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加入了鎮邪司?”陳零問道。


    “嗯...鎮邪十二司,在王朝地位超然,如果我們在鎮邪司有所建樹,那便無人敢動夏家...”


    大荒鎮邪十二司,一司鎮文廟神隻,二司鎮武廟神隻,三司鎮五嶽以及境內所有山神,四司鎮大荒一切水脈水神,五司鎮淫祠邪神,六司鎮仙家勢力,七司降妖,八司伏魔,九司斬屍,十司殺鬼,十一司監察文武百官、平民百姓,十二司掌暗衛,專司諜報、暗殺等事。


    鎮邪十二司仿佛一張無形大網,遍布王朝所有角落,是鞏固王朝統治的根本所在,權勢極重,殺伐果決,即便是孫相、夏將軍這些文武百官之首對待十二司,都不敢太過放肆,因此夏離才會放棄夏家大小姐的身份加入危機重重,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的鎮邪司,不斷積攢軍功,拚命往上爬,爬到所有人都不敢動夏家為止!


    夏離抱著雙腿,聲音逐漸變得微弱下去,沒多久居然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陳零撓了撓頭,這姑娘也是心大啊,啥情況都睡得著...


    看了眼子母煞,沒什麽動靜,陳零便脫下外套,蓋在了夏離身上,坐在她身邊一邊恢複力氣,一邊盯著子母煞,夏離腦袋一偏,枕在了陳零肩膀上。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一個時辰,一聲輕微的冰塊碎裂聲忽然響起,在這寂靜的陰魂林中卻是無比刺耳!


    沉睡的夏離猛地睜開雙眼,抓住狹刀站起了來,眉頭緊皺,自己怎麽會睡著的?!


    陳零也急忙望去,破裂聲越來越密集,隨即貼在子母煞身上的鎮魂符與定屍符也開始變黑,一張張滑落,隨著一聲怒吼傳出,冰牢轟然炸裂,所有符也跟著被撕碎。


    子母煞衝著二人,發出刺耳的尖銳嘶吼,震的二人耳膜生疼,一股腥臭到令人窒息的煞氣與鬼氣狂風席卷而來。


    “沒想到這麽快它們就掙脫鎮壓了,距離天亮起碼還有一個時辰,這可真是要人命啊!”


    夏離一甩狹刀,凜然不懼道:“怕什麽,死也要拉著它們當墊背的!”


    陳零麵露苦澀,好像確實沒有別的辦法了,於是握緊桃木劍道:“那就跟這兩隻孽畜拚了,母煞交給你,子煞我來應付!”


    夏離道:“你確定?”


    “不確定也不行了啊,你的確很厲害,但子母煞合體的話,你估計連一招都扛不住,所以還是我來對付子煞吧,不過別急著跟它們同歸於盡,盡量拖延時間,能躲就躲,爭取拖到天亮。”


    夏離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子母煞震碎冰牢與定屍符,鎮魂符之後,墨鬥線上爆發出一道紅光,與子母煞的煞氣爆發出嗤嗤的聲響,穿在墨鬥線上的銅錢也跟著劇烈搖晃起來。


    子煞不知何時,已經鑽到了母煞的肚子裏,這會兒隻露出一個黑青的腦袋,咬住墨鬥線瘋狂撕扯,母煞因為被陳零以桃木釘打入背脊七大穴位,暫時被鎮住,隻能依靠子煞將墨鬥線咬斷,自己則在利用煞氣不斷腐蝕著桃木釘。


    兩人沒有任何猶豫,飛身便撲了上去,陳零以舌尖精血在桃木劍上畫了道殺鬼符,口念咒語道:“六丁六甲,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敕!”


    咒語念罷,陳零已經狂奔至子母煞麵前,桃木劍上紅光綻放,宛如燒紅烙鐵,狠狠刺向正在撕咬墨鬥線的子煞鬼門,一股強大的怨氣從子煞口中噴出,死死擋住桃木劍,陳零罡炁毫無保留湧入桃木劍,拚命往下刺去,他明白,想要一舉斬殺子母煞絕對不可能,但必須要給它們造成很大的傷害,否則兩人根本撐不過一個時辰!


    夏離周身蕩漾起陣陣寒霧,最終匯聚於狹刀之內,雙手握住刀柄,沉聲一喝,刀身寒氣居然凝聚成一隻丈許大小的冰鳳,攜帶凍殺一切的寒意,重重斬在母煞腦袋上,但母煞防禦力驚人,夏離蓄力一擊,居然隻在它的腦袋上斬出一道細小的口子。


    兩人同時發出大喝,拚盡了全力,桃木劍終於刺破子煞的怨氣,一點點向著它的鬼門刺入,而夏離的刀也砍入母煞腦袋半寸有餘,寒氣蔓延,它的半個腦袋都被凍住。


    桃木劍蘊含著陳零以舌尖精血畫的殺鬼符,威力極大,隨著劍尖深入,尖銳的嬰啼響起,母煞隨即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


    嘣的一聲,母煞居然強行移動手臂,一把抓住了桃木劍,子煞順勢鑽入母煞肚子中,肚皮合攏,桃木劍刺在母煞肚皮上,如同刺到了鋼板。


    陳零立刻又噴了口舌尖精血,快速在桃木劍另一麵畫了道驅邪煞符,念咒道:“敕敕洋洋,日出東方,吾賜靈符,普掃不祥,天逢曆世,破歲金剛,降伏妖魔,急急如律令!”


