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哥領命而去,皇太極很快來了。


    哲哲見到進入內室的皇太極,正想起身,皇太極馬上製止了她:“你身子弱,還得好好養著,快些躺下。”


    哲哲順勢就半躺半靠在床邊,對皇太極道:“都是我的錯,沒能為大汗誕下嫡子。”


    皇太極眼神微閃,輕歎了一口氣,想起那日對接生嬤嬤說的保小棄大的話,心中到底內疚,遂放柔了語氣:“你生下孩子,就是功臣啦,快別說這些話。”


    哲哲說道:“我還有個不情之請,望大汗能夠答應。”


    皇太極道:“什麽事?”


    哲哲說道:“自玉兒禁足之後,宮物都是由娜木鍾與巴特瑪福晉代勞,雖然也沒出什麽岔子,總歸力不從心。現下娜木鍾福晉又有了身孕,我又沒出月子,這宮務之事......”停頓片刻,她又放柔了語氣有些懇切地說道:“況且玉兒禁足也已有一段時間,相信她悔過了。大汗您看?”


    皇太極微微思索了一番,究竟不忍拂了哲哲的麵子,且大戰在即,蒙古那邊尚且需要科爾沁的支持。雖然心中不滿大玉兒的所作所為,但到底還是放過了她:“那就解了她的禁足令吧......”但是皇太極也絕不會讓負了自己的人好過:“至於處理宮物,我看烏拉那拉氏也是可用之人。她是老人了,又有經驗,也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宮物這事兒本就是哲哲為了替大玉兒說情而找的借口,這後宮實權可還是攥在她的手中,因此她也沒有絲毫異議:“一切都聽大汗做主。”


    皇太極點了點頭,對哲哲的恭順很是滿意。這幾日皇太極被阿敏之事弄得有些煩心,可見不得別人再質疑他的決定。


    皇太極走後,哲哲吩咐珍哥道:“你去側殿那裏告訴玉福晉,大汗已解了她的禁足。還有,讓鶯哥好好盯緊她。”


    珍哥點頭稱是,告退而去。


    朝鮮進獻而來的那位美人現在則住在側福晉巴特瑪院子的偏殿內。當初她被送來的時候後宮眾人都去看了,的確是位難得的美人,正因如此才俱有了危機感。隻是現今大妃正在坐月子、娜木鍾又有了身孕、大玉兒被禁足,後宮之中也就隻有巴特瑪既夠身份、又有地方安頓這位美人了。


    這日巴特瑪正在院子之中曬太陽,隨口詢問她的大宮女阿茹娜偏殿的那位朝鮮美人近況如何。阿茹娜答道,那位美人識趣得很,每日都待在自己的偏殿內不出來。巴特瑪點了點頭,吩咐阿茹娜盯得緊一些,可不能讓手下的人慢待了這位美人。


    這做主子的那麽淡定從容,做婢女的可就有些沉不住氣了。阿茹娜按捺了許久,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向巴特瑪進言:“福晉,現在後宮之中可是議論紛紛,都在議論大汗會怎麽處置這位美人呢?”


    “怎麽處置?”巴特瑪隨手撚起一塊糕點,“這麽傾國傾城的美人,我若是個男人,見了也會動心,自然是納了她。”


    “哎呀福晉!”阿茹娜急的跺了跺腳,“那些個庶福晉們都想趁著這個機會籠絡住大汗,好生下一子半女的也能夠在這宮中更進一步,您怎麽就跟沒事兒人似的一點都不著急呢!”


    “著急?”巴特瑪笑道,:“我為什麽要著急?大汗喜歡誰可是你我能左右的?”


    阿茹娜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可是福晉!現下這位美人住在咱們院的偏殿內,您也得趁這個機會吸引大汗的注意力呀!”


    巴特瑪繼續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茶:“主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還是快替我我去看看那位美人吃的穿的可有缺的,有的話立馬添置。”


    阿茹娜看見自家福晉這個樣子,便也說不下去了。自從福晉嫁給大汗之後,便是這副與世無爭的樣子。最初的時候大汗還是經常來的,但是自從娜木鍾福晉來到盛京之後,大汗漸漸地也來的少了,但是福晉似乎渾不在意。當初自己也曾經勸過福晉要好好抓住大汗的心,但是說多了還被福晉罰了。這迴忍不住又為福晉著急了,但是福晉卻又岔開了自己的話,若是自己再想要說些什麽,恐怕又要惹惱了福晉了。哎,阿茹娜歎了一口氣,還是去看看偏殿內的情況吧。


    而巴特瑪看著無奈離去的阿茹娜,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慢慢陷入沉思之中。


    皇太極離開清寧宮去往書房,便看見自己的眾位謀士畢恭畢敬地站著,而自己的主位之上赫然坐著阿敏!


    按捺下心中的不喜與怒意,皇太極迎了上去:“不知阿敏哥哥今日來找我有什麽事?”


    阿敏看見皇太極來了,也不請安,大大咧咧地從主位之上走了下來,隨口說道:“這位子,坐著也不怎麽舒服。”看見皇太極沉默地看著自己,阿敏繼續自管自地說道:“你可不要忘記了,這個位子使咱們兄弟們一同擁護著你坐上去的!”


