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空曠,陳零又將三清鈴丟給朱河,讓他誦經的時候別忘了搖三清鈴,朱河體內沒有罡炁,但卻有胸中浩然正氣,與罡炁同屬天地正氣,因此三清鈴也同樣可以發揮出部分靈力,清脆的聲音與朱河誦經的節奏完美融合,眾人隻覺得頭腦清明,靈力流轉都暢快了幾分。


    “靠!這窮鄉僻壤,居然還有個能夠口吐錦繡,正氣浩然的文官,了不得啊!”猴子察覺到靈力變化,震驚地看向朱河道。


    朱河哪裏顧得上客套,用力搖晃著三清鈴,誦經聲不斷。


    衛通勢大力沉的一刀,狠狠砍中母煞,在它半截腦袋上斬出一道焦黑的口子,散發出一縷屍體被灼燒的惡臭味。


    斬屍司眾人又是一驚,小小老柳鎮,藏龍臥虎啊!


    在眾人拚命攻擊下,母煞的煞氣正在快速變淡,殘缺的屍身上傷口不斷增加。


    子煞也好不到哪裏去,被四人圍攻,有朱河的誦經聲與三清鈴的壓勝,它根本沒法用鬼蜮伎倆迷惑眾人,隻能依靠鬼力與四人硬碰硬。


    “霜殺,萬木枯!”


    夏離一刀砍出,寒風肅殺,冰霜席卷,子煞雙爪揮舞,抓出一道道鬼爪,然而因為它魂體受創,道行大減,鬼爪飛到半空就被凍結炸開,子煞也沒能逃過,青黑的魂體被一層濃霜覆蓋,鬼氣都被凝住。


    “好機會!”陳零腳踩七星罡,快速掠至子煞麵前,一道鎮魂符直接貼在了它的鬼門上,咬破中指,在子煞魂體上畫了個“敕”字,手掌攤開,盞罩在其頭頂,嘴唇快速蠕動,疾念鎖魂咒準備鎖住子煞的魂魄。


    “追魂拘魄,鎖身鬼體,急令在現,吾為封靈,急急如律令!”


    陳零掌心一團金光燦燦,化作鎖鏈將子煞魂體纏住,燙的它發出痛不欲生的慘叫,鬼氣飛快被煉化。


    “都別愣著了,宰了它!”陳零能夠感覺到,鎮魂符,敕魂印都在極速被鬼氣腐蝕,大聲吼道。


    夏離第一個反應過來,狹刀穿過鎮魂符,釘入子煞眉心,雖然有鬼氣阻擋,但夏離還是拚命將刀一點點往進推。


    李大福跟劉大膽兒這時候也衝了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避開陳零跟夏離,使出吃奶的勁,對著子煞就是一通劈砍。


    子煞那痛苦的慘叫聲越來越尖銳,原本已經快不行的母煞眼睛忽然流出一行屍血,仰天發出淒厲至極的嘶吼,煞氣當即爆開。


    斬屍司的人措手不及,被震的吐血倒飛出去,一把撤掉纏在身上的捆屍索,閃電般撲向子煞。


    “艸!你們在幹嘛?!”陳零直接爆了粗口,眼看子煞就要被滅了,關鍵時候,母煞居然脫困了!


    背後陰風襲來,陳零隻能停止施法,對夏離道:“別停,宰了它!”說罷手掌一番,將雕母祖錢拍向了迎麵衝來的母煞。


    誰知母煞並沒有選擇與陳零硬拚,揮出一道煞氣,將他吹飛,三寸長的利爪抓向夏離後背。


    而夏離居然還沒有打算躲避,就在利爪即將刺入夏離後背的時候,一根捆屍索釘入它的手臂,用力拉住了母煞。


    “哥幾個,快來幫忙,我撐不住了!”那人麵色長得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雙腳摩擦地麵,被扯的向前移動。


    其他人來不及緩口氣兒,七手八腳一同抓住捆屍索,這才將母煞拉住。


    子煞發出絕望的鬼嘯,下一秒就會被夏離攪碎魂魄,斬屍司的人居然一屁股全部栽倒。


    捆屍索也因為慣性飛了迴來,一條屍手此刻還掛在捆屍索上。


    母煞為了救子煞,居然自己扭斷了胳膊!


    砰的一聲,夏離被母煞一腳踢飛,李大福跟劉大膽兒二人也相繼飛出,撞在牆壁上,噴出血來。


    接著,母煞用嘴撕掉鎮魂符,子煞衝破敕魂印,鑽入了母煞體內。


    眾人摔得七葷八素,可還是不敢停留,準備繼續攻擊,這時候就算子母煞合體,眾人也能將它們宰了!


