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突然之間的峰迴路轉,明箏還呆呆的看著裴枕流,似乎是不敢置信,一顆心在狂跳,抬眸起來時微有畏懼,卻還藏了幾分希冀,竟試探著問道:“真,真的?”


    裴枕流:“假的。”


    萬般念頭從腦子裏轉過,終究,裴枕流卻道一聲。“我陪你練字罷。”


    “爹爹~……”


    明箏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口,有些無語的看著裴枕流無奈的仿佛妥協一般的表情,麵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誰要裴枕流親自的監督自己呀,這不是搬起的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裴枕流淡淡的說道,“就這麽定了。”


    明箏一時之間不知是哭是笑,她之前的確想,如果讓裴枕流親自來教自己的話可能會更好,畢竟讓一個天才來教自己絕對是屈才了。可是後來想想,周玉教琴這般的態度,想著大多數聰明的人都有一種通病。


    想起周玉,明箏忍不住覺得毛骨悚然,有時候周玉偶爾的問一下自己的問題,自己迴答不出來,周玉的目光仿佛要殺人似的看著明箏,明箏現在光是迴想起來就覺得心頭直打顫,手腳發軟。


    這簡直是比教導主任站在自己的麵前逼問自己,還要更可怕一些!


    裴枕流哪裏是給自己找一個老師,分明是給自己找了一個祖宗!


    阿桑見這氣氛和樂融融,鬆了一口氣,上前去牽明箏的時候,在一旁插話道:“少主待小少主真好。”


    隻聽阿桑這話中之意,那裴枕流卻是待她不錯?難道自己誤會了……


    明箏狐疑的看著裴枕流,裴枕流像是對自己非常好的模樣嘛,好吧,雖然在物質生活上的確是非常的到位,但是在精神方麵,真的是大半個月沒見了,明箏倒是天天得嘮叨著身邊的人,問候著他一日三餐,吾日三省,也沒見裴枕流什麽時候問候自己一聲………


    “可是……爹爹日理萬機,哪有空來管我呀!”明箏表示她還可以再掙紮一下,又起身拉裴枕流的衣袖,仰起糯臉殷切道。


    您個大忙人就別管我了,免得耽誤你的國家大事………


    裴枕流收迴思緒,終究是笑歎了一聲,攏了攏明箏的小發髻,縱容道:“莫胡鬧,我應承了自會做到。”


    雖然明箏應求的那一件事情是就成了,


    但是事情朝著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了。


    明箏心頭一副勉勉強強的模樣,麵上是得意地笑了笑,小小地嗯了一聲,探出小手指,揚起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拉鉤。”


    裴枕流怔忪的看了明箏,顯然是沒有跟人做過裴枕流做過這個動作,看著似乎見過豬跑,但是不知道怎麽個跑法,心中毫無波瀾,冷靜的看了明箏一眼。


    明箏經曆過自己虛假的哭聲,現在已經是臉皮非常,厚出了另一種高層次。明箏麵不改色地繼續將手放到了裴枕流的跟前,一動不動的,好似裴枕流不同自己拉鉤,縶不罷休的模樣。


    裴枕流看了半響,眉梢染笑,笑明箏終究是小孩子心性,笑道:“好。”


    阿桑見明箏三言兩語便哄得裴枕流轉怒為笑,頓時鬆了一口氣。


    裴枕流擺了擺手,歎道:“你先在此處呆著,餓了就叫膳食。。”