    縈繞在母煞身上的煞氣被桃木劍逼退,劍尖竟然將母煞肚皮刺破,正中子煞,但是陳零卻無法確定,是不是刺到了子煞的鬼門。


    母煞的咆哮越來越尖銳駭人,砰的一聲,一根桃木釘被煞氣腐蝕爆開,刹那間,母煞居然就能活動了,一爪拍飛陳零,又去攻擊夏離,夏離在被打飛之前,在母煞頭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兩人重重撞在一座黑水玄棺上,噴出一口血來,陳零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被震的挪了位置,但他們一刻都沒有停留,爬起來又快速殺向母煞。


    母煞現在明顯隻有左臂能夠活動,因此兩人同時繞到其身後,夏離揮刀斬向母煞脖頸,陳零則刺向它的後腰。


    母煞手臂僵硬,無法觸及到兩人,隻能發出憤怒的嘶吼,爪子亂舞。


    狹刀一寸寸砍入母煞脖子,桃木劍也刺入它的後腰,子煞的啼哭聲再度響起,明顯是刺中了。


    陳零仿佛看到了希望,大聲道:“加把勁,說不定咱倆真能一鼓作氣斬了這對兒兇物!”


    子煞的啼哭聲不斷刺激著母煞的戾氣,隻聽哢嚓一聲,母煞居然自己震斷了手臂,從腋下伸了過來,抓住桃木劍,絲毫不顧手掌被燙的嗤嗤冒煙,一點點往外拔,陳零即便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濟於事,桃木劍最終還是被母煞拔了出來,連同陳零一起被甩飛,接著卻並沒有立刻攻擊夏離,尖銳的爪子直接扣入後背竅穴。


    “該死!它要拔了桃木釘,阻止它!”陳零看到這一幕,一邊狂奔,一邊焦急的大聲喊道。


    夏離馬上放棄斬母煞的腦袋,重重一刀砍在母煞胳膊斷裂、隻有一層屍皮連接的薄弱位置,手起刀落,母煞的手臂被斬斷。


    就在李秋凡欣喜之際,瞳孔猛地縮小,因為母煞斷掉的半截手臂,依舊在動!斷臂處無數細密的煞氣絲生長,纏繞在一起。


    夏離自然也發現了這一幕,揮刀再斬,可已經遲了,煞氣絲的確被夏離輕鬆斬斷,然而斷臂卻也將一根桃木釘拔了出來。


    等陳零趕到,兩人準備再度發起攻擊時,母煞雙腿一蹬,瞬間跳出數丈之外!


    遭了!陳零沒想到這母煞的靈智居然這麽高,明白會陽穴上的桃木釘,是用來封住她雙腿的。


    母煞朝著兩人,發出厲嘯,煞氣隨著音波吹的陳零跟夏離幾乎難以站穩,細細密密的煞氣絲再次出現,那截斷臂居然被扯了迴去,重新接上。


    再無任何阻攔,剩下五根桃木釘,被母煞逐一拔掉,一股令人膽寒的煞氣頓時彌漫開來,就連投射下來的月光,仿佛都蒙上了一層血色,光是這股煞氣,就令兩人心中升起無法抵抗之感。


    一對尖銳的爪子從裏向外撕開母煞的肚皮,子煞以一種極為震撼的姿態又從母煞肚子裏鑽了出來,它的胸口與後腦勺分別有一道口子,正汩汩留著鬼血,想來應該是被陳零刺出來的。


    怨毒淒厲的嬰啼迴蕩在陰魂林內,母煞輕輕安撫著子煞道:“寶貝別生氣,娘這就把他們殺了,給你製成鬼皮,天天陪你玩!”


    陳零吐了口濁氣,距離天亮還早,接下來才是真正拚命,或者說逃命的時候。


    “跟先前的計劃一樣,我牽製子煞,你牽製母煞,千萬別跟它們硬碰硬!能不能活,就看老天爺了!”


    一黑一紅兩道影子閃電般衝向兩人,陳零與夏離向著相反方向,將速度提升到極限狂奔,母煞與子煞果然跟開追去,然而令陳零頭皮發麻的是,追向自己的居然不是子煞,而是母煞!