    “都閃開!”猴子大吼一聲,將一顆黑黑的東西砸向子母煞。


    “震屍雷!”眾人瞳孔一縮,急忙後退,同時用力捂住耳朵,下一秒,劇烈的爆炸響起,墓室都隨之一陣劇烈晃動,煙塵四起,幸虧這墓室足夠堅固,並沒有倒塌,否則子母煞沒滅掉,他們全都得被活埋了。


    本以為這威力強大的震屍雷能起到大用,然而馬上一聲咆哮帶著恐怖陰風吹散煙塵,眾人站立不穩,根本無法靠近。


    定睛看去,不知道為什麽,母煞的屍身逐漸透明,煞氣之中又帶著一絲陰森鬼氣,子母煞在受了重傷合體後好像又莫名其妙開始變強!


    陳零瞳孔驟縮,臉色大變道:“母煞化鬼,子煞成屍...”


    “這兩隻孽畜居然要突破成更兇的鬼母青屍了!都拚命吧,要是等它們成功突破,我們有天大的本事都得死在這兒!”


    眾人雖然不知道什麽是鬼母青屍,但從陳零的表情來看,絕對不是什麽善茬,夏離馬上下令道:“結困屍陣!”


    好在子母煞正是突破的關鍵時刻,一時半會兒沒法動,斬屍司眾人馬上甩出捆屍索,體內靈力毫無保留湧出,在子母煞頭頂形成一道困屍法陣,降下金光,鎮壓煉化著它的煞氣。


    “陳兄弟,我們該怎麽做?!”朱河問道。


    陳零咬牙道:“還能如何,拚命唄!”


    “朱大人,衛大人,李大哥,劉大哥,除了剛才被邪靈迷了心智的那王大哥,其他人都過來!”


    王大牛尷尬地撓著頭,隻能繼續站在墓室門口。


    陳零快速抽出一根墨鬥線,係在八人中指上,然後讓他們按照八卦位置站好,接著將八根線頭都綁在雕母祖錢上,縱身跳入陣中。


    斬屍司的陣法隻對子母煞有效果,陳零沒有受到什麽影響,毫不猶豫地將雕母錢摁在子母煞眉心。


    “八方聚陽,乾坤安鎮,正道興行,斬邪滅禍!”


    隨著陳零念起八卦聚陽咒,墨鬥線當即繃的筆直,綻放出淡淡紅光,八人的陽氣全部聚集在雕母祖錢上。


    雕母祖錢頓時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燙的母煞腦袋嗤嗤冒煙,發出痛苦的嘶吼。


    陳零則撕開母煞衣服,劃破中指,直接在它布滿黑青紋路的肚皮畫了道催生符。


    “道爺這就讓子煞從母屍肚子裏滾出來,看你們還如何突破!”


    陳零情急之下,也是想了個釜底抽薪的狠招,用催生符,讓母煞將子煞給生出來!子母煞分開,看它們還如何突破!


    “監生大神,掌生之靈,催魂童子,七魄郎君,上帝有敕,救度身形,邪精斬首,急速降生,急急如律令!”


    陳零手掐法訣,點在母煞冰涼刺骨的肚皮上不斷輸出罡炁。


    母煞已經魂化了到了脖子,陳零急的滿頭大汗。


    辛虧斬屍司的大人們還是有兩把刷子,這困屍陣足夠強大,加上以八卦位聚攏了八個壯年男子的陽氣,通過雕母祖錢激發,這才使得子母煞化為鬼母青屍的速度變慢了許多。


    隨著陳零不斷施法,母煞發出一聲痛苦尖叫,清晰看到它的肚皮被一雙手撐的凸起,而且那雙手還在用力向兩邊撕扯。


    陳零瞪大眼睛道:“我去!這樣生的?!”


    陳零忘了,子煞早就出生過了,現在他用催生符催生本來是毫無作用的,然而子母煞想要突破到鬼母青屍,就必須再度經曆一次鬼母產屍,所以催生符居然有了效果,此時鑽在母煞肚子裏已經屍化一半的子煞突然感覺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籠罩,使得它發了瘋一樣想要從母煞肚子裏麵鑽出去。


    在母煞淒厲的慘叫聲中,子煞還是生生撕開了它的肚皮,青黑的爪子撐著兩側從裏麵鑽了出來。


    一雙怨毒的鬼眼死死盯著陳零,仿佛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因為陳零迫使子煞‘早產’,子母煞化為鬼母青屍的計劃夭折,使得它們受到反噬,加上母煞又被自己的孩子背刺一把,徹底沒了反抗之能,雕母祖錢燙入它的頭顱之中,困屍陣的金光也將其屍身煉化的開始潰爛起來。


