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2月23號早上七八點。


    一個個城市迎來了早高峰。


    在東方傳媒的安排下,《忠犬八公的故事》的廣告鋪天蓋地,從各個角度進入大眾的生活。


    商場的外牆大屏幕上投放著電影海報。


    公交車站、地鐵站的電子廣告牌上,播放著狗狗與教授互動的場景。車廂裏的車載移動電視也時不時放映宣傳片。


    車廂裏,人們刷著手機,時不時就能刷到一條帶“#陳瀟#忠犬八公的故事#彭修文#狗狗”等標簽的視頻,播放著乖巧的小狗與教授一家共處的場景。


    除了交通工具與網絡,商場、超市、咖啡廳、影院裏也時不時能看到《忠犬八公的故事》的海報。


    東方傳媒樓下的咖啡廳裏。


    終混師小盧接過咖啡杯,嘴巴微張,驚訝地看著杯子上熟悉的小狗圖樣,對同伴說道:“這是八公?我早上一路過來,看到無數《忠犬八公的故事》宣傳廣告了,咱們公司這麽有錢嗎?提前二十多天,下這麽大力度宣傳?”


    同事小秦捧著咖啡杯,拉她趕緊走出咖啡廳。


    今早電視劇部要為方導新片開會,陳導也會到場。她可沒工夫與小盧站在咖啡廳裏慢悠悠地聊天。


    小秦拉著小盧走出咖啡廳,朝公司大門走去,邊走邊說道:


    “聽宣傳部的同事說,咱們公司的團隊品牌立起來了,先趁著《仙劍三》結局趕緊宣傳同公司的電影,現在《打工奇遇》和《賣拐》還有點熱度,可以利用導演的名聲,吸引一批觀眾。也就是說,現在先宣傳五天,然後消停十來天,等預售再宣傳一周。”


    “這樣啊,嚇我一跳,還以為宣傳一個月呢。不過,現在宣傳觀眾又看不到,會不會撓心撓肝似的難受啊?”


    小秦撇撇嘴,冷哼道:“陳導拍的狗,看完說不定更難受。”


    小盧疑惑道:“陳導說了很溫馨啊。”


    小秦甜甜一笑,側頭一臉崇拜盯著小盧,“哇!在對老板的了解方麵,我好想跟你站在同一高度。”


    “嗯?”小盧眨眨眼。


    誒?怎麽忽然這麽說。


    這是因為她是《仙劍三》的終混師嗎?


    自己確實跟陳導說過幾句話呢。


    但也沒有這麽了解啦,嘿嘿。


    她笑了笑正想說“誇張啦”,就聽到小秦語調一轉。


    “但你好像有點拉。”


    “……”


    小秦聳聳肩,語氣冰冷道:“我可是幾年前除夕夜看了《霸王別姬》。他的片,每次我以為是雞湯,結果都是百草枯。陳導拍的狗,嗬嗬,看完難受不死你。”


    剛說完,旁邊走過兩個熟悉的身影。左側的是方導,右側那個……陳導?!


    啊?!


    等一下,她剛才說什麽了?


    小秦重重眨了眨眼。


    雖說她知道陳導馬上要來開會。


    但……不是,哥們,你怎麽也走大門進公司?


    你堂堂老板就沒有專屬的通道嗎?


    你走這,我們怎麽說閑話?


    我靠?怎麽辦?


    她腦子飛速旋轉。


    兩秒後,掏出口罩戴在臉上,大聲道:


    “陳導拍的狗,看完肯定難受呀。他那麽厲害,拍的狗肯定超級可愛呀,大家看完很想養狗,但像我媽又不讓養,哎呀!那得多難受啊!難受得想哭啊!我真的好喜歡狗狗啊!”


    說完,就見前方的方導笑著迴頭看了她倆一眼,微微點頭,又轉頭跟陳導說了幾句。


    小秦在口罩下咬緊牙關,口罩上的眼睛努力擠出笑臉。


    靠!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大早說領導壞話,恰好被聽到。


    她這麽說,領導會信嗎?


    如果不信的話……


    小秦對旁邊的小盧低聲道:“實際上剛才那話是我第二人格說的,我雙重人格一起上班,就不要兩倍工資了,領導也別跟我第二人格計較行嗎?這麽說他們能信嗎?”


    “不能。”


    “大姐,我跟你交朋友不就是為了你能昧著良心站在我這邊嗎?你為什麽要說實話!”


    小盧喝了口咖啡,淡定道:“有些煩惱是我們憑空虛構的,而我們卻把它當成真實去承受。你現在就是。”


    說著,她側頭瞥了小秦一眼,“陳導不至於那麽小氣,他早就被網友吐槽習慣了吧?要是他在意,‘陳狗’這種稱唿早被公關部壓下去了。退一萬步來講,他又沒看到你正臉,等會電視劇部開會,你不穿外套,隻穿毛衣去就行了唄。”


    小秦眼睛一亮,“還是你機智!哎,我不穿羽絨服上樓,脫了!去一樓衛生間趕緊脫了!”


    ……


    “你給我穿好了!”


    四環的一個公交車站前,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蹲下拉了拉七歲女兒的羽絨服,給她重新係好圍巾。


    小姑娘眨巴著眼睛,望向媽媽身後的公交車站牌,“媽媽,我想看那個狗狗的電影。”


    女人抓著女兒的袖子,朝身後瞥了眼,“有什麽好看的?拿小狗做宣傳賣情懷而已。”


    剛迴頭想繼續整理圍巾,大腦忽然意識到剛才看到兩個熟悉的字。


    她緩緩迴頭,就見海報左側寫道:導演\/編劇:陳瀟


    女人眉頭微皺,輕抿嘴唇。


    這名字怎麽那麽眼熟啊?


    陳瀟……


    就在這時,前麵走來兩名年輕人,灰色外套男生吐槽道:“真服了,這保健品主播,差點把我爸忽悠瘸了。”


    忽悠瘸了?


    女人眼睛一亮。


    啊,想起來了!《賣拐》和《打工奇遇》的編劇。


    她趕緊迴頭,看向女兒,“看!”


    話剛出口,她瞬間收起臉上的笑容,語氣一變,“……的話,陪你去看也不是不行,你得給我刷20天碗。”


    女兒乖巧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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