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女人的拒絕,男人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麽不滿,隻是說沒有別的意思,就想幫女人減輕負擔。


    很快便是三年後,女人誕下一子,男人三年如一日,對這個家付出了一切,女人看在眼裏,於是便在某天夜裏去求爺爺,想讓爺爺破例,讓男人學習《千靈方》然而女人的爺爺卻說,男人心術不正,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得到《千靈方》而且還將《千靈方》股本藏了起來。


    恰好這天夜裏,男人跟蹤女子,聽到了兩人談話,月光下,男人的麵容不複之前的老實憨厚,變得異常猙獰可怖,眼裏的殺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這一夜,大雨傾盆,雷聲轟鳴,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半夜撬開了女人爺爺的房門,溜了進去,開始翻找,但是老人年紀一大,睡眠就比較輕,被男人搞出的動靜驚醒,發現居然是自己的孫女婿,當即明白他在找什麽,抄起手杖便打在了男人頭上。


    男人被打的頭破血流,閃電劃過黑夜,男人臉上流淌著鮮血,雙眼瞪的巨大,五官扭曲,怒從心中起,直接掐住了老人的脖子,老人哪裏是這個年輕漢子的對手,直接被當場掐死,雙眼幾乎要從眼眶之中凸出來,直勾勾的瞪著房頂,死不瞑目!


    男人喘著粗氣,但是卻沒有多少害怕,一邊罵老人,一邊翻箱倒櫃找了起來,果然在老人床下發現一個暗格,裏麵正是《千靈方》!


    男人捧著《千靈方》露出貪婪的獰笑,瘋了似爬到老人屍體麵前,用書抽打著老人的臉,炫耀道:“老不死的,看看這是什麽,你不是不讓那賤人教我嗎?沒關係,我自己找到了,嘿嘿嘿,哈哈哈!”


    “你的死能怪我嗎?當然不能啊,你這個老東西,真是腦子壞掉了,你瞧瞧,多少人每天來找你們看病,多賺錢的買賣啊,隻要你稍微提一下價,賺的錢你們幾輩子都花不完,你們倒好,收的錢連買藥都不夠,甚至還免費給那些窮鬼看病,看不起病,就讓他們去死啊!用得著你來做好事?!做了那麽多好事,幫了那麽多人,結果呢,兒子兒媳都死了,這就是人不為己的下場!”


    “嗚嗚嗚...爺爺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的,你罵我兩句行嗎?”男人又趴在屍體上嗚嗚哭了起來,哭的那叫一個傷心,鼻涕眼淚橫流,但哭了一會兒,突然又神經質的笑了起來,用腳踩在老人腦袋上道:“放心吧爺爺,從今天起,這杜氏醫館,就要姓吳了...我一定會用這本書上的東西,賺到無盡的財富...”


    發泄完後,男人開始整理房間,同時趁老人的屍體沒有僵化,將他的屍身擺正,彎曲的手指,被一根根掰開,然後交疊放在胸前,蓋好被子,從容離開了房間...


    夢境一變,卻是女子出現在了一座威嚴衙門前,這一次,陳零看清了女子的容貌,正是吳媽的太奶奶,杜菘藍!


    她臉色慘白,麵無人色,雙眼之中布滿血絲,衣衫襤褸,仿佛走了很遠的路,鞋子已經磨破,腳底鮮血淋漓,不忍直視,她抓起衙門口的鼓槌,狠狠敲了下去。


    很快,縣令升堂,女子跪於堂前,聲聲泣血,用盡全力嘶吼道:“杜氏吾門,行醫三代,家父為救穀倉鎮瘟疫操勞致死,家母為救五名幼童,不惜以身試毒,雖尋得解藥,還沒來得及服下就已毒發生亡!”


    “幸蒙我朝中興,民女與爺,得建醫館濟世謀生,迄今二十餘載,凡我醫者,恪守本分,奉公守法,無時不念朝廷之恩德,無時不憐萬民之疾苦,然...”


    “然民女有眼無珠,引狼入室,潁陽人士吳守業,為謀我杜家祖傳醫書《千靈方》,殘害吾爺,又勾結潁陽縣令,汙蔑民女不忠,封我醫館,受捕入獄,危殆祖宗基業,負百姓囑托,聞聽大人清正廉明,威震四方,萬民敬仰,故冒死逃獄,祈求大人門下,盼大人明察秋毫,為民婦沉冤昭雪,懲治惡賊吳守業,民女必將感恩戴德,廣訟大人無量功德,親立長生牌於家中,日夜供奉!”


