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今日是皇帝千秋,普天同慶,晚上的宵禁解除了,今晚整個京城的百姓們可以熱熱鬧鬧的玩鬧一番,可惜位高權重的人,今日就沒這麽悠閑了,他們穿著正裝,坐著車馬,絡繹不絕的往皇宮而去,在皇宮外下馬下車,走進皇宮。能夠騎馬乘車的權貴們,在一種羨豔的目光當中,緩緩進入皇宮。有專門的內宮總管,引領著他們,在偏廳休息,等候著宴會正式開始,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樣,在秋天蕭瑟的風中露天等候。


    四位異姓王聚集一堂,負責招待他們的是皇子中的幾個,幾個年紀略小,還沒有完全卷進皇位之爭,不過十五六歲的皇子,到了可以理事的年紀,讓他們負責接待異姓王也是應該的。就是不知道他們背後是否依附了某個皇子的勢力,同母,利益關聯,有自己想法的,這些看似不會為了皇位爭奪拉攏異姓王身為皇子們,真的不會有什麽行動嗎?不過異姓王巴不得皇室不得安寧,對於皇子們的拉攏收買,又能幾分心動?這心動背後的真實意義,恐怕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皇子們都不是笨蛋,他們當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出賣了自己和國家的利益,可是和將要到手的東西放在一起,這點損失,他們覺得可以接受,而且,事後反悔,或者將東西重新拿迴這種事情,他們也做得出來。


    曆朝曆代,這麽想過的皇子沒少,不過這一代的皇子們遇到了兩個例外,一個是東靖王鏡棲陽,一個是北越王月沉言,兩人都對自己要的是什麽非常清楚,沒有野心,隻是旁觀著皇子們的蠢蠢欲動,沒有參與進來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負責接待異姓王的皇子,就會發覺,這次四個異姓王集合在一起的氛圍顯得比較微妙了。比如南驊王,對東靖王在以前的態度,總有種以長輩自居的傲慢感,可是這一次,南驊王放低了姿態,完全一副身份同等的姿態,沒有了倚老賣老的作態。比如西燧王,以往對東靖王總是充滿了敵意和挑釁的味道,這一次卻一個眼神沒敢和東靖王對上,給人一種在縮小自己存在感的弱小姿態。


    北越王不說了,以前就特別照顧東靖王,這次也同樣站在東靖王身邊,就是話好像比以往多了些,如果不是礙於禮貌等因素,讓人真想湊近去聽聽,這兩人到底在嘰嘰咕咕些什麽。


    慕應清也在這個房間內,身為王爺,進宮身邊不可能不帶人,慕應清就是其中之一,但是他是沒有辦法跟著鏡棲陽一起參加宴會的,慕應清並不介意,他會隱匿身形,一直注意著鏡棲陽的。旁人聽不到鏡棲陽和月沉言嘰嘰咕咕什麽,慕應清卻聽的一清二楚,鏡棲陽在和月沉言商量怎麽把王位丟掉的事情。


    慕應清寵溺著鏡棲陽,經過心理調整之後,對月沉言,慕應清還不是很喜歡,不過也不會強製將其和鏡棲陽隔離。或許慕應清自己也沒意識到,他之所以會這麽容易放下對月沉言的不喜,是因為他看清了月沉言對鏡棲陽的拳拳愛護,並非情愛,而是兄長姿態的寵溺。這種寵愛因為和他類似,所以他不喜,又因為這種寵溺和他有些不同,他才願意為了鏡棲陽有多一個疼愛而容忍。


    鏡棲陽更有興趣和月沉言在一起嘰嘰咕咕,最喜歡的是看著一直跟在身邊的慕應清,至於皇子們彎彎繞繞的話語,鏡棲陽一律隻往麵上的含義去迴答,幾次下來,皇子們也不再自找沒趣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外麵的大臣們已經紛紛進入了主要會場,坐等開席,四位異姓王身份尊貴,隻比皇帝和後妃們早一點到達主場,等他們落座之後,沒多久,皇帝駕到的聲音就唱起。大臣、皇子們紛紛離座跪下,四位異姓王也同樣如此。


    隱身在房上的慕應清,看著他的鏡棲陽彎下膝蓋,雙膝跪地,低垂著頭的模樣,心裏一股氣,他突然湧起了毀滅這個國家的衝動。他的棲陽怎麽能向區區一介凡人下跪,不,這世上沒有任何存在有資格讓他的棲陽下跪。目光落在皇帝身上,又看看幾位野心勃勃的皇子,慕應清覺得他可以在暗中操作一下,給這個皇帝一個非常悲慘的下場,當然是在他的棲陽的正事辦完之後。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小動作,毀了棲陽的計劃,讓棲陽添加煩惱。