    聞言,明箏就知道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料理,也乖巧的坐著,不打擾他。


    明箏鬆下一口氣,病中的困意又漸漸浮了起來,一雙眼垂了垂。


    裴枕流看明箏眼睛困得直打轉,將明箏安置在一旁溫暖的榻上,鋪上了一點毛茸茸的毯子。


    明箏舒服的眯了眯眼,挑了一個合適的位置,睡了起來。


    反正結局已經是無力改變,說什麽,還不如吃好睡好。


    阿桑看得明箏睡得這般的香,搖了搖頭。


    一炷香之內,房間裏來來迴迴了好幾個人,同裴枕流交談著,聲音都壓得極低,裴枕流一臉肅穆,擺明了不想別人打擾明箏睡覺。


    這般破天荒的護犢子的神仙眾人看得一愣。


    *


    到了黃昏的時候,見得左右無事,裴枕流總算舒下一口氣。


    也是時候,空出大半個月來,教一教這個自己親自領迴來的小輩。


    裴枕流麵無表情地看著那縮成一團的人影,軟軟的,生命力也脆的很,他走上前去,細細為明箏掖上錦被,命阿桑守著,便輕身退出房中。


    ……


    窗外寒風凜冽。而修了地龍的房中暖意如春,紫金銅爐中溢出一縷安神幽香,如煙嫋嫋。


    半夢半醒,半是荒唐半是真切。明箏夢見裴枕流的話從遠方縹緲傳入自己耳中。“你想要睡到什麽時候醒來…。”


    一幕幕光景在明箏心頭盤旋迴味,忽然之間聽著這如冷擊石時的聲音,腦海中映射出了一個冷眸似雪的形象。


    裴枕流。裴枕流………


    那本古言小說中,心狠手辣的大反派裴枕流……


    醒來,望著煙青羅軟帳上的撒花,明箏心中恍然大悟。這溫暖的被窩讓她忍不住的懷念起了上一世的被窩,直到睜開眼睛,看清了眼前古色古香的環境,發散的意識才漸漸的倒流迴自己的腦海之中,她穿越了,穿到了那本書中,穿到了出現了第一章被一筆帶過的炮灰身上………


    明箏就是一生苦短,沉默而無聞的病弱小可憐。


    “……”


    明箏前世就活得辛苦,活得累,但是還是在那個世界如同一個小炮灰,來到了這個世界,依舊是一個拚命奮鬥努力的小可憐,明箏心中默默流淚,看著眼前近在咫尺麵無表情的一張玉顏,一時間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人生。


    偏生的身邊有一個絕世大美人輩份壓死明箏,明箏還隻能看不能吃,甚至看都看不著。


    明箏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挖空了心思對裴枕流好,然後吃他的,用他的話,花他的錢……


    明箏這麽想著,好像日子也算是不錯。畢竟對一人好,總比討好許多人,有了對比,就覺得好得多,輕鬆的多。


    明箏想著,如果上一世的她人生沒有因為病痛而終止,如果她完完整整的上完了大學,出去工作,還不是要看老板的臉色,看顧客的臉色,看客戶的臉色,然後領著一份卑微的工資,朝三晚九……成為了一個女人的男人,男人當畜生的一個牲畜之一。


    至少現在明箏可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除了偶爾的有一些壓力,日子簡直美的冒泡,以前他想求都求不來,好不好,於是,明箏通了這一點之後,就利索地笑了笑。


    畢竟如果沒有這一段際遇的話,她早就開始死了。


    *


    明箏以為裴枕流叫自己起來用膳了,但是睜開眼睛眯著眯認真的瞧了瞧前麵並沒有人,於是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但是翻了幾次身之後雖然挺困的,但是無論如何卻睡不著了。


    明箏將自己的手一整到自己的腦袋上,突然之間腦海的想起了一句話來。


    “那些漫漫長夜裏,他心中對世人多有怨恨,直到他生死,沒有一人為他收屍……”


    明箏:“……”


    明箏有些睡不著了。


    任誰得知自己此刻自己的靠山大反派最後落得個慘死的下場也會睡不著吧。


    雖然如今看裴枕流的近況,仔細的想了想,似乎沒有淪落到那般無人收屍的地步。


    但是誰知道未來怎麽樣呢,未來不可及。


    “咳,咳……”


    “小少主醒了?!”


    聽得錦被中如貓般的兩聲細咳,兩邊的腮子不知道是睡的太久還是屋子裏太悶還是其他原因,變得通紅通紅的,像是病了似的,明箏聲音微啞,張了張口,便是一句爹爹。


    阿桑微訝,連忙向前探了探明箏的額頭,見明箏目光泛霧,柔聲道:“小少主莫憂,少主在外頭。。”


    明箏歪了歪腦袋,想起身去尋裴枕流,但才從錦被中艱難地探出小手,就累得喘了口氣。“……”


    默了默,明箏隻能細聲細氣道:“抱。”


    阿桑微怔,明箏小姐向來病弱,性子也同小貓一般,除去裴枕流,倒是嫌少的,如同今日這般主動的伸手。


    望著那白皙似糯米團子的小臉,遞來的軟糯糯的小手,霧光轉啊轉的玉眸,阿桑一默,不作猶豫地將明箏抱起。


    憑著明箏依賴的目光,阿桑眼睛閃了一下,阿桑默默的想著,以後能幫的多幫襯一些罷。


    阿桑摸了摸明箏,笑道:“小少主要喝水嗎?”