    杜菘藍說罷,腦袋重重砸在堅硬的衙門地板上,甚至濺出一團血花。


    然而,端坐如鬆,鐵麵無情的大人,竟然怒拍驚堂木,厲聲嗬斥道:“大膽刁婦,滿口胡言!”


    “此事本官早已知曉,你竟敢以美色誘使獄卒,助你逃獄,明明是你偷人在先,被家中長輩發現,你為了維護奸夫,竟夥同奸夫殺害至親,如今還敢公然汙蔑朝廷命官!若不加以懲戒,我王朝律法威嚴何在!天理公道何在!”郡守麵露怒容,根本不聽杜菘藍後麵的解釋。


    直接下令道:“來啊!將這罪婦褪褲,杖責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杜菘藍一聽,如遭雷擊,直到差役將她拉起,摁在長凳上時才開始拚命掙紮,淒厲喊道:“大人,大人明鑒啊!民婦句句屬實,絕對沒有汙蔑他們,民婦雖不是仵作,但也精通醫術,我爺爺分明就是吳守業掐死的,隻要您派一名仵作前往,必能查出真相,求大人明察秋毫,替民婦申冤啊大人!”


    然而郡守卻是根本不聽杜菘藍所言,下令行刑!


    杖刑,是大荒王朝一種十分嚴重的酷刑,然而褪褲杖責,卻是專門用來懲治那些不守婦道,且害了丈夫的女人的,想想看,一個女人,在如此多人圍觀之下,光著下身被打,完全就是在淩辱羞辱她了!


    杜菘藍拚命掙紮,然而她哪裏反抗的過這麽多差役,還是被脫了下褲,而後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


    杖責所用刑具,名為打板,並非一塊兒光板,而是上麵布滿了尖銳的銅釘,打的也不是臀部,而是後腰至尾椎骨那一塊兒脆弱之處,一杖下去,脊椎神經就會被打斷,往往二十板不到就能把人活活打死!


    皮開肉綻的聲音以及杜菘藍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行刑的差役麵色如常,郡守更是帶著一抹冷笑。


    隻有衙門口的圍觀百姓,開始還指指點點,說著各種難聽的汙言穢語,指責杜菘藍,可現在一個個都噤若寒蟬,帶著濃濃的恐懼,別過臉去不敢看了。


    才十五板下去,杜菘藍就已經沒了聲音,一名差役以為她被打死了,扯起她的頭發看了一眼,發現她還活著,不過那雙幾乎要從眼眶之中凸出來,充滿了怨毒之色,直勾勾的瞪著郡守。


    郡守的目光與杜菘藍交匯,竟然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然後強自鎮定,狠狠一拍驚堂木,怒目喝道:“為何停下,給我繼續打!這賤婦死不悔改,給我狠狠的打!”


    差役連忙繼續行刑,一直打完了三十大板,此時杜菘藍的後腰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塊兒碎肉,尾椎骨粉碎,她也早已疼的昏死過去,差役用手在她的鼻子上探了探,抱拳對郡守道:“大人,罪婦已經死了!”


    郡守板著臉道:“那就拖出去丟了吧!退堂!”


    說罷,郡守一甩袖子,準備返迴後衙,卻無意中又看見了杜菘藍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感覺有些毛骨悚然,啐了口唾沫,趕緊挪開視線。


    而後,杜菘藍的屍體就被丟到了路邊一個碎石灘裏。


    但夢中陳零卻知道,杜菘藍並沒有死!哪怕她的後腰都被打折,身體從高處被拋下,撞在亂石上,血肉橫飛,骨頭碎裂,她依舊沒死,因為那滔天的怨氣散不了!


    杜菘藍躺在亂石堆上,充血的雙眼直愣愣的盯著天空,仿佛是在責問蒼天為何如此不公,不長眼睛!


    一群專食腐肉的烏鴉發出淒厲的鳴叫,在,杜菘藍上空盤旋,繼而落地,然後小心翼翼靠近,開始啄食她的身體。


    杜菘藍動不了,甚至眼珠子都沒法眨一下,她也感覺不到痛楚。


    大群大群的紅眼烏鴉落了下來,爭先恐後的開始啄食杜菘藍,直到她被吃的隻剩下一副骨架。


    可杜菘藍感覺自己依舊活著,她的魂魄沒有離開肉身,或者說...骨架,她的怨氣一天比一天重!


    日精灼燒,罡風肆虐,天雷陣陣...杜菘藍的魂魄還是沒有散!


