤上了,她也不便按著以前的方法處置下人。


    正當院中眾人安靜下來的時候,廊下的鈴輕輕響了。吉日嬤嬤朝寶音使了一個眼色:“主子喚人進去伺候著呢?還不快去?”寶音點了點頭,吩咐一眾小宮女準備好熱水、帕子等一應物事,打開殿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吉日嬤嬤看著寶音消失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寶音,行事雖然妥帖,但是威望不足,還不足以將下人管的服服帖帖。看來自己有空得好好找她談談了。”


    再說那皇太極如此匆忙地從麟趾宮離開,也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過了年之後,皇太極便暗中派人將洪承疇給押到盛京,也不將他關在牢房裏,而是將他安置在範文程的府中。當然了,雖說“安置”,這明著暗著看管他的侍衛可不在少數,洪承疇的活動範圍也僅限於他住的那件廂房罷了。


    皇太極這麽煞費苦心地安置洪承疇,自然有他的道理。洪承疇雖是武將,但卻是受過正統儒家教育、正正經經的進士出身。這是皇太極如此急切想要招安他的一個原因,然而同時也成了最大的阻力。讀書人最講氣節,更何況是洪承疇這樣儒將出身、被委以守關重任的將軍。據嶽托迴報,在錦州的時候,洪承疇便已經拒絕進食,寧死也不願投降了。之所以能夠撐到現在,還是嶽托怕他撐不下去,每隔一日便將他迷暈,然後給他灌了許多大補的參湯進去。


    洪承疇自然知道嶽托的花招,然而他也不是神仙,無法使得自己一直保持清醒、拒絕攝入一切東西。但是他也是十分倔強。隻要他醒著,就不吃不喝。因此等到他被送到盛京,早已十分虛弱,嘴唇俱已幹裂,隻是憑著被迷倒之後灌入的參湯撐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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