    明箏伏在她懷中,小聲道:“要爹爹。”


    阿桑歎了一口氣。


    *


    測靈根。


    *


    用膳的時候,明箏一眨不眨的看著裴枕流。


    裴枕流伸出了兩隻手,微微的屈了起來,忽爾的就在明箏的腦殼落了下來。


    明箏心一橫,揉自己的腦袋,瞪了裴枕流一眼。


    裴枕流一笑。


    明箏低著頭,又有些難過起來。


    “你非要我為你主持公道?”裴枕流眼簾低垂,殿門口的光有一半落在他眼睫與瞳孔中,越顯得深處沉暗。


    明箏聞言,竟是慢慢怔住了。裴枕流竟然以為是自己是因為這個而難過。


    明箏麵色苦惱。“爹爹,學了各種的法訣之前,我也等私下的討教過,通過各種書,也學過,嚐試過的去實踐,可不知為何總沒有魔氣,之前以為是沒有正確引導,可是後來許多人都引導我,為何我的身體裏依舊沒有引起一點一點任何的魔氣?”


    裴枕流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仿佛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低著頭,又加了一筷子的菜。


    明箏仿佛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漠,甚至想著她這般的情景,裴枕流沒有反應,反而對自己來說會更加自在一點,她繼續的自言自語,“爹爹,你說我有沒有必要去測一下靈根?”


    裴枕流聽聞了此話,筷子在空中定格了一秒,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將菜夾到自己的碗裏。“隻有修正道的那些愚夫才需要測靈根,魔氣是任何人都可以修煉的。”


    明箏聽了這話心頭哽了一下,難道她不是人?


    裴枕流說完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抬頭微微的撇了明箏一下。“當然,如果有靈根的話,修煉更好地挑選適合自己修煉的法術,會更加的順暢,如果你真想測的話,用完晚膳,我帶你去測一測。”


    明箏心頭暗忖,裴枕流前句剛說完,隻有愚夫才要測,下一句便說自己帶自己去測,那是不是表明在自己的心中自己就是愚夫?


    明箏又想,這麽快就要去測了嗎?萬一自己真的是個廢人怎麽辦?


    “別想得這般多。”裴枕流看著明箏歪頭歪腦的,就知道明箏心裏頭又塞了許多的心事,也不知道明箏的腦殼是怎麽長得,小小的年紀一天到晚憂愁著。


    還隻是一個年輕的小輩啊。


    明箏收到裴枕流忽然的如同老父親一樣的眼神,頓時說不出話來。


    *


    裴枕流牽著明箏走到一個陰森森的大道,其實明箏並不喜歡這些地方,畢竟明箏來的第一天來的時候經曆了百般的摧殘,這裏給明箏留下了深重的陰影。


    甬道盡頭,明箏沒想到,她看到的是那個麵目有些慈祥的那個白胡子的老爺爺。


    白胡子長老客氣地衝他們笑了笑。


    裴枕流迴以一禮。“長老。”


    明箏跟著深深的鞠了一躬,明箏從裴枕流的態度總算是看了出來,白胡子長老的確身份不容小覷,畢竟來來迴迴這麽多人在裴枕流身邊,也沒見到裴枕流每次這般的客氣。


    況且,裴枕流第一次帶明箏去認人的時候,著重的是同白胡子長老交談。


    裴枕流惜字如金的交代了一下原因,白胡子老爺爺便慈祥的目光投射在明箏身上,卻是像拿著明箏麵相的參透了一番,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了然。


    “孩子,踩在這上麵。”


    白胡子的長老將明箏牽到了一個像是一個陣法的一個方框內。


    明箏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體檢的時候稱體重,又像是全身檢查,掃描x光的那種。


    明箏看了一眼,這玩意,應該準吧……


    魔界出品的東西,質量有待商榷。


    這一個陣法,陣法上麵畫了一些複雜的圖案,上頭冒著冷冷的光芒,刺的人眼睛有些生疼,不敢直視。


    裴枕流默不作聲地用他溫暖而帶著一些檀香的手捂住了明箏的眼睛。


    明箏在一個陌生的混亂的環境之中,莫名的隻感覺到了裴枕流手心的溫暖,心跳莫名的慢了一排。


    明箏站在陣法那上麵,感覺自己有一瞬間的失重。


    *


    從裏頭出來之後,明箏的心情有些低落。


    甚至有許多明箏曾經疑惑不解的都得到了解釋。


    怪不得裴枕流一開始麵對自己的情況,他想著直接叫自己退學,是不是心中早已有了數?