    直到有一日,一個送親隊伍吹吹打打,路過此地,大紅花轎之中,不斷傳出新娘低聲啜泣。


    等隊伍行進到亂石灘上方木橋時,橋忽然斷了,送親隊伍全部從橋上跌落下去,整整七十八人,全都當場橫死!


    鮮血匯聚,如同小河一樣流淌,好巧不巧,正好全部流到了杜菘藍的骨架上...


    而破碎的花轎之中,一個身穿喜服,早已被摔死的新娘,卻麵帶一抹像是解脫或者說解氣的詭笑,滾到了杜菘藍骨架旁邊,與她並排躺著...


    忽然,天黑了,天地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不知何時,太陽居然完全變成了黑色,一切光源都被徹底遮蔽,時間仿佛靜止,隻剩下令人心悸的黑!


    “天狗食日!大陰之時!”


    隻見那些流淌的血,竟然瞬間被杜菘藍的骨架吸收,肉眼可見的變成了一具具幹屍!


    唯獨摔死的新娘沒有變化,她那瞪大的死魚眼,仿佛正在看著杜菘藍...


    猛然間,一聲無比淒厲的嘶吼在陳零的夢境之中炸響,一張充滿了怨毒!憎恨!不甘!嗜血!的臉幾乎貼在了陳零的臉上!


    緊接著夢境宛如破碎的玻璃一樣碎裂!


    陳零長出了一口氣,瞬間睜開眼睛!


    窗外天色已經大亮,一縷陽光透過天窗射了進來,剛好落在陳零臉上,卻沒有一絲暖意,房間裏碳火通紅,炕頭溫熱,但陳零卻感到遍體生寒,如墜冰窖!


    這個夢如此清晰,哪怕醒了也久久不散,夢裏每一個細節都烙印在了陳零心裏,就好像他親身經曆過一次似的。


    好半響,陳零才徹底緩過來,隻是那股恐懼,依舊存在!


    一骨碌翻身下床,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疼的陳零齜牙咧嘴,摸了摸胸口,硬硬的,傷口已經結痂了。


    穿好衣服,推開門,冷風吹的陳零打了個哆嗦。


    吳家人一個個眼睛紅腫,明顯一夜沒合眼。


    吳運生跑過來,沙啞道:“早飯做好了,小先生是現在吃還是...”


    陳零道:“現在吃吧,將喜煞,搬到太陽底下去,其他人可以去睡覺了,等休息好了,來些人幫忙挖墳。”


    說完陳零叫醒李大福,兩人吃過早飯,雖然都是大魚大肉,可吃在嘴裏卻沒啥滋味,草草吃完飯,陳零就跟李大福出門了。


    走到門口時,陳零又問吳顯稗那群鬼哪兒去了,吳顯稗道:“他們心裏的執念散了,就去城隍廟報道了。”


    陳零點點頭,轉身出門,看來吳家這些老祖宗為了後世子孫,也是盡職盡責了。


    李大福打著哈欠,揉著雞窩頭,問陳零去哪兒找那什麽風水寶地。


    陳零看風水其實就是個半吊子,還沒入門,不過吉兇卻能夠分辨出來,而且鎮喜煞,風水是次要的,杜菘藍肯定巴不得吳家人死絕,可不會保佑他們,所以現在陳零要找的,其實是一處陽氣足夠重的地方,而不是點風水寶穴,這個他倒是做得到。


    在昌平縣外兜兜轉轉,兩人走了得有兩個時辰,陳零終於發現一個絕佳的地方。


    此地周圍沒有人家,草木稀疏,而且四周沒有遮擋,隻要太陽出來,就能一直曬著,哪怕其他地方積雪還很深,這裏卻已經露出了地皮。


    說明此處地氣很旺,陽氣很足,用來埋喜煞再好不過,地氣束縛,陽氣壓頂,埋在這裏喜煞就能永遠被鎮住了,煞氣也會不斷削弱,是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於是兩人返迴吳運生家,讓吳運生叫上些人開始挖墳。


    吳運生連忙叫了一大群人,帶著家夥事兒,由李大福領著去了,陳零又讓吳顯稗去訂一副黑棺,用來裝殮喜煞。


    裝殮兇屍,自然要用黑棺,這是常識。


    裹屍布,棺材釘是不能取了,完了可以讓吳家人跟鄒家漢子商量,給人家一些錢財,就當是買下來了。


    李大福返迴來時,喜煞已經被放進棺材,李大福看了一眼,對陳零道:“陳兄弟,這裹屍布,棺材釘就這麽埋了?這可是好東西啊,連喜煞都能鎮住,埋了太可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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