    皇帝威嚴和藹的讓眾人平身,對眾人表達對他們為他賀壽的歡喜之意,在以皇權的威嚴宣布一下與民同樂的興奮,最終總結了一下,願天下長治久安,太平年年的美好願望,並且願意為此努力等等。


    在鏡棲陽聽來這全是廢話,如果不是必須來,他一點都不想聽皇帝的廢話,如果在平時,這個時候,他在幹麽?和慕應清下棋,還是喝點小酒,賞月還是看書,不管哪一種,都比在這裏強。鏡棲陽的目光不由往慕應清那裏斜了一下,眼中透露出的,我好無聊,好想迴去的內容,讓慕應清越隻覺得鏡棲陽可愛。同樣也想到,以往這個時候,他和鏡棲陽絕對不會分開這麽遠,連靠近都會估計一下,對皇帝的厭惡又上升了一層。


    這位皇帝最後死於非命的並非沒有緣故,誰讓他讓鏡棲陽跪了,折損了氣運,又被慕應清給惦記上了。好了,今天怎麽說也是皇帝的千秋壽宴,這些晦氣不吉利的事情,就不說了,讓皇帝過個愉快的壽辰吧。


    皇帝的話說完了,宣布宴會開始,歌舞紛紛登上了中央,這個時候還不是開吃的主要時候,而是賀壽,最先來的不是異姓王這些外地來的王爺,而是京中的大臣。壽禮有一部分已經交給了禮部整理,不過還有一份禮物,是要當麵賀壽的,大件的會有專人保管,適時的送進來,小件的在檢查過後,就可以自己攜帶了。


    這當麵送的賀禮每個人都有準備,不過呢,這壽禮也不是每個人都資格展示出來,異姓王那是必須當麵送,這是為了表達皇帝的威儀,這份過程是絕對不能少的。在此之前,中央官員們會先給皇帝送上壽禮,如果異姓王送的不如中央的,一段時間內,可會成為笑柄,丟了臉麵,當然這個笑柄也隻會是這些人京城官員的自我安慰罷了。送東西都比過富甲天下的四位異姓王了,仔細想想,這當官肯定有不少不幹淨的底子。


    異姓王們隻管送好禮物,倒是京內的官員,比他們更加用心,這裏要珍貴要用心,畢竟是在皇帝跟前當差的,最高上司不能得罪,可是送的太過稀罕,不意味著自家底子不幹淨嗎?所有這禮,一定要送的是皇帝不會覺得他們貪汙受賄的級別。位高權重的還好說,皇帝肯定有暗中摸過底子,這官職稍微清水一點,就得費不少腦筋了,要好,又要博得皇帝的喜歡,更不能稀罕的過分,稀罕了也得找個理由,總不能是買得吧。他們的官位,哪來那麽多錢財。


    這送壽禮的過程,鏡棲陽很喜歡,因為他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壽禮,這算是枯燥晚宴為數不多的亮點之一。鏡棲陽每次看到有趣的東西,都想和慕應清分享一下,可是迴頭找人,沒人,斜一下目光。他和應清怎麽離的這麽遠,真是好想讓人哭。


    每次鏡棲陽閃亮著目光想要迴頭找自己,卻隻看到空氣的憂傷,以及看到自己,眼中轉動著像是淚花一樣的閃光,都讓慕應清心裏詭異的愉快。他的棲陽,隨時都想著自己,他的棲陽,其實也舍不得和自己隔的這麽遠,他的棲陽,這種可憐巴巴的哀怨眼神,真是可愛到讓他忍不住有種想要欺負的衝動,也有想把人擁進懷裏使勁揉的衝動。


    此時的慕應清還沒發覺自己情感的脫軌,沒有愛過的慕應清,也沒有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那裏和別人不一樣,在他的心裏,鏡棲陽就是不一樣的,和情愛沒有關係,隻因為那是鏡棲陽,所以他願意特殊對待,默許思維和情感的全部放縱。最終讓感情偏離常軌,也並非沒有理由。


    一個又一個人把賀禮送上,京城內的官員都結束了,現在輪到了四位異姓王,最後收尾的是皇子們。四位異姓王,按照身份而言,是沒有高地之分,那麽這個時候要怎麽安排順序,大家就默認了年紀,現任的幾位異姓王當中,以南驊王的年紀最長,由他來起這個頭,然後是西燧王,北越王,最後才是最年輕的東靖王。


    當北越王送上了賀禮以及冷冰冰沒有任何喜慶感覺的賀詞,皇帝感謝了之後,就輪到了鏡棲陽了。


    這個時候,主要你是認真觀察著皇帝的人,當輪到異姓王賀壽的時候,皇帝目光隱含著一種怪異的焦躁,當鏡棲陽站起來的時候,皇帝的雙眼迸射出一種名為渴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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