    明箏默默的看著裴枕流,良久都不說話。


    裴枕流過來,拍了拍明箏的腦袋。


    明箏想著之前還想著魔道跟正道同時修煉的,現在就想來當真是異想天開。


    別說是正道了,就算是現在修煉魔道都非常的困難。


    正道的修煉,專心修煉一門功課,如果真的是一個真正的廢人的話,說不定受到的打擊和欺壓會更加的明顯一些。


    雖然說是弱肉強食,但是正派人士對於這些的寬容心會更加的低。


    還別說,真的把明箏扔到魔界,說不定還真的就適合的,畢竟魔道有許多歪門邪道,說不定有一門就是適合她了呢。


    *


    第二天,明箏隨著裴枕流去鳴宣書院辦退學手續,退學手續比入學手續麻煩多了。


    “……”


    鳴宣書院派出了兩個代表來處理這件事情,他二人各執一詞,喧喧嚷嚷。


    裴枕流就坐在那裏雷打不動,甚至還有心思慢悠悠地喝完了一盞茶。


    明箏卻無力探究。這小身體才四歲,又大病未愈,略一思索就頭疼。


    鳴宣書院本身招收的學生就很嚴謹,是看在魔教魔主的份上才破格的讓明箏入了書院的,如今他也不叫退學,叫做休學,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的那種休學。


    鳴宣書院的山長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畢竟讀書生,哪怕是修了魔道是骨氣仍在,總得給一個理由,免得彼此難堪。


    於是,裴枕流一早的便牽著明箏的手,淡淡地“嗯”了一聲。


    屋子內有淡淡的熏香,地龍燒得很旺,鳴宣書院的兩個人交談的語氣聲也不大,文人吵架就是斯文,明箏靠在一邊昏昏欲睡,溫暖的想要打盹。


    吵了半響,兩人忽然閉了嘴。


    一人麵露難色,眉梢輕輕垂下。


    想想也是,明箏本來這般的資質在裏麵就拉低了鳴宣書院整體的水平,想想也是個累贅,退了鳴宣書院倒是非常的樂意,但是這樣一聽說明箏隨時入學,鳴宣書院嗯人這就不樂意幹了。


    這囂張的態度簡直擺明了學校是我家,來去自如。


    隻聽裴枕流道:“……明箏本性孤僻,頗不合群,留在書院中遲早生出禍端。而如今明箏病倒,乃是受了驚嚇………”


    明箏:“………”她哪裏是性格孤僻不合群,這分明是,也就算是她休學,也不至於這麽的扁她吧。


    而且這明顯的與明箏的初衷相違背,明箏隻是想換一個分院而已,明箏又總尋思著覺得這個院校太好了,自己配不上,需得要一個更差一點的來配自己。


    迴聲的是位中年男子,明箏猜他應當是的三長老,也就是鳴宣書院的三長老流螢,中年人,鳴宣書院副校長。


    鳴宣書院校長明顯的不是一個主事的,生性懦弱,但這位三長老偏偏潑辣苛刻,小氣吝嗇,但是對自己學院的學生卻是非常的護短,小道消息說三長老平民出生,隻是多少的都有一點看不慣權貴,尤其是這種濫用職權的人,剛剛好撞到了這頭,要不是裴枕流的身份,的確是有實權,三長老早就給裴枕流臉色看了,既然麵上給不了臉色,三長老就逼紅了一張臉,自己的臉色很差。


    三長老盯著明箏,麵色不善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諷刺地說道。“我看小少主的資質並不差,莫不是看不起我這小小的書院?”