    “我尼瑪!”陳零道心差點兒炸了,根本沒有思考的機會,腳踩七星罡埋頭向前逃命,隻可惜哪怕他將所有罡炁都匯聚在雙腿之上,還是輕而易舉被母煞追上,一股陰寒煞氣自背後襲來,陳零身形變換,躲開了這致命一擊,不過還沒等他站定,下一道攻擊就接踵而至,完全不給他閃躲的機會,後背被母煞拍中,頓時皮開肉綻,鮮血飆射,像是被火車撞了一樣被轟飛出去。


    母煞身形一閃,又出現在陳零頭頂,隻是一擊,陳零就已經失去了反抗之力,隻能眼睜睜看著母煞的利爪抓向自己,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根鎖鏈飛射而至,將母煞纏住,雖然母煞很快就掙斷了鎖鏈,但卻給了陳零一線生機,他拚盡全力向旁邊滾去,躲開了母煞的攻擊。


    與此同時,夏離因為用捆屍索救了陳零一命,但自己卻被子煞的鬼力打中,吐出一口鮮血。


    母煞一步步走向陳零,對於這個數次打傷自己孩子的人類,它恨不得一口吞了,然而既然答應了孩子,將此人做成鬼皮,那就在吃他之前,得先定住他的魂魄,剝了活皮才行。


    陳零渾身疼痛,煞氣入體,使得他整個人如墜冰窖,罡氣遊走也變的慢了起來,好在他是法師又是童子身,血液之中含著玄陽之氣,不至於立刻被煞氣攻破心脈成為母煞的屍奴。


    走到陳零身前,母煞居高臨下看著他,眼裏射出兩道怨毒的猩紅血光,尖銳的爪子緩緩放在陳零頭皮上,準備定魂剝皮。


    陳零死死盯著母煞那張恐怖的臉,開始燃燒精血,同時左手緊緊扣住雕母祖錢,逃命顯然是不可能了,之前將一切都想的太過於簡單,既然逃不了,那就拚命便是,就算死也不能讓這隻孽畜好過!


    “血祭!”


    一聲嬌喝自不遠處傳來,隻見夏離周身靈氣突然變的無比狂暴,一隻冰鳳自體內飛出,寒氣席卷,尖銳的厲嘯自冰鳳口中發出,吐出寒氣飛向子煞。


    夏離竟與陳零產生了一樣的想法,直接血祭冰鳳,換取短暫的力量,準備斬殺子煞,母子連心,母煞瞬間便察覺到了孩子身陷危機,顧不上去剝陳零的皮,發出尖叫,飛身撲過去保護子煞。


    陳零抓住機會,一躍而起,將雕母錢摁在了母煞頭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母煞的腦袋被雕母錢燙出一個大洞,即便是煞氣一時間都無法修補,不過它並沒有理會陳零,而是閃掠到子煞麵前,一雙利爪抓住了冰鳳,無數冰錐刺入母煞體內,但它也將冰鳳撕碎。


    噗嗤!


    夏離受到反噬,噴出一大口血,被子煞一爪子拍飛,滾到了陳零身邊。


    兩人嘔血不斷,無比淒慘,母煞忍著雕母祖錢的滾燙靈力,將其從腦袋中摳出,丟掉一旁,然後一根根拔掉身上插著的冰刺,煞氣運轉,傷口逐漸愈合。


    子煞跳到母煞脖子上,飛射而來,陳零與夏離此時早已是油盡燈枯,靈力與罡炁耗盡,精血枯竭,隻能等死。


    母煞吐出一口濃鬱煞氣,將二人的魂魄鎮在體內,接著伸出利爪,第一個剝皮的目標居然是夏離。


    夏離絕望地看著母煞的爪子一點點靠近,眼中帶著濃濃的不甘,沒想到自己居然要死在這種地方了,爺爺要是得知了她的死訊,該有多難過...


    母煞如同尖刀一樣鋒銳的指甲落在夏離頭頂,陳零甚至能夠聽到指甲刺破頭皮的聲音,求生本能使得他雙手亂舞,剛好包裹就在身旁,觸碰到一張紙,手感卻不像符,但現在陳零根本管不了那麽多,抬手就拍到了母煞的臉上。


    “啊!!!”


    突然,母煞傳出一陣痛不欲生的慘叫,一道金光如大日普照,在母煞臉上炸開,萬縷金光將陰魂林照映的宛如白晝,直接將母煞的煞氣瞬間淨化,它的身體如同冰雪遇到烈日一樣急速消融,子煞同樣被金光正麵照到,魂體被射的如同篩子一般千瘡百孔,黑煙滾滾,痛苦的尖銳啼哭響徹陰魂林。


    陳零呆住了,夏離也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這也是你說的...符?”夏離氣若遊絲問道。


    陳零凝神望去,腦子嗡的一聲,這哪裏是什麽符,分明就是一張...百元大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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