    皇太極微微一笑:“眾位哥哥的功勞我自是不會忘記,不知阿敏哥哥究竟有什麽事情呢?”


    阿敏也笑了:“也沒什麽大事,前兒個朝鮮進貢來的美人我實在是喜歡,大汗你看......”


    皇太極壓抑住了心中的怒氣,甚至繼續笑著:“既然阿敏哥哥喜歡,那我賜給你就是了。”


    “哈哈,那我就謝謝大汗了!”阿敏聞言笑著拍了拍皇太極的肩膀,自顧自地走了。皇太極沉下了臉,一個朝鮮進貢的美人而已,他根本就沒放在心裏,令他氣惱的是阿敏的態度!平日裏阿敏和莽古爾泰仗著自己的軍功和當初擁立自己的功勞,在盛京裏麵橫行霸道也就罷了,這迴是越發不將自己看在眼裏了!看來這四大貝勒南麵同坐議政要盡早廢除,不然自己這個大汗做著還有什麽意思!


    於是朝鮮進貢而來的那位美人隻在汗宮裏住了十來日,甚至連皇太極的麵都沒見到,又被皇太極賜給了阿敏。汗宮中的福晉們倒是鬆了一口氣,就是不知阿敏的後院會鬧出怎樣的風波。


    寶音將這件事情說給娜木鍾聽的時候,娜木鍾正在拿著一個布娃娃引著阿布鼐跌跌撞撞地學走路。阿布鼐每向前挪一小步,娜木鍾便將布娃娃往前移一些,最後阿布鼐放棄了布娃娃,歪在地上不起來了。左右殿中鋪了厚厚的毯子,也不擔心他磕著摔著。


    阿布鼐已經滿周歲了,周歲宴的時候因著娜木鍾有了身孕,大妃又在坐月子,因此隻是簡單地設了一個宴,皇太極同巴特瑪以及幾個有臉麵的庶福晉來吃過一迴,便也散了。一歲多的時候正是好動學走路、牙牙學語的階段。平日裏寶音、賀西格同阿拉塔等人也會不厭其煩地教阿布鼐說“額娘、阿瑪”,因此周歲宴上阿布鼐口齒不清地叫了皇太極一聲“阿...莫”,皇太極倒是高興的很,賞了許多東西下來。


    別看阿布鼐年紀還小,人可機靈著呢。現下他歪在地上不起來,看見娜木鍾也不理他,便開始歪著頭盯著寶音看,惹得寶音母性大發,上前就抱起了他,還向娜木鍾埋怨道:“主子您也真是的,小王子才這麽小,您就由著他坐在地上,這要是受涼了可怎麽辦?”娜木鍾看著在寶音懷中歡快的阿布鼐,心中不禁腹誹道:哪裏冷了?都已經是春天了,殿內地上鋪了這麽厚一層毯子,阿布鼐又穿的嚴嚴實實,窗戶也沒怎麽打開,風又吹不進來。這阿布鼐啊,真是個小機靈鬼!


    而在這春暖花開、萬物複蘇之時,皇太極也率領著休整完畢的十萬餘八旗兵士出發,繞道蒙古,前去攻打大明。


    出發那日清晨,皇太極率著正黃、鑲黃兩旗親兵並多爾袞帶領的鑲白旗親兵及先頭部隊已在盛京城外糾結誓師。郊外雖是一片春光明媚之景,卻也難敵大軍浩浩蕩蕩、嚴肅凝重的氣氛。看著穿著鎧甲坐於馬上的將士們,娜木鍾等送行的女眷們站在城牆之上,亦是難掩離別之際的不舍與擔憂。


    雖然前些日子娜木鍾因皇太極對於哲哲的決絕而對他產生了隔閡與猜疑,但是畢竟曾經對他心生愛意,此刻又正是離別之際,憂愁與擔心憑空而生。看著身穿黃色鎧甲、氣宇軒昂、似有指點千軍萬馬之勢的皇太極,娜木鍾竟忍不住落淚了。正在此時,皇太極似有感應般地一迴頭,目光與娜木鍾相接,心中亦是閃過一絲不舍。


    正當此時,站在娜木鍾身邊的小玉兒卻忽的跑下了城樓,而多爾袞亦是驅馬來到城牆之下。他下馬摟住了奔向他的小玉兒,兩人依依惜別,十分不舍。


    寶音也攙扶著娜木鍾走下了城樓,皇太極亦是停在了多爾袞兩人旁邊。娜木鍾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她在寶音的攙扶下走到皇太極的麵前,隻是為他整了整立領道:“答應我,一定要平安迴來。我同孩子都等著你。”


    皇太極一手握住了娜木鍾的手,一手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肚子,柔聲道:“等我迴來。”


    縱使依依不舍,但仍是到了大軍出發的吉時。皇太極與多爾袞翻身上馬,最後迴頭望了一眼娜木鍾和小玉兒,驅馬率領著大軍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要出兵攻打明朝,然而皇太極亦是內憂外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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