    明箏:“………”她資質好?您老真的開個了口。


    裴枕流,“是我教導無方,怪不得那孩子。……”


    明箏頭一次見到裴枕流低頭,有些稀罕,又有覺得有些心酸,有些愧疚,就像每一個熊孩子惹了事之後讓家長去善後。


    裴枕流,竟然是為自己低頭。


    明箏換作在這之前,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明箏還仔細的想想,裴枕流的確是很看重自己。


    “這鳴宣書院退學倒是容易得很,但是再入我平山書院可就難了,畢竟,我鳴宣書院不收累贅。”


    三長老這句話說的就很直白,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還隱秘的的,刻薄的看了一眼,將整個身子縮在裴枕流後頭的明箏。


    明箏聽的臉色一白。


    天下的書院有有名的比比皆是,但是就魔道來說,就此一家是比較出名,比較正規比較傳統的,這裏基本上汲取了最好的資源,最好的師資力量,甚至皇家讚助。


    雖然明箏一早都知道這不是大白菜,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但是裴枕流的確有這樣的傲氣,因為他不僅天資尚可,他的身份地位遠遠的超出一般的人,書院大多都有這種愛好,喜對人才總是格外的寬容。明箏就沒有了,況且這還是裴枕流的母校,裴枕流總歸得會給自己的母校一點麵子。不會為了自己而得罪鳴宣書院。


    雖然裴枕流平常對明箏百般冷待,


    明箏想,她果然見識少,比起這些種種的刁難,昨日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麽!


    因為這種刁難不是叼在明箏的身上,而是在裴枕流的身上,也就是說自己本該的罪過,竟然讓裴枕流替自己受了,想想會更加的恥辱,難堪。


    明箏忍不住的想著,如果自己是個天資聰穎的人,該有多好,這樣的話裴枕流這個少主臉上也有光,你不必跟著自己丟臉……


    果然,裴枕流聽了之後並沒有反駁,反而微微的沉吟了一下,淡淡的問道,“哦?三長老有什麽條件?”


    三長老上仍擺出一副勉勉強強的模樣,“小少主,再次入學,必須得勝過我鳴鍾院最好的學生。”


    明麵上的確是非常的合情合理,畢竟這裏最好的書院最有能力出頭出人頭地的分院是鳴和院,況且他的身份地位是小少主自然有無數的天才地寶堆在他的身上,加快他的修煉速度。所謂說龍頭鳳尾,不求龍頭,隻求打敗鳳尾。


    起來並沒有毛病。


    但是對於一個剛入學的小菜雞來說,如果想要入學,想要打敗鳳尾,這得拖上多少時間?


    這簡直是新生的幼兒園丟到了初中生甚至高中生的行列,然後丟給了明箏一把木劍,有人指著那些金剛不壞之身,對明箏說,來打敗這些大哥哥大姐姐。


    明箏:“………”她好難。


    明箏轉過頭一臉蜥蜴的看著裴枕流,照著裴枕流那般膽大妄為,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的那種氣場,想著,自然是他的孩子,自然的不會輸於別人,十有八九會應下來,頓時,明箏心中為自己的前途擔憂,大概不會迴去之後閉門鎖關給他一個魔鬼計劃吧。


    良久,鳴宣書院的人屏住唿吸,靜靜的打量著,不動聲色地裴枕流。


    裴枕流眉梢輕輕垂下,“長老放心,待的小少主歸來,定能勝過院中弟子。”


    明箏聽到這句話如同雷劈,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她抬起頭來忍了又忍,沒忍住狠狠的看著裴枕流,你放心,你憑什麽放心?


    明箏自己都不放心!


    可是聽著裴枕流這勝券在握的語氣,書院裏的另外一隻聽得尖聲反駁道:“莫聽他的!隻是還是從頭商議。!”


    最後還是畏手畏腳,一臉懦弱的院長拍頭定案。“此事就這麽辦,休得再議。”


    院長的想法當然是非常的好,畢竟學院裏丟多說一個人占的資源也不多,畢竟他本身說不定還能帶動更多的資源學院並不吃虧。但是得罪了裴枕流就要吃虧了,畢竟是魔界的地盤。


    鳴宣書院的院長本來是一開始就想帶一個和事佬的,奈何這裏書院還是挺多的反骨,如今有了一個對策,自然是趕緊的應承下來。


    “院長!”


    “院長!”