    眼看母煞是死定了,陳零便將雕母祖錢扯出來,咬破舌尖又吐了一口精血上去,打出一道金光符,震散子煞的鬼氣,飛身撲上去,將墨鬥線纏在了它的身上,然後將雕母祖錢也用線勒在其眉心處。


    子煞道行大損,此時已經無法抵抗八人陽氣自己雕母祖錢的靈力,嗤嗤聲與淒厲的啼哭聲混雜響起。


    母煞的尖叫也變成絕望的慟哭,血淚順著它的臉頰流淌。


    “陳兄弟...這母煞,好像有點兒可憐啊...”劉大膽兒突然於心不忍道。


    陳零瞪著眼睛喝道:“它可憐!那被它害死的活人就不可憐了?!要不是我們拚命跟它們鬥法,死的就是我們,是老柳鎮的所有人!”


    “而且我之前給過它們機會,是它們自己不珍惜,那就休怪旁人!”


    “這種天地不容的邪祟,縱然有天大冤屈也得除掉!”


    劉大膽兒被陳零嚇到,連忙點頭說知道了。


    陳零心裏歎了口氣,他何嚐不想超度了這對兒可憐母子,然而一切都得它們配合才行,子母煞已經殺了許多人,戾氣滔天,就算是它們願意被超度,也絕非易事。


    做人做鬼都一樣,幹好事兒積德行善不容易,但作惡卻很簡單,隻要惡念起,那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


    終於,在眾人不懈努力下,母煞的身體宛如被燒爛的瓷器一樣皸裂,片片脫落,子煞的魂體也逐漸變得透明起來,直到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原地。


    叮當一聲脆響。


    雕母祖錢掉落在地上,陳零上前將其撿起來,解開墨鬥線,擦幹淨裝好,隔著衣服摸了摸四張毛爺爺,幸好沒用,如果為了對付一隻子母煞連用兩張毛爺爺,那就真虧出血了!


    隨著母煞的屍身變成一灘碎塊兒,斬屍司的人也耗盡靈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所有人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高度緊繃的神經鬆懈,與子母煞鬥法受傷的後遺症就凸顯出來,個個疼的齜牙咧嘴。


    休息了一會兒,眾人打算離開墓室,然而剛起身,一個熟悉的身影卻出現在了墓室門口。


    “母...母母煞還沒死!”李大福石破天驚的一聲,差點兒沒把大家嚇尿。


    所有人悚然望去,還特麽真是!


    母煞雙腳離地三尺,從王大牛的身體上穿了過來,王大牛直接僵在原地,渾身直打擺子,一動不敢動,但母煞並沒有理會他,而是直勾勾的盯著陳零。


    “沒完沒了了!能宰了它一次,我就不信弄不死它第二次!”猴子提著刀惡狠狠地道。


    陳零也在注視著母煞,樣子的確是它,但身上沒有煞氣,也沒有怨氣,而且十分虛幻,好像隨時都會消散一樣,陳零拉住猴子道:“好大哥別激動,它已經沒有攻擊性了,這隻是它的一縷殘魂罷了。”


    “有事要跟我說?”


    母煞點點頭。


    陳零讓大家稍安勿躁,畫了道固魂符丟給它道:“說說吧,如果有未了心願,能做的到,我會幫你。”


    母煞慘然一笑,聲音空靈,莫名的好聽:“我是被人煉成子母煞的...”


    陳零皺眉道:“這個我基本已經猜到了,所以你想讓我幫你報仇?”


    子母煞搖頭,淒涼道:“我當然想,可也知道你做不到,那人根本不是你能對付的了的,當年我家也算是一方霸主,我父親是堂堂金丹修士,族中更是高手如雲,但那人卻單槍匹馬,在族祭之日闖入我家,半柱香時間,家族三百七十八口全部命喪其手,我父自爆金丹,卻也未能傷其分毫,那人的境界,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


    “我們家從未見過他,所以更別提得罪於他了,他滅我家族滿門,隻是因為我的命格適合煉製子母煞,因此那人殺了我們所有族人,將他們的魂魄抽離帶走後,又將我玷汙,懷胎九月時將我虐殺,連同腹中陰胎一起被煉化為子母煞,又將我丈夫,公婆,大哥魂魄封於屍中,練成屍煞,以黑水玄棺鎮於此地,每時每刻都在遭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所以我的請求隻有一個,那就是希望仙師能夠大發慈悲,將他們從黑水玄棺之中釋放,我也能夠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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