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小沈,在場眾人要麽是訓練狗的,要麽是拍小狗電影,或多或少有所觸動。


    另一位訓練師淚點比較高,情緒還算穩定。


    “不忍心……”訓練師喃喃重複陳瀟的話,餘光瞥到遠處一群小狗蹲在地上。


    他側頭望向餘光中的小狗,就見到一位訓練師正牽著剛才參與幼年八公選角的一群小狗。


    誒,等一下,陳導不是剛領養了一隻嗎?


    劇組本來想把最終選中的6隻都帶走,內部領養或找靠譜的人領養。但大狗與訓練師的感情偏深,所以劇組決定簽協議,讓經紀公司保障大狗後半生。


    那就剩兩隻小狗,一隻出演,一隻備用替身。


    陳導本來想都自己養。


    但選角導演也眼巴巴地盯著那群狗。


    二人一商量,就決定等定下來兩隻狗後,陳導養演幼年八公那隻,替身狗歸選角導演。


    這兩隻在拍攝結束後,就去往各自新家。


    他不忍心,咋還要狗呢?


    實在太好奇,他試探著問道:“陳導,那剛才那隻小狗,您為什麽決定養呢?”


    陳瀟歎氣道:“本來我覺得,決定養他們的時候,就是給自己埋下了一顆悲傷的種子。但我的貓火雲是自己鑽進我家的。養他之後發現,這顆種子會在心裏生根發芽開出溫暖的花,溫暖我們一輩子……”


    陳瀟頓了頓。


    還讓人清醒一輩子,早上五點就撓門。


    “於是我有了養狗的勇氣。剛才那隻小狗算是緣分。人潮擁擠,感謝相遇。”


    小沈眼眶濕潤。


    哇,好文藝,好善良。


    網友可真是無恥啊!自己心裏髒,就往陳導頭上扣個愛損人的帽子。


    養貓貓狗狗的怎麽可能是賤人?陳導真是超棒的好人啊!


    不過……人潮擁擠怎麽怪怪的,應該是狗潮擁擠吧?


    但這不重要!


    陳瀟看了眼表,“要開始了吧?”


    “嗯,對。陳導辛苦了。”不遠處的部長微笑著走過來。


    小沈立刻騰出位置,“謝謝陳導的解答,您忙。”


    陳瀟微微點頭,“不客氣。”


    眾人迅速歸位,開始選拔中年八公的扮演狗。


    太陽緩緩朝西移動,一個半小時後,時間來到11:10。


    眾人結束了成年八公的試鏡,進入午休時間,等下午一點繼續選老年八公的扮演狗。


    由於這裏比較偏僻,工作時間也挺緊張,大家就跟在劇組一樣,選擇訂餐。


    十一點半,眾人在訓練場附近的辦公樓一樓會客室與會議廳開始用餐。


    陳瀟剛吃完,就接到《仙劍三》那邊的電話。


    《仙劍三》如今萬眾矚目。


    不方便當著這些人的麵聊《仙劍三》的事情,左右瞧了瞧,似乎沒什麽安靜又保密的地方,便起身走到辦公樓外麵。


    首都的八月末,天氣依然溫暖,空氣中彌漫著夏末的氣息。


    “喂方導。”陳瀟接通電話,邊聊正事,邊沿著辦公樓邊的石板路,朝樓後側閑逛。


    樓後麵是座山,山腳下草木茂盛。草地上點綴著幾簇野花。風景還不錯。


    陳瀟站在圍欄裏,望著風景,對電話說道:


    “嗯,我線上跟大家聊劇本吧。兩邊跑來不及。或者你們搬到新樓?反正遲早要搬。”


    “那就線上吧。演技就靠你方大導演了。”


    “好,拜拜。”


    掛掉電話,他深吸一口氣,剛想往迴走,就聽到一聲嗚咽聲。


    循聲望去,辦公樓牆邊放著個鐵籠,籠子外麵蓋著黑布,隻留下正麵通風。


    陳瀟微微側頭,降低視線,便看到裏麵蜷縮著一隻淺金色的大耳朵小狗。他也說不上來品種,但肯定不是劇組要選的大黃狗。


    小狗似乎發現他看向自己,迷迷糊糊睜開黑珍珠似的大眼睛,蜷縮著衝他搖了搖尾巴,又發出一聲虛弱的嗚咽聲。


    陳瀟走過去,試探著問道:“你……叫我?”


    小狗眼巴巴望著他,翻滾了半圈,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都倒在地上。


    最後,似乎用盡全力,撐起前腿,蹲坐在地上,腦袋蹭蹭籠子邊緣,眼睛裏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仰頭望著他,衝他搖尾巴。


    陳瀟眉頭微皺。


    這小狗是生病了,求他救自己吧。


    他也不是那種見狗就救的人,不然家裏豈不成了動物園?


    陳瀟蹲下,打量著它。


    小狗用鼻子蹭了蹭門框。


    這家公司如果要帶它去醫院,應該會放在室內吧?放在這,有可能是等死吧?


    加上出演幼年八公的小狗,他養兩貓兩狗的計劃還剩最後一個名額……


    猶豫片刻後,陳瀟重新看向小狗。


    “你是在等死嗎?如果是沒人救你,你在等死,”陳瀟伸出一隻手,隔空對著它,“如果你能把手抬起來,我就……”


    說到後麵,陳瀟忽然有點不忍心。


    狗又聽不懂。


    況且它病得站起來都難,自己還在這玄學,仿佛有點大病。


    然而就在這時,小狗又往前挪了挪,撐起前爪趴在門上,眼巴巴望著他,繼續衝他搖尾巴。


    它的前爪與他的手,仿佛隔空擊掌。


    陳瀟心裏一動。


    巧合嗎?


    巧不巧合,都算是緣分了。


    上午胡扯的那句“人潮……狗潮擁擠,感謝相遇”就在這裏應驗了啊。


    而且這狗看起來又聰明又粘人。狗會看好門,那應該能把每天五點來撓門的火雲踹飛吧?


    想到這,陳瀟眼睛一亮。


    朕的禦前侍衛!


    迴去問問這狗什麽情況,如果沒主人,那兩貓兩狗最後一個名額就給他好了。


    陳瀟站起來轉身,就看到一個身影走過拐角。


    他認得那人,是訓練師沈思。。


    沈思正在左右張望,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鬆了口氣,露出笑容,朝他走來,“陳導您在這,趙部長擔心這附近小動物太多,不慎傷到您,讓我出來看看。”


    “多謝你們的關心。我剛才出來打個電話。”陳瀟笑了笑,隨即側身指向牆角下籠子裏的小狗,“沈老師,你知道這隻狗為什麽待在這嗎?”


    小沈看向小狗,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成苦笑,目光中帶著絲憐憫,“這隻狗病了,細小加犬瘟。”


    “細小加犬瘟?”


    “嗯。跟它一窩的已經全走了,就剩他還在熬。這兩種病都是病毒感染。如果隻得一個,公司會救。兩個……”小沈目光沉重,沒有多說。


    陳瀟沒養過狗,但養過貓。聽她的語氣,估計就是要花不少錢,救活概率又小。公司出於利益考量,要放棄這隻狗了。


    陳瀟打量著小狗,“它看起來價格不低,放棄會不會損失更大呢?”


    “這是拉布拉多犬。物以稀為貴,前幾年還挺值錢,但最近咱們這邊培育的比較多,價格降低。現在就1000塊吧。它才兩個月大抵抗力較弱,就算治療,存活概率也不大。”


    陳瀟明白她的意思。


    治療費用、存活概率、道德因素的綜合考量,決定不救。


    這也算不上黑心或殘酷。


    畢竟這是商業。


    資本的世界對人都沒多少良心,連給人吃的東西都造假,更別說狗了。


    大部分公司能善待動物員工就不錯了。賠本救狗,天方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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