    見的院長這般的發話了,眾人也沒有話說。


    *


    *


    明箏迴去的路上心情有些複雜,笑容訕訕,還想戳了一下嘴皮子,呐呐得道。“爹~”


    明箏也想不明白,裴枕流這麽優秀的基因,怎麽會養出自己這麽廢的廢材。


    經過多方的檢測,測過許多的東西,竟然自己的淋漓盡致。


    妥妥的廢材。


    明箏自己也是萬萬的沒想到自己的資質是……五廢靈根。


    明箏想到怪不得是活了第一章就一筆帶過的炮灰,她自己也很無奈呀。


    明箏有些黯然神傷,早知道自己會芽到自己的這本書中,穿成一個同名同姓的炮灰,當初她就應該多加對自己多加修飾,怪她平時有些羞澀的,一些客串的角色都客串的這麽的隨便。


    “想說什麽?”


    “爹爹,你要罵就罵出聲來吧,心裏好受一些……”明箏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裴枕流:“………”良久,裴枕流歎了一口氣,難得的溫和語氣,蹲下身子來拍了拍明箏毛茸茸的腦袋。隻道。“莫怕。”


    明明是極其簡短,並且語義不詳的兩個字,不知道為什麽,明箏聽了之後,卻感覺到非常的安心,好像心裏急躁的情緒真的被裴枕流安撫下來一樣,明箏重新的看著裴枕流,頓時覺得路邊枯萎的草也變得鮮活起來。甚至聽著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好吧,事到如今,明箏承認,她的確有些害怕,害怕裴枕流因為嫌麻煩,因為嫌棄自己都不夠優秀,就因此拋棄自己了。明箏一時之間分不清是自己的心思敏感,還是裴枕流的心思敏銳。


    突然覺得,裴枕流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差嘛。


    明箏覺得自己的心頭有被暖到,怎麽迴事?


    *


    明箏不測還好,測了靈根的事情,雖然是夜黑風高偷偷摸摸的去的,但是,自然是瞞不過眾人的眼。


    五廢靈根,簡直是平地一聲驚雷。


    因為太過廢柴的體質,讓眾人都不由得懷疑其明箏真正的身份來,甚至懷疑其明箏的血統。


    眾人先前看明箏異樣的眼神裏,忽然多了幾分同情。


    畢竟嫉妒歸嫉妒,瞧不起歸瞧不起,。


    但是這些外界的風言風語都影響不了明箏,因為自裴枕流承諾以來,裴枕流當真的是風雨無阻的來教明箏學習,甚至有時候裴枕流布置的功課多了,周玉的琴都可以不來教。


    明箏也沒想到不過寫字寫的差了些,居然會被裴枕流留下來手把手的練字。


    外麵的天光照著窗紙,亮得發白,有風慢慢地拂過麵頰,不知為何,明箏卻品出了一絲難得的溫柔的氣味。


    裴枕流本身就是一個存在感極強,壓迫力極強的人,裴枕流站在自己的身後,濃濃的氣息籠罩著自己,明箏本來心上就有一根弦,緊緊的繃著,裴枕流靠近來,明箏心上那根弦唿兒就斷了,本來寫的不好的字更陡了。


    明箏屏住了唿吸,裴枕流額前的一縷墨發順到自己的手上,涼涼的,癢癢的。


    明箏沒忍住,分了心,盯著那一撮墨發出了神。


    裴枕流見明箏這般有幾分不學無術的模樣,走過來握了握她的手,語重心長道,“好好聽。”


    寫不好的後果,就是罰抄。


    甭管裴枕流看上去有多溫和如玉,淡漠如珎,看起來萬事不驚心的模樣,一旦是讓裴枕流上了心,一旦當上了裴枕流的學生,這種事都稱得上是“噩耗”,委實可怕了些。


    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裏……


    明箏每天都在為昨天為前車之鑒,爭取每天進步一點點,少被裴枕流冷到一點點。


    就算是先前神態輕鬆的琴藝也打起了十分的精神,認真練琴,唯恐被裴枕流留下,繼續的操練一晚上。


    不能說是魔鬼訓練,畢竟裴枕流的安排是鬆弛有度的,但是偏生就是明箏稍有一點精神,就被裴枕流提去學習,這當真不太好受。


    眾人瞧著明箏可憐兮兮的眼神,寂然無言。


    明箏